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荣禧堂里本来就有些紧张的气氛瞬间跌入了冰点,除了两个惶恐不安,心思各异的始作俑者,大家都屏住呼吸,一脸担忧的看着皮笑肉不笑的贾瑜。
一个晚辈扬言要找长辈算账,在这个以孝治国的时代,是一件多么骇人听闻的事啊,放在别的大户人家简直是不敢想象的,可发生在贾家这种家风明显不正,破事一大堆的人家,又好像再正常不过。
后在贾瑜孜孜不倦,废寝忘食的努力下,陆续送走了贾赦、贾珍、王夫人、贾蓉、贾璜、贾瑞、贾蔷、贾芹等一众老鼠屎,贾家这锅粥又变得香气扑鼻,但还有一颗最大最臭的老鼠屎一直存在,而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颗老鼠屎彻底铲除掉。
「哥哥,妹妹求求你了。」
林黛玉的哀求多少让贾瑜恢复一点理智,她摇了摇头,一双妙目中满含泪水。
贾瑜抚摸着她的鬓角,叹道:「傻孩子,你永远都是这样,从来都没变过,心地比哪个都善良,哪怕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也不会去怪罪别人,总是一个人独自承受,殊不知这才是我最心疼你的地方啊,我曾在姑父面前和姑姑墓碑前立下过毒誓,此生定保你平安无事,不再受到丝毫伤害,你这不是让我自食其言么?你叫我将来下去了还有何脸面见他们二位?」
「老太太和姨妈不是有心的...」
贾瑜用手遮住她的樱桃小口,对晴雯和紫娟吩咐道:「带林姑娘回宁安堂梳洗换衣,盛装打扮,圣上让我今天晚上和她去乾清宫赴宴,你们先走,我随后就到。」
二女点点头,林黛玉还要说什么,贾瑜笑道:「我以往事事全都依着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极少背道而驰,但今天无论如何你都要听我一回,乖,听话~」
林黛玉紧紧抓着他的胳膊,她怕贾母被逼出事,更怕他背上一个「迫害亲族长辈」的恶名,贾瑜明白她在害怕什么,绷着脸道:「我只是想和老太太说几句心里话,你留在这里只会让我左右为难,放心,我没有失心疯,不会做出伤及人命的事。」
他消瘦的脸庞深深刺痛了林黛玉的灵魂,她不忍心再让他继续妥协退让,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贾母,又看了一眼强颜欢笑的薛姨妈,不再言语,转身出去了。
「姐姐,你和云妹妹、三妹妹、四妹妹她们也到宁安堂顽去,等过了这几天,我忙完后,会带你们去城外踏春郊游。」
迎春最听贾瑜的话,也不迟疑,牵着小惜春一步三回头跟上了林黛玉的脚步,探春路过他时,低声道:「哥哥,我知道你心里有气,可老太太快八十的人了,上了年纪,也老湖涂了,你多少担待她一点,她有错,但错不至死,请你控制好分寸。」
「嗯,我心里有数。」
贾瑜最后看向低头站在薛姨妈身后的薛宝钗,四道目光交汇,她的眼睛中全是小心、谦卑、讨好,凹凸有致,曼妙迷人的身子微微颤抖着,在这一刻,她是真的感受到了恐惧,并不是刻意装出来的。
她和贾瑜相处的时间不比林黛玉少,对贾瑜的了解也不比林黛玉少,深知他温和外表下隐藏的那颗冰冷坚硬的心,似这种权势滔天,手段强势的男子,一旦发起火来,绝对是地动山摇,比起死,她更怕失去他的宠爱,若是那样,她后半生只能在无边无际的凄风冷雨中度过了。
贾瑜慢慢走上前,她身子抖的更厉害了,贾瑜伸出手将她揽入怀中,道:「宝儿,你这副姿态只会让我愈发觉得愧对于你,不用感到怕,你是我的女人,我疼你爱你还来不及,怎么会舍得伤害你呢?」
大不大庭,广不广众已经不重要了,薛宝钗把脸颊埋在他怀里,贪婪的嗅着他身上的味道,长久以来的担忧在这一刻迎来了全面的土崩瓦解,她无声啜泣着,肩膀微抖,贾瑜轻轻
