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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官路 第15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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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重阳去了东厢,发现只是一个库房,里面堆满了箱笼等杂物,根本看不到什么。

他要求来院里看看,原也不是为了看屋子的,而是为了另外一位会弹琴的王居士。

她们住在一起,那些人自然也知道母亲的事情,当可一问。

只是当着静空的面她们估计不会说,所以他才要来看看,然后找机会接近她们。

现在知道了位置,下一步就好办。

就在这时候,外面有女子过来找静空询问事情,她就让林重阳自己在这里看,着慧文盯着他,免得他乱走冲撞别的居士。

林重阳已经记住了大致方位便想离开,结果在院中看到墙上一处角门,就信步走过去,原来是一片菜地,见也没什么好看的就想退出去,却见菜地对面一个素衣女子朝着他摇摇招手。

他疑惑地看她,那女子已经提着裙子低头快步走来,经过时在他身边丢下一个纸团,又从另一边绕出去了。

第124章 夜会

林重阳弯腰捡拾纸团的时候那静空正好过来, 正呵斥慧文:“你怎么能让他自己一个人乱窜, 冲撞了贵人怎么办!”

林重阳立刻将纸团袖起来, 假装掸鞋子上的土,起身的时候, 对面女子已经不见踪影, 这时候静空也冲了过来。

静空眼神阴沉地扫了一圈,见没有异样就催林重阳离开, “看也看了, 还有什么好说的?”

林重阳缓缓道:“有说的也不会跟你说。”

他又不想自虐, 干嘛要对牛弹琴!

静空气道:“堂堂一个生员, 这般无礼。”

林重阳就回道:“好好一个尼僧,如此偏执。”

静空被他气了个倒仰, 偏生说嘴没林重阳那本事, 虽然都是靠嘴皮子吃饭,可一个是机械重复,一个是变着花样推陈出新, 哪里能一样。

静空聪明地闭了嘴巴,只催着他赶紧走。

林重阳也不耽搁,甩着袖子大摇大摆离去,路上一个身材细瘦高挑, 眉眼清淡的素衣女子抱着古琴,朝着他微微地笑,“小秀才,你做什么来?”

林重阳笑道:“我来找我母亲王柳芽。”

旁边的静空立刻扭头对那女子道:“居士还是避讳外男的好, 免得当家老爷责怪。”

素衣女子露出一个讥诮的笑容来,却伸出细白的手对着林重阳摇了摇。

林重阳看她竖着三根葱管一样的手指,便看了她一眼,女子回之一笑,然后抱着琴姗姗离去。

林重阳也直接告辞离开青云庵去和林大秀几人会合,他拿出那女子给的纸团,展开看了看,上面居然是黛笔绘制的青云庵地图,标注了主要建筑,详细标注后院,还在东北角的位置用点了一个红点。

林重阳联想抱琴女子的动作,想了想就对林大秀道:“爹,晚上我们夜探青云庵。”

林大秀道:“会不会有诈?万一她们故意引你去,再将你捉拿。”

林重阳笑道:“爹,不会的,她巴不得我走,怎么可能会想故意引我捉拿,有祁师父在不怕。”

林大秀还是不放心,决定和赵大虎一起跟着在外头接应。

是夜林重阳和林大秀带着祁大凤、赵大虎两人从山路绕道了青云庵后面。他之前就让卢梁氏给林大秀送了信,叫祁大凤几人勘察一下周围的地形,随时准备行动。这正是祁大凤的本职工作,勘察一座青云庵自然是手到擒来。

青云庵的后院墙非常高,足足有三丈多,比前院还高上一大块,简直顶的上一座县城的城墙。

这自然难不倒祁大凤,他此行带了飞爪,自己先蹭蹭地爬上去,然后再垂了绳子下来将林重阳拉上去,林大秀和赵大虎就在外面等待接应。

祁大凤在教三个孩子习武的时候,原本也教过一些暗语,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祁大凤低伏着身子,趴在墙头观察、静听了片刻,待夜巡的尼姑已经离开了后院并且落锁,这才带着林重阳从墙上溜下去。

