姜小黛去端汤碗,到床边喂杜莞丝喝,杜莞丝就是不喝。
素音试了一次,也劝不动杜莞丝。
二人愁苦极了,杜莞丝不是胖人,可也不是瘦人,但就这一个月瘦的不像话,当然,不管她发生了什么事,住在九王府,有天底下最好的医生,有天底下最好的厨子,就算小产了,身子也会养起来,偏杜莞丝抵制吃东西,抑制一切能把身子养好的汤药,以至于越来越瘦,让人看着越来越心疼。
杜莞丝大概是想以此来搏云苏的关爱,就折腾着身子等他,可等来的,是云苏的大婚。
杜莞丝心灰意冷,破罐子破摔了。
杜莞丝不是蠢笨之人,她当然知道自己是怎么怀上韩廖的孩子的,无非是云苏在她的避子汤里动了手脚,她不用问府上的医生就知道,所以,她恨,她气。
云苏一心想把她推给韩廖,她偏不让他如意。
杜莞丝闭着嘴不吃东西,姜小黛和素音苦劝半天无用,都是愁着一张脸,姚宴江见了,端着碗去哄她,可杜莞丝谁的面子也不给,就是死死地闭着眼,躺在床上不动。
姚宴江无奈,只得将药碗递给了韩廖,暂时先出去。
姜小黛和素音见了,默默地看一眼韩廖,心不甘情不愿地出去了。
等门关上,韩廖端着碗,坐在床边,先自己喝一口,再压着杜莞丝,摁住她的下巴,以嘴喂给她。
杜莞丝呜呜呜地挣扎,死咬着牙关不让他称心,韩廖提气运功,五指一松,药碗从手中飞出,稳稳当当地落在了远处的桌子上面,落定之后,汤汁分毫未溅,他一手压住杜莞丝的下巴,一手伸进被子里面,去揉弄她的身子,杜莞丝惊恐睁眼,张嘴大叫,结果,嘴一张,韩廖就成功地侵入了进去,将满满的汤汁都喂给了她。
等她被迫地咽下去,韩廖贴着她的唇,慢腾腾地笑,“哦,原来你想我这样喂你。”
韩廖很高兴,又啄一下她的唇,低声说,“好,就这样喂你。”
他起身,去端碗。
杜莞丝大叫,“不要!”
韩廖的手刚触上汤碗的边缘,闻言侧过身,挑起眉梢,风花雪月似的桃花眼里逸出咄咄逼人的强势,他说,“要么我喂你喝,要么你自己喝。”
杜莞丝双手抓着床单,恨的牙痒痒,她怎么以前没发现这个男人这么讨厌!
杜莞丝深吸一口气,憋屈地说,“我自己喝。”
韩廖笑着收回视线,端起碗,走到床边,将碗递给她。
杜莞丝伸手接过,不甘不愿地将参汤喝了,喝罢,韩廖接过碗又去倒,杜莞丝看他端第二碗过来,气的怒指着他,“你刚说了,就一碗。”
韩廖挑了挑眉,“你若听话,自是一碗,可你不听话,那就只能多喝几碗。”
杜莞丝气的要炸,“韩廖!”
韩廖不理会她的怒火气焰,将碗口抵到她的唇边儿,缀着风情的眼,看着她,邪声魅魅,“莞丝,你要知道,我很乐意亲自喂你。”
杜莞丝被这一句不是威胁却甚是威胁的话给逼的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了,只能接过碗,大口地喝完。
喝罢,韩廖又去倒了一碗。
有了第一碗和第二碗的经历,杜莞丝这次什么话都不说了,干脆地喝完。
喝罢,韩廖将碗收起来,揉揉她的发丝,笑着说,“真乖。”
杜莞丝一阵恶寒,拍开他的手,倒下去就睡。
韩廖将碗放到桌子上,拿出帕子擦了擦手,这才又到床边,对薄被里的小女人说,“喝了三碗参汤,出去走一走,消消食。”
杜莞丝忍无可忍地翻身而起,“韩廖,你别太过分!”
韩廖无辜,“我哪里过份了?是又强了你,还是又睡了你,还是又对你做了十恶不赦之事?”
杜莞丝一噎,瘪红着脸瞪着他。
韩廖也看着她,慢慢眯紧眼眸,说,“你不出去,我就在床上与你运动,让你好好消一消食。”
杜莞丝猛地睁大了眼睛。
韩廖却不再看她,转身出门,让姜小黛和素音进去收拾残碗和残盅,又让她们给杜莞丝穿起来。
两个丫环听到韩廖这样的吩咐,真是目瞪口呆啊。
姜小黛心想,小姐喝汤了?
素音心想,小姐要出门?