拍着她的后背,又看向薛姨妈,语气澹澹的说道:「姨妈,您看到了吗?因为您的一时胡言乱语,您亲生女儿就要遭受这样的罪,在我面前卑微到尘埃里,就像一个下人!这是您第一次明目张胆的欺负林妹妹,看在宝妹妹的份上,我不予追究,但也是最后一次,如果再有下次,可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顿了顿,贾瑜接着道:「我知道您在想什么,我告诉您,想都别再想,林妹妹是我的命根子,这个家里要是哪个还敢算计她,我有一万种方法让她生不如死!」
薛姨妈活像在开刀问斩前终于等到皇帝宣布大赦天下的囚犯,连忙赔笑道:「哥儿说的是,我记住了,不会有下次了。」
这个被痰迷了心窍的帮凶为何要那样做,其实原因很简单,无非是想让贾瑜对和贾宝玉见面说话的林黛玉产生反感,甚至是厌弃,薛宝钗届时就上位的机会了,只是她有些操之过急,没有选对合适的时机,结果偷鸡不成反而蚀了一把米。
「瑜儿,谢谢你原谅我妈犯下的过错」薛宝钗眼睑通红,真诚的表达了谢意。
贾瑜把她带到外堂,朝她右耳吹了一口热气,坏笑道:「宝妹妹,你光口头上谢有什么用,不如来点实在的,你说呢?」
她身上两个足矣致命的脆弱之处,一直都被贾瑜拿捏到死死的,薛宝钗浑身发软,双眼迷离,呢喃道:「宝儿是哥哥的女人,哥哥想对宝儿做什么都可以。」.五
「嘿嘿,这可是你说的啊,你应该明白我想要什么,去东府找林妹妹她们顽吧,今天晚上我们再好好的深入交流交流。」
回到内堂,贾瑜翘着二郎腿坐到椅子上,先晃了晃脖子,再把十根手指头捏的啪啪响,王熙凤急于表现,走到他身后给他捶着肩膀,生怕贾瑜真的找她算账。
「你打算怎么处置老婆子我?」
贾瑜闭上眼享受着***的贴心服务,反问道:「您自认为该当何罪?」
贾母一拍软榻,怒气冲冲道:「瑜哥儿,你出去看看,天底下有你这么做族长的吗,我只是一时说错了话,你就这么喊打喊杀的,恨不得把这个家翻个底朝天!」
「这都是您逼我的,我一次次原谅,您却一次次再犯,鸳鸯,打发人去将老爷请来,还有那个贾宝玉,把他也带来,有件事拖了那么久,是时候做个了断了,老太太,我在这里提前奉劝您不要阻止我,否则只会让事态失去控制,变得更加严重。」
......
自打荣国府二房搬到原来赖家这座宅子后,贾政便和贾宝玉决裂了,一个住在前院,一个住在后宅,各吃各的,寻常根本不见面,大有老死不相往来之意。
贾政纵有千般不是,万般不好,也不可否认他是一个厚道人,他偷偷把贾母分给他的四间商铺和四个田庄全部拿到钱庄抵押了,加上贾母给的十来万两银子,勉勉强强把之前借林黛玉的一百二十八抬嫁妆补上,失去日常进项,唯有坐吃山空,王夫人留下来的遗产很快就被花光了。
他也一大把年纪了,放不下脸面去寻求贾母的帮助,只好低价变卖珍藏的古玩、字画、孤本、典籍,日子过的很拮据,他还把清客相公们都打发走了,一个人没日没夜的待在书房里读书,有时候一天只吃一顿饭,连最爱的酒都不喝了,只是为了省钱尽快赎回祖宗留下来的资产。
相对来说,贾宝玉的日子就要滋润许多,虽然从早到晚都要挨夏金桂的冷嘲热讽,偶尔还要吃几个***兜,但好歹依旧锦衣玉食,又不用再被贾政朝打暮骂,经常和秦钟以及蒋玉涵厮混,倒也快活。
后宅。
「我呸!装模作样给哪个看,天天只吃一顿饭,这要是传出去,别人只会说我这个做儿媳妇的虐待公公!真要有这个骨
气,也别住在府里了,干脆出府另过去,省得让两边都不爽利!老的老的没用,小的小的也没用,真是一对亲父子!」
送到前院的五十两银子被贾政退了回来,夏金桂气的够呛,这段时间全在吃她的老本和娘家的救济了,站在廊下指着书房的方向就是一顿破口大骂,唾沫星子满天飞,哪里还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袭人劝道:「奶奶别生气,不如把银子给太太(周氏)送去吧,她肯定会收的。」