下去之后,他就将飞爪荡下来缠在腰间,护着林重阳往约定地点去。

那女子约定时间三更,林重阳提前出发,先观察一下,祁大凤便先爬上一棵树,占领制高点,可以保护林重阳监控全场的动静。

月上中天的时候,银辉泼洒,整个园子如同下了一层霜,林重阳靠在假山上,欣赏了一会儿月色,就听见小径上响起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他略隐了隐身形,就见到两个窈窕的身影朝着这里走过来,到了近前她们先看了看,似乎是没见到人,其中一人便轻声唤:“林相公”。

林重阳不应。

一女子疑惑道:“我明明告诉他三更,他不会没领会到吧。”

另一女子道:“这时候你打什么哑谜啊,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呢。”

“我不是想试试他吗,看看他是不是真聪明。”

“那咱们等等吧,兴许过一会儿就来了。”

过了片刻,林重阳便从假山后面缓步而出,离着两人还有段距离的时候拱手,压低声音:“见过两位。”

两女子欢呼一声,“可下来了。”两人相携前来,“见过林相公。”

林重阳问道:“两位可是知道家母的下落?”

个子略高挑一些的女子道:“虽然现在不知道令堂在哪里,不过我们却知道前几日令堂还在这里的,静空说她早就离开,分明就是撒谎。”

白天林重阳和静空对话,她们都听在耳中。

另一个女子道:“若是林相公肯帮我们一个忙,我们愿意帮你打听令堂的下落。”

她们在这里住了四五年和那些尼姑们见天打交道,又常拿金银请她们吃喝,和林重阳自不一样的。

如果静空下了令,那他在青云庵还真是寸步难行,更别说打探消息。

林重阳沉吟道:“两位想让在下帮什么?”

那女子抿唇笑道:“咱们被关了四五年都不急,林相公怎么比我们还急。”

林重阳正色道:“还请两位体谅在下记挂家慈的急切心情。”

那高挑女子道:“凝菡不要逗林相公了,咱们还是说正事。”

她对林重阳道:“林相公,为表诚意,咱们二人也将姓名告知,有名有姓,林相公也不必担心我们有虚言。”

林重阳明白她的意思,她们必然不是普通人,很可能是某豪门被送来静修的女子,所以她们说被关在这里,现在估计是想脱离苦海,要借住他的力量,又怕他怀疑有诈,所以告知姓名。

有了名姓,女子最重清誉,也算是有把柄落在他手里,让他放心她们。

不等林重阳说话,那女子就道:“妾身娘家姓王,小名不便告知,但是有个表字咏絮。”又指着旁边那位道:“这是顾小姐。”

方才她已经唤过她的名字凝菡。

若是从前顾凝菡自然不允许这样,别说见外男,被人当着外人面称呼闺名,只怕入夜就不会从闺房踏出半步。现在自不比往日,为了能回到京城,她愿意冒险。

她相信林重阳是个信守诺的君子,不会将今日之事泄露出去,毕竟对他也声名有损,功名有亏,也算大家互相握着把柄。

尽管自己更吃亏,可只要能离开这里回去,这些她都认了。

顾凝菡咬牙道:“我们是京城大同坊的顾家,林相公一打听便知。”

这个做不得假,林重阳便也不怀疑,只问要如何帮忙。

王咏絮道:“我们也不会让林相公为难的,只请你为我们悄悄送一封信去。”

送信?这个倒是简单,林重阳想起沈君澜是从京城来的,如果让他帮忙带信,不知道会不会有问题。

哦对了,他可以让沈君澜带给沈之仪,然后请沈之仪给顾家送,这样就没有问题。

有了计较,林重阳道:“两位放心,这封信在下一定托可靠之人亲自送到两位指定人的手上。”

两人福了福,“先谢过林相公。”

顾凝菡又交给他一张纸,“还烦请林相公帮我们买几味药材,到时候三更天投到这里墙根下即可。”

