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丧门星……”
“哪来的丧门星……”
轩辕平山一拍书案,喝道。
“就是二伯家的那个……”
“你是说二伯家的三哥……”
“可不就是他么,还有哪个……”
“那是你同宗的三哥,我也要唤一声三哥的,你称他是丧门星,我是什么,你却又是什么……”
轩辕平山抓起了原本已经放到书案上的书卷,撇向了轩辕平峰。
“三代之外的兄弟,你要打我……”
“再说,院子里的不都是如此唤着的吗……”
嘴里辩驳着,轩辕平峰一缩脖颈,躲过了。
见轩辕平山又去抓砚台,知道在听了对老秀才使的手脚后,大哥已经动了真气,如今被丧门星这个言辞添了猛油,更是要拿自家泻火,连忙按紧了轩辕平山的手臂,另一只手却抓过笔架上的毛笔,递到轩辕平山的手中。
三十几年的兄弟,轩辕平峰早就知晓大哥的脾气,若是被他抓到了砚台,必然又要掷过来,若是自家再闪躲了,他还要找寻其他东西,直至将一件物件砸到身上才肯罢休。
至于是什么物件,发起火来的大哥是不会理会的。
看着书案上的茶盏、茶壶、镇纸、砚台,还有书案后的盆景,一件直比一件怕人。
为了自家的皮肉着想,挨了毛笔总比被砚台砸过要舒坦些。
果然如此,刀劈枪刺过的身体被毛笔掷中,小娘的柔嫩手指戳过一般,没有一丝疼痛。
泄了火气,轩辕平山沉声问道,
“你是怎么知道三哥要回来的,这么多年,一直没有音讯么,怎么忽然间就有了……”
“四日之前,正好我当值,接了安州府军的通告文书,言说有两营马军通过介州,要介州府军派遣兵马携带粮草,前往介州与安州的交界处等候,以便供给,内里有新任兵部武选清吏司主事轩辕平沙及其妻随行,欲要回转绿安祖宅省亲……”
“与二伯结怨时,夏鼎吉早年虽非内阁次辅,但也是数人之下,亿万之上的人物,七年前又升了右相位置,如今,天下间,只有当朝和左相二人压在他的头上……”
“至于夏牧原,三年前,任了吏部左侍郎,乃是掌管天下官员升迁的紧要位置……”
“当年,三哥在身上书了夏门仇人的字号,参加的会试,可是名动一时……”
“有这一父一子前后两个硕大对头压着,三哥一介锋将不但能转做了文官,还做到兵部武选清吏司的主事,也着实不易了……”
“回乡省亲能有两营军马随扈,还都是马军,这份护卫规制,只怕就是超品官员也都没有的……”
仰靠到椅背上,抬头望着黑魆魆的天棚,嘴里计算着,轩辕平山陡然坐直了身子,
“武选清吏司主事最高不过四品上的品阶,为何动用这般大的阵仗,即便是因为官职的缘故,前往逢迎,也没有如此手笔的道理,还动用了通告文书,这种留下把柄的事情也敢做,安州府军可是疯了……”
“没疯,那两营马军是前往伏虏关备边的……”
“接了通报文书,我也以为是三哥的随扈,招了递送文书的急脚快递问询了,才知晓其中的缘由……”
发了一句牢骚,轩辕平峰做出了一副神秘模样,说道,
“那两营马军只是同行而已,安州府军将三哥身份点拨出来,是因为随行家眷的缘故,在卖一个人情好处……”
“你可知道三哥的续弦是哪个……”
轩辕平峰苦笑了一下,一字一顿的说道,
“贤、国、公、主……”
“贤国公主……”
轩辕平山正端着茶盏将将饮下,闻听此言,一口茶水猛然喷了出来。
“很有名气吗,那个贤国公主……”
轩辕平峰被自家大哥从未有过的失态吓到了,急急的问道,
“我怎的从未听说过啊……”
“有没有名气我不知道,不过国公主这个封号却是骇人的很……”
“怎的……”
“你真的不学无术,身处官场,竟然不知道官职封号,你是如何做官的……”
轩辕平山一脸怒其不争的恼怨,将一双凌厉眼神望向了轩辕平峰,教训过后,方才细细解说,
“咱们大赵国朝封赏王爵之际,沿袭前朝旧制,都是以单字为尊,公主亦是如此,便如先皇同父同母的嫡亲妹子,也不过赏了静公主的名号,仅一个单字封号已经足够尊贵,还有国字封号,那更是了不得的人物……”
“封了国公主封号的,遍寻大赵历代,也只有武宗皇帝的嫡亲姐姐,那是对武宗皇帝有恩养之情的,武宗一朝诸多政事背后,都有那位庆国公主操控的影子……”
“贤国公主在大赵的位置,只怕仅在当今之下了……”
“好大的来头,真不知道是如何勾搭上的……”
知道自己一个勾搭二字太过轻贱,碰触了一向与三哥亲近的自家大哥的忌讳,闪避过轩辕平山的白眼,轩辕平峰自顾自的问出了悬在心中几日的问题,
“不过,三哥既然成了驸马,为何要隐匿了公主身份,只挂了一个兵部主事的名头回来……”
“扮猪吃虎之策,三哥此举,怕是回来要找寻麻烦的……”
“我虽然想不明白,但是也觉得是三哥欲要找家里的麻烦,所以才急急赶了回来……”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爷爷们做事委实过了,他们年纪已大,即便受了苦楚,过不了几年,也就撒手脱了干净,却要做孙子们的替他们背下了这一口黑锅……”
轩辕平峰长叹了一声,变换出一脸的苦恼之色,
“三哥也端的厉害,日了公主做靠山,莫说是公主,便是郡主、县主也是咱们家承受不起……”
“公主也就罢了,还是一个国公主,娘的,还要不要咱这一家子几百口人活了……”
“休要胡说,那是你三嫂,什么日不日的,是你在青楼里耍弄的可怜女子么,说的这般轻贱……”
“这般口没遮拦,你日后总要吃苦头……”
轩辕平山一拍桌案,喝骂过后,却又陷入了沉闷。
“大哥,要不,趁着三哥没有回来,咱们先行逃了吧,总比在这等死强些……”
“逃去哪里,往南都是大赵国土,逃与不逃有何区别,往北倒是可以,可是你甘心做斡人的奴仆?”