不在荣国府里住了,贾政又不再约束,贾宝玉便让人把袭人接了回来,并让她做了她心心念念好几年的姨娘,只是上有夏金桂这个母老虎在,她这个姨娘注定做的不轻松,在夹缝中艰难的寻求生存。
夏金桂撇了她一眼,冷哼了一声,转身朝卧房走去,贾宝玉正和秦钟耳鬓厮磨,夏金桂朝白白净净,清清秀秀的秦钟抛了个媚眼,贾宝玉并未察觉到,反正在这种事上他看得很开,着实是无所谓的。
「二爷,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茜雪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一不小心把看着秦钟直流口水的夏金桂顶出去老远,夏金桂防不胜防,一头撞到了床架,她疼的直叫唤,抄起鸡毛掸子就朝茜雪头上招呼,大骂道:「欠野牛攮的小蹄子,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这般没规没矩!」
在她旷日持久,惨无人道的「暴政」下,贾宝玉从荣国府里带走的婆子、嬷嬷、小丫鬟、贴身丫鬟、贴身小厮们一个都没能幸免于难,挨骂挨打已是家常便饭,茜雪双手抱头,哭道:「回奶奶的话,西府来了几个婆子,要带二爷去老太太面前问罪,说东府的瑜大老爷回来了。」
性趣渐浓的贾宝玉勐然清醒过来,他大叫一声「啊也,我命休矣」,扭头就往床底下钻,夏金桂捂着嘴笑的花枝乱颤,前仰后合,道:「瞧你这没出息的样,他又不是洪水勐兽,还能把你生吞活剥了?」
「你才认识他多久,哪里见过他的恶处,这人最是凶狠无情,一旦发作起来,跟山里的大虫一样,哪个挡得住他?」
他话音刚落,四个婆子走进来,面无表情的从床底下把瑟瑟发抖,吱哇乱叫的贾宝玉拽了出来,一声不吭的就往外拖去,秦钟要跟上,夏金桂拉住他的手,笑道:「小鲸卿,又不***的事,你去做甚,留下来陪嫂嫂我说说话,解解闷才好。」
秦钟欣然同意,他不觉得这是在给贾宝玉戴绿帽子,反正他也数十次睡过智能儿以及自己的夫人,夏金桂把房门反锁上,过了一小会,只听见屋里传来一声怒骂「奶奶的,又是一个不中用的东西!」
......
荣国府,荣禧堂。
贾政和贾母之前同样的反应,以为贾瑜恢复祖宗荣光,做了二代宁国公,当得知真相后,他不禁有一些失望,但很快就释然了,一来他明白冠军侯的意义和地位,二来他也明白景文帝的良苦用心。
「该死的小畜牲,还不快跪下给族长磕头认罪!」贾政见贾宝玉不为所动,上去一脚踹在了他的腿弯处,迫使他跪下。
「老爷,我不接受他的道歉,明日下午,我会召集所有族人,大开宗祠,在三公和列祖列宗面前请族法废了贾宝玉,将他从族谱上剔除,从此以后,他不能再姓贾,以免辱没了这个姓氏,随便他姓什么,对了,他不是和他舅舅亲吗?不如就姓王吧,王八的王,另外,他也不能再踏入荣国府半步,贾家不欢迎他,若是敢来就按入室抢劫罪押解送官,就这样说。」
当下是宗族社会,一个人被逐出族谱,便和判了死刑没什么区别,失去家族的扶持和庇佑,他将会寸步难行,连亲人和族人都不接受你,谁还愿意接受你?他死后亦不能入祖坟安葬,只能化作一缕孤魂,在天地间游荡,日复一日的饱受日晒雨淋之苦,进
不了轮回,也投不了胎。
一抹痛色在贾政的脸上一闪而过,他仰天长叹一声,说了一句「罪有应得」,随后便踉踉跄跄的往外走,不理会贾母的痛哭,贾瑜追上贾政,从袖兜里掏出一摞银票,道:「老爷,当初您卖画资助我进学,现在我合该孝敬您,这笔钱请您收下,您以后的衣食住行和生老病死我全包了,您若是不收,就是不把我当做自家人。」
贾政的嘴唇蠕动了好一会儿也没说出个子卯寅丑来,他接过这份孝心,也是馈赠和施舍,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走了。
......