林重阳接过纸条的时候,碰到了她的指尖,冰凉的很,他将纸条塞进袖袋里,“后日三更会让人送过来。”

王咏絮就道:“劳烦林相公,我们会尽快打探令堂的消息,到时候写在纸上揉成团,扔到墙外。”

又说了几句,定好了暗号之类的,王咏絮便拉着顾凝菡回去,“她们吃酒差不多回来了,咱们回吧。”

她们身边都有看守的婆子,一开始看守非常严格,一年后就开始放松,后来她们想办法贿赂了庙里的尼姑,时常找几个婆子去赌钱吃酒,就越来越放松,到了这两年,她们俩甚至可以在院子里自由行动。

反正墙高院门有锁,她们也出不去。

离开青云庵之后,林重阳和祁大凤又从后墙爬出去,回到了白龙村,等天亮就让赵大虎去买药,他们几人则分头在村内和一些老妇人聊天,打探王柳芽的消息。

白龙村就在山脚下,和青云庵很近,这里的女人病了都是去找青云庵的尼姑看病。

她们异口同声地说青云庵医术最好的是静云大师,其次就是王居士,这位王居士如今已经得静云大师真传,且为人又和善热情,不嫌脏不嫌累,简直是就是庙里的活菩萨。

除了现在会读书识字看病问诊,林大秀觉得跟从前的王柳芽倒是也没什么不同,一样的闲不住。随着跟村民们聊得越多,他就又重新认识了王柳芽,如今的王柳芽,应该说除了他印象里那么勤劳闲不住,其他的只怕已经大变样。

青云庵为什么不肯放她?这让林大秀很是费解,好在通过和村民们聊天,他们确定青云庵并不是要伤害王柳芽,相反,她在青云庵地位不低。

两日后,林重阳让祁大凤将药材丢进去,同时也拿到了另外一个纸团。

上面是俊秀挺拔的柳体,颇见功力,纸团上说她们打探到一切都是静空搞鬼,因为林重阳来的那日,王居士还在青云庵中给人看病的,结果当天傍晚就被静空以急诊为名将她送出去了。

具体位置不知道,只说是北村,他们这里将山北的村子统称为北村,并没有特指哪里。

跟村民打探一下,果然如此,北村起码有二十来个村子。

虽然不知道特定位置,可知道差不多方位就很有帮助。林重阳决定让祁大凤想办法联络一下沈君澜,只有让锦衣卫帮忙,他们才能悄无声息地打探消息,自己贸然前去,又是陌生面孔,很容易引起别人注意打草惊蛇。

这个静空老贼尼,等找到母亲,一定要好好地修理修理她!

最好让她去县衙大牢里呆几天。

他们佯作失望离开的姿态,然后在一个叫双龙镇的地方投宿。

二更天的时候,有人来敲门,林大秀去应门,门外说了一个沈字,听声音是沈君澜,他就开门让其进来。

沈君澜是乔装打扮过的,正扮成一个大腹便便的暴发户商人,脸上贴着络腮胡,皮肤也是紫铜色,穿着大酱色的茧绸长衫,穿着一双纹绣靴子,反正怎么违制怎么穿,怎么暴发户怎么来。

如果不是先入为主知道他是沈君澜,林重阳发现还真是认不出来。

“沈世兄,你这易容术倒是厉害。”堪称出神入化了。

沈君澜从大肚子里掏出一堆杂七杂八的摆在桌上,对林重阳道:“去净面,帮你易容。”

林重阳洗好脸,坐在桌前,任由沈君澜在他脸上摆弄,从一旁林大秀的表情他就知道沈君澜不会给自己化个好看点的。

最后他的小臂连同手也被涂成病怏怏的黄色,沈君澜净手,又将那一顿东西都收进了自己的大肚子里,“好了,一个时辰不要沾水。”

林重阳道:“会出汗。”

他给自己涂涂抹抹这半天,要是出汗的话,那岂不是要成了一个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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