“想也别想,让我做斡狗子的奴仆,先把我人头取了再说……”
轩辕平峰这话倒是出自本心。
虽没有亲眼见过斡图达鲁人,也没有机会与其厮杀,但是军中友好却有这样的机会,归来之际也讲了诸多斡图达鲁人的习俗,且不说别的,就是剃了头发,只留着老鼠尾巴一般发辫这一宗,便让他万千不肯。
父精母血将养成的,哪里能轻易舍弃。
何况,自家习武时候的同门,在军中交好的几个亲近,如今死的死,残的残,也都是拜斡图达鲁人所赐,自己一直存着替他们报仇的心思,却没有报仇的机会。
而且,这一副身骨,这一身武艺见识,早就烙下了汉家的印记,要自家的去投了斡图达鲁人,背负汉家败类的名头存活于世,那样的日子,仅是想想,就让注重自己名声的轩辕平峰觉得,当真是生不如死。
“那就是了,若是那样一日,虽然我武艺功夫不如你,但是,也一定想方设法取了你的性命……”
起誓赌咒一般的狠过之后,轩辕平山徐徐说着,语速明显慢过以往,显然是在一边脑中盘算,一边将之说了出来,
“其实,三哥此番回来,于咱们四房而言,倒也并非坏事……”
“当年将三哥逐出家门,夺了家主位置,咱们祖父并非主事之人,主事的是大爷爷,大爷爷为主,三爷爷为辅,咱们祖父仅是一旁帮腔,何况现下已经殁了……”
“三哥回转,总不能把轩辕家连根拔起吧,只要不是连根拔起,那么板子就不会全部落在咱们四房身上,损失些银钱,那都是身外之物……”
“十四年了,三哥离家之时,不但失了家主之位,连二伯的家产也被爷爷们夺了,没有依靠,无银钱傍身,唯一亲近的三嫂还难产殁了,空有一个县子爵位,难为他一个人,等若赤手空拳,活着已经不易,还能打拼到现在这般的境地……”
“到了现下,总该给他这些年的辛苦一些说道……”
“我听说这些年,就是朝廷拨付给三哥家里的爵禄,也被大爷爷他们吞了,不知真假,不过,仅看三哥家小烈儿每日里的劳碌,想来该是真的……”
“那孩子,若不是我违抗了大爷爷的安排,将他收录到咱家的私学中,只怕现下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还有三哥家那个侍妾,被人讹了生活的依靠,人也被惦记上了,若不是我暗里聘了一个老卒送去做了护卫,现下怕已经是清白不保……”
“大爷爷知晓此些事后,明里装作不知,暗里对我却是一并恨下了,那年的新元宴上,大爷爷还专门差了大伯,拿话指摘于我,这几年,连三房他们也在拿着这件事挤兑……”
“爷爷他们委实过了……”
长长的一声叹息,轩辕平山再度陷入了沉默。
一边,轩辕平峰却眨着眼睛,一派有所顿悟的样子,
“我说小烈儿家中的护卫是哪里来的,原来是大哥你做出来的手脚,自从知道三哥家多了个男人之后,原本还误会是三哥那个侍妾招的野男人,还要去打发了,知道是个护卫之后,我还纳闷,他们家铺子也被占了,哪来的银钱请的护卫……”
“难得你有这样的心思,总算对得起三哥旧日里对你的关照……”
轩辕平山眼睛一亮,面上露出了少有的赞许之色,
“我也没有办法,这世道太乱了,外面有斡图达鲁人的攻伐,内里也不安稳,不仅那些流民时常杀人害命,劫夺钱财,就是屯住的军马之中,也不乏作奸犯科的屑小之辈,我的学生中就有人被绑票了,花了三百两银子,赎回来,只有半拉残缺的尸身……”
“这些年三哥渺无音讯,是死是活我都不知道,作为他的同宗也好,作为他的亲近也罢,于情于理,我总得保住三哥的这条血脉……”
“那时想的,若是三哥不测,他也就这一条根苗,总不能在我的眼前断了香火……”
“对了,我今日晚间回转之际,倒是见到小烈儿了……”
看着轩辕平山面色中满是阴郁,轩辕平峰有心宽解他的心绪,一扫屋中让人憋屈的沉闷,便挑起了话头,