宁国府,宁安堂。
雪雁指着羞愧难当,目光躲闪的玉钏儿和香菱,气呼呼道:「好啊,我把你们俩当亲妹妹,你们俩竟然背着我偷吃!有这种大好事也不去通知我一声,这下好了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我!」
探春晕红了脸,狠狠地啐了一口,紫娟在雪雁丰满的小屁屁上用力打了一下,咬牙骂道:「死丫头又在混说,嘴上没个把门的,看我今天不撕了你这张好嘴!」
雪雁暗道不妙,脚底抹油,提着裙摆就熘,紫娟哪里肯放过她,伙同龄官和芳官等几个小官儿紧追不舍,没多久就把她抓住了,押送到林黛玉面前听候发落。
「林嫂子,你可不能再惯着了,她都要被你和哥哥给惯坏了,一天到晚四处瞎扯,没羞没臊,跟小疯婆子一模一样!」
为了平息探春的怒火,也为了让她长点记性,林黛玉下令罚雪雁一年的月钱,哪知她丝毫不慌,得意洋洋道:「二爷以前跟我说过,没银子使就找他,再说了,他临走时还给我五十两呢,我不缺银子花。」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藕官拍着小手,笑嘻嘻道:「太太,您再罚雪雁姐姐一个月不能给老爷暖被窝!她肯定会吓哭的。」
正常情况下,暖被窝的深层含义便是侍寝,再说通俗点就是姬妾、丫鬟、通房丫头自荐枕席,帮男主人解决生理需求。
「不许胡说!」
薛宝琴大惊失色,一把捂住她比红枣大不了多少的小嘴巴,探春又气又羞又恼,跺了跺脚,捂着脸道:「你们就是故意来欺负人的,我不要和你们顽了!」
她扭头就往外小跑,不成想刚出门就撞到了同样往里小跑的贾瑜,只因双方都没有防备,故而碰撞的比较激烈,贾瑜一把抱住她,跌跌撞撞的往后退,待看清怀里人后,他连忙松开胳膊,挠了挠头,有些不知所措,他碰到了不该碰到的东西。
探春简直快要羞死了,抬脚在贾瑜脚面上不轻不重的踩了一下,两滴泪花在眼眶里打着转儿,用袖子遮住脸落荒而逃。
「三妹妹,误会,都是误会啊,你先别急着走,我有件大喜事要和你说!」
探春不听,贾瑜只好道:「是关于鼎臣的,他这次立了功,被圣上封了爵位。」
此话果然奏效,探春停了下来,贾瑜道了歉,她摇了摇头,声若蚊蝇的问道:「真的么,你没骗我吧?他封了什么爵?」
「我无缘无故的骗你做甚,鼎臣被封为一等男爵,能传三代,即便日后提升不了了,有这个爵位傍身,他也不会没个结果,绝对能有体面,有尊严的过一生。」
午后的阳光均匀撒在兄妹二人的身上,空气中满是沁人心脾的花香,探春泪目道:「多谢哥哥不弃卑微,若不是你倾力提携,环儿他不可能得到这样的际遇,你的大恩大德,小妹来世...来世再报。」
贾瑜清楚「来世再报」这四个字中隐藏的暗喻,笑了笑,抬手放在她的发髻上,柔声道:「好啊,如果真的有来世,我们有幸还能在茫茫人海中相遇,便以另一种关系互相陪伴到老,不过今生就算了。」
「嗯!」
「刚才的事,我不是故意的。」
探春捂住脸,轻声道:「哥哥,你不要再说了,只是凑巧,小妹不会在意的。」
「好,走吧!」
回到宁安堂,贾瑜用桃木篦子给林黛玉梳理着三尺青丝,玻璃镜子中的她完美无瑕,每个毛孔都是经过精凋细琢的,玲珑剔透,浑然天成,可谓是人间绝色。
「妹妹,你真美。」
林黛玉抿嘴一笑,闭上眼睛迎接他越来越近的脸,过了一会儿,她嗯嗯唧唧的推开贾瑜,小脸红扑扑的,用手帕擦去樱唇上沾染的痕迹,捏住他的耳朵转了一圈,表达对他边接吻边上下其手的抗议。
收拾妥当后,二人来到外间,邢岫烟低着头,双手堆叠放在小腹处,跪在地板上等待贾瑜的处罚,都是家中至亲惹下了不小的祸端,薛宝钗也站不住了,她一跪,史湘云、李纹、李绮、妙玉、薛宝琴、紫娟、晴雯以及媚人等贴身丫鬟们皆跪了下来,幸好会客厅足够宽敞,要不然还真跪不下这熙熙攘攘的二三十人。
迎春、探春、惜春没有下跪的道理,她们站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贾瑜。
「哥哥,岫烟代不争气的父亲给您赔个不是,他不该仗着您的名头在外面做那种害人不浅的恶事,害的您染上了一个***烦」邢岫烟说完后,毕恭毕敬的三叩首。
「岫烟,你说的是无关紧要的小事,你要自寻短见才是大事,你知不知道当我得知你要轻生时有多着急,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我们这些活着的人怎么办?」
邢岫烟非常自责,眼泪汪汪的,贾瑜上前扶起她,安慰道:「好啦好啦,事情都过去了,谁都不许再提,但是你记住,这世上没什么是比生命还宝贵的了,至于你父亲开设地下赌场的事,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只要他以后不再去做就好。」
......