这二个丫环震惊莫名,在韩廖转身走出殿门后,迫不及待地奔进了卧室,姜小黛去看汤碗,又看汤盅,素音也去看汤碗,再去看汤盅,见汤盅空了,汤碗也空了,二人欢喜之极,又欣慰之极,小姐可是有好久都没有好好进一口食物了。
二人虽然对韩廖欺负她们家小姐的行为很是愤怒,可这个时候,却又充满了感谢。
当然,虽然这一切的源头皆因为韩廖,可只要能让杜莞丝好起来,姜小黛和素音也不会在乎了。
而大抵,这个世上,能让杜莞丝乖乖听话的,也唯有韩廖了。
除了韩廖,不会有人敢用强吻杜莞丝的办法让她妥协。
云苏不会去吻杜莞丝。
姜小黛和素音更不会。
姚宴江不会。
其他的人也不会。
所以,只有韩廖。
姜小黛高兴地将汤碗和汤盅收起来,拿去厨房。
素音打开柜子,给杜莞丝找衣服,找到一件鲜亮颜色的,她就去床前给杜莞丝换,杜莞丝很不想换,很不想起,很不想让某个男人称心如意,可她更不敢冒险。
杜莞丝觉得,韩廖绝对说到做到,她若不起,他就一定会在床上折腾她。
当杜莞丝穿好衣服,被素音扶着走出殿门,迎面看到刺目的阳光,迎面看到站在院中的空地前,听到脚步声往她这边投来视线的男人,她恍然有一种错觉,这一生,她都要被这个男人吃的死死的了。
因这一突然冒出来的认知,让杜莞丝细细的眉狠狠地蹙紧了。
韩廖见杜莞丝眉宇不快,知她是恼着自己,也不多问,视线在她的身上打量一圈,眼中露出欣赏与爱慕,却站着不动,只对素音说,“带她到院中走走,她躺了太久,不能再坐,走一圈后再回来,我给她弹琴。”
素音哦一声,拉着杜莞丝走了。
杜莞丝僵硬地跟着,走到无人的地方,杜莞丝很是生气地冲素音道,“到底我是你主子还是他是你主子,你倒是听起他的话来了。”
素音连忙说,“素音只有小姐一个主子。”
杜莞丝哼道,“那你还听他的话!”
素音笑着说,“不是奴婢要听韩公子的话,而是对小姐有益的话,奴婢都会听。”
杜莞丝默默地抿住唇,气的撩开长裙,往旁边的贵妃椅里坐去,屁股还没挨着那木质的板面,就被素音一拉,她惶惶地说,“小姐,韩公子说你躺了太久,不能坐,先走一圈,走回去再坐。”
杜莞丝气的大喊,“素音!”
素音缩着脖子,小声地辩解,“我觉得韩公子说的挺对的,为了小姐的身体着想,我只能听他的。”
杜莞丝手指捏着裙摆,指骨一截一截地变白,她忽地扭身,大步地往回走。
她本是要找韩廖去算帐的,哪成想,回到了院中,韩廖不见了,就姚宴江一个人坐在那里,杜莞丝冲他问,“韩廖呢?”
姚宴江道,“说是出去办点事儿。”
杜莞丝也不问韩廖去办什么事,收了气火,坐在姚宴江对面。
姚宴江看她一眼,笑着说,“还是出来走走精神好些。”
杜莞丝瞪他,“别想在我这里给他说好话。”
姚宴江道,“我不会为他说好话,谁做的事谁负责,我只是关心你,看你能够有精气神,我也就放心了,至于韩廖,呃,我还是会去揍他一顿的,让他欺负你。”
杜莞丝心里很感动,至少云苏不管她,还有姚宴江替她打抱不平。
杜莞丝说,“好久没听你弹琴了,你弹琴给我听吧?”
姚宴江道,“好。”
杜莞丝让素音去拿琴,拿了琴,二人就坐在院中,一个人弹,一个人听。
等韩廖办完事回来,看到的就是杜莞丝弹琴的样子。
杜莞丝很美,一度让韩廖认为她不是人间女子,而弹着琴的杜莞丝,好像被赐予了一圈耀眼的光环,她身在光环之中,让人只可望,而不可触碰。
在某种感觉上,杜莞丝跟云苏很像,都像是端坐于云端之人。
若杜莞丝跟云苏好了,大概就是天神与天神的完美结合,可若真是那样的话,杜莞丝和云苏就都感受不到生命中的悲欢喜乐了。
太完美的东西,往往最缺乏的,是真实的感情。
因为宋繁花,云苏尝到了人间至极的欢,也尝到了人间至极的疼。
因为韩廖,杜莞丝尝到了人间至极的悲,也尝到了人间至极的愤。
而因为悲欢,因这疼痛,因这愤怒,他们成了有血有肉的人。
云苏坐在大殿内,风泽坐在一边儿,苏八公、苏进、苏昱、苏墨、苏子斌都不在,墨砚立在云苏身后,倾心、弥月、水英也不在。
云苏看着踏进门槛的元丰和马怀燕,眉间掩过一抹冷。
元丰进殿,冲他喊一声,“王爷。”
马怀燕进殿,也冲他喊一声,“王爷。”
云苏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管家说你们是来接苏泽的?”
元丰道,“是。”
马怀燕道,“玉香受了伤,很是想念泽儿,她来不了,就差了我们前来。”
云苏面上不显,心里却冷冷地想,到底是玉香让你们来的,还是段萧让你们来的,你们自己心里最清楚,他两手搭在龙椅上面,挑眉问,“如果本王没记错,玉香也才从九王府离开没几天,她从本王这里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回了松漠岭倒受了伤?”
元丰抿着嘴角想了想,如实地说道,“这个我们其实也不清楚,主要是段萧说玉香护主不利,让宋繁花在云门吃了亏,就以军规处罚了她。”
元丰说罢,云苏还没从那句“宋繁花在云门吃了亏”的字眼里反应过来,风泽先一步腾跳而起,急急地冲元丰说,“那我娘没事吧?”
元丰冲他瞅一眼,安抚地说,“没事,已经在养着了,但她很想你。”
风泽道,“我们快回去,我也想看看我娘。”
元丰笑着说,“好。”
马怀燕走上前去拉他,刚拉住他的手,云苏开口冲风泽说,“明日是表哥的大婚,你要走等过了明日,到时候,表哥差人亲自送你们回去。”
风泽说不出拒绝的话,也不能拒绝,只好应下。
如此,元丰和马怀燕就跟着留了下来。
云苏让郭力去给这二人收拾房间,等人都走了,他坐在龙椅里,慢慢抬头看着门外的天空,心想,段萧是知道了吗?那么,他罚了玉香,可有罚宋繁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