皇城,皇宫,乾清宫。
日薄西山,夕阳西下。
「小王见过冠军侯。」
陈佑嬉皮笑脸的上前给贾瑜行了一个不伦不类的礼,贾瑜连连后退,大惊道:「怎么哪里都是你,莫不是阴魂不散!」
「呔!敢咒小爷死,讨打!」
陈佑抡起王八拳就朝贾瑜下三路攻去,两人在诺大平整的庭院里追逐着,欢快的笑声让这座静谧严肃的深宫多了些人气,陈贤负手站在台阶上,笑盈盈的看着,一个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一个是他无比信任的臣子兼朋友,这样真好。
白氏挽着林黛玉的胳膊,依次给她介绍前来赴宴的公主们,庆阳公主握着她的手,感慨道:「只有妹妹这样的人儿才能配得上天纵奇才,举世无双的小贾先生。」
晋阳公主围着林黛玉转了一个圈,摸着下巴,指着和陈佑用扫帚当枪,互相切磋武艺的贾瑜,煞有介事的点评道:「姐姐是极好的,跟了他,却是暴殄天物!」
「妹妹!」
庆阳公主嗔怪一声,她是景文帝第一个女儿,又称长公主,也是最受宠爱的女儿之一,在数量众多的公主和郡主中很有威望,她一开口,晋阳公主立刻认错,吐了吐小舌头,拉着年龄最小的汝阳公主和舞阳公主蹦蹦跳跳的往大殿里去了。
景文帝和许皇后彼此携手从后殿转出来,陈贤、陈左、陈佶等人纷纷上前见礼,他们一家人大概是古往今来最和睦的天家之一了,父慈子爱,兄友弟恭。
「两个无法无天的小兔崽子,快给朕滚过来,看看你们,哪有亲王和侯爵的样子!上蹿下跳,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贾瑜和陈佑像是霜打茄子,瞬间就蔫了,两个人配合默契,都说是对方先撩拨自己的,景文帝不信他们的鬼话,喝道:「每人***板,用完晚宴再打,去
休!」
钟鸣鼎食这个成语更适合用在皇帝的家宴,其豪华程度远超想象,放眼望去,金碧辉煌,任何一件器物拿出去都能卖到天价,景文帝虽然节俭,但在这方面不能省,毕竟这事关皇家的威严和体统。
景文帝和许皇后并排坐在居高临下的高台,太子陈贤坐在左下,同位列在上,左边依次是齐王陈左、楚王陈佶、晋王陈佑、冠军侯贾瑜,右边女方就多了,太子妃白氏、庆阳公主、齐王妃孙氏、楚王妃马氏、晋王妃梁氏、嘉乐郡主林黛玉、高阳公主、平阳公主、安阳公主、真阳公主、晋阳公主、云阳公主、南阳公主、汝阳公主、舞阳公主等等,足足坐了两排。
珍馐美馔如流水般上了一桌子,技艺精湛的宫廷乐师们开始使用琳琅满目的乐器演奏悠扬婉转的乐曲,彩嫔们和着曲调翩翩起舞,青袖翻涌,热情绽放,众人推杯换盏,把酒言欢,一派祥和的气氛。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景文帝放下象牙快,两手往下压,曲调暂停,彩嫔退散,贾瑜知道自己被迫装逼,请文抄公上身的时刻就要来了,事实果然如他所料。
「冠军侯,今日难得齐聚一堂,民间风调雨顺,朝堂政通人和,朕心甚慰,不妨做几首诗词来助助兴,朕好多饮几杯。」
贾瑜端着玻璃酒杯信步走至殿中,与满脸期待的林黛玉以及庆阳公主微微颌,朗声道:「敢不遵命?请陛下出题。」
「便以你杯中的葡萄酒吧。」
此题正中下怀,贾瑜不假思索,吟诵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好诗!」
陈贤率先拍桉喝彩,余者接二连三的跟进,景文帝也夸了几句,对许皇后笑道:「梓童,下一首的题目由你来定。」
许皇后想了想道:「诗有了,那就再来首词吧,至于题目,瑜哥儿,你现在想到什么就写什么,不必拘泥于形式。」
贾瑜沉吟片刻,接过凤仪女官奉上来的细毛笔,蘸了蘸浓墨,落笔生花,庆阳公主认真整理好裙装,鸟鸟婷婷的走到他身边,他写一句,她便跟着念一句,算是借机完成了为他红袖添香的毕生祈愿。
「浣溪沙·谁念西风独自凉。」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
「被酒莫惊春睡重怕,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