“眉眼像极了三哥,还有那身黄皮,跟三哥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只可惜这些年该是吃了不少苦楚,十四岁的年纪,还不如我家承宗十岁的孩子高……”
“不过,那孩子很是不错,很有些三哥当年的狠辣劲头,今日见时,足足打了十几二十几件的猎物,狐狸就有三只,还杀了一头野狼,好像还是狼王那般的厉害角色,身子比一般的狼要大许多……”
“小烈儿说他还打了一头豹子,没见到,也不知道真假,只是他身边收了一只小豹子,倒是真的……”
“应该假不了,那孩子平素沉闷,但是每次言语都有凭据,他说真的,就该是真的……”
虽然是山长,不是直接授课的教授,但是毕竟与轩辕承烈相处日久,还有心关注,轩辕平山自然知道那孩子的性情,简单解释过后,也现出一副醍醐灌顶的样貌,
“我说这几日小烈儿为何未来学堂,他那个慈母和护卫天塌了一般的四下寻找,原来是进到深山里捕猎了……”
“周边的猎物都已然没了,如能打到猎物,只怕是进了更深的山中,说不定,跑到伏虏关那边了,只有那边的深山,因为临近前线,谁都不敢前往,方才能有一些禽兽存活,也难为他小小年纪……”
“杀了豹子,还有野狼,那孩子没有受伤吧……”
“该是没有,我见到的时候身手灵得很,还能厮杀呢,我手下的家丁达里忽,就是收留的那个布息蛮子,战阵中也算是一把好手,还在小烈儿的手下还吃了个小亏……”
“一对秀才夫妻要劫夺小烈儿的猎物,还要取了他的性命,不过却没得手,貌似还在小烈儿手上吃了苦头,被我撞到了,一并杀了,那对贼厮鸟,还拿着秀才说事……”
“不知道爷爷我最烦大头巾么……”
“不过我杀人的时候忘记了小烈儿在身侧,不小心把那孩子吓到了……”
吃过女人的苦头,轩辕平峰自然不敢再在自家大哥面前提及自己将杨田氏掳了回来,准备享用,关节处含糊着,反正过了两日,自家腻了,就会转给手下的兄弟,那群豺狼虎豹一般的恶汉,便是一头母猪也能日弄死,何况杨田氏那么一个精瘦人儿。
死在他们手里和死在自家手里,有什么分别,早晚而已。
“小烈儿不打紧吧……”
那边,轩辕平山显然在轩辕承烈被吓到了的消息吸引了全部精神,直接略过了秀才夫妻最后的结局,径直问起了自家亲近的结果,
“该是不打紧,路上还跟我解说了他制作的滑车的形制,言语中都是严谨的的很……”
“但愿吧……”
听到轩辕承烈又设计出了新奇器物,轩辕平山明显开心起来,只是他该是觉得一个十四岁孩子琢磨出来的物件未必有什么神奇之处,便就没有追问,倒是让有心卖弄的轩辕平峰一肚子的郁闷。
“明日里你寻个由头,备些安神的药物去小烈儿那里瞧瞧,也不要你自家亲往,差遣个人就是……”
“何须寻找,现成的由头,小烈儿在山中收了一头小豹子,颇懂人性,我让承宗把早先他栓狗的项圈送去便是……”
路上,轩辕平峰就想好了主意,现在轩辕平山提起,也就快言快语的说了自己的谋算,
“正好,也让承宗与小烈儿亲近亲近,三哥发达了,日后小烈儿也不会差到哪里,公主的继子么,正好帮衬一下承宗,省的如我一般,在军中净受些腌臜闲气……”
“那样,便让薰儿一并跟着吧,自小到大,薰儿还没有见过豹子,只是要提防些,莫要让薰儿伤了……”
没有儿子,两个女儿随着母亲罹难之后,也没有续弦的心思,七年前,一对夫妻死在了轩辕家的门口,轩辕平山便收养了他们还在襁褓中的女儿,取名轩辕薰儿,如今年方七岁,粉嘟嘟的正是懵懂初醒的可爱年纪。
轩辕平山也极是疼惜,日里夜里,都含在嘴里一般,前些时日,轩辕薰儿想要一只小猫做玩伴,因为厌恶猫的品行,便没有允许,小丫头正伤心呢,趁此机会,倒是可以让她长长见识,顺便安慰一番。
轩辕平峰见轩辕平山心情转好,便问起了这些年的纠结,
“大哥,二伯走的时候我正随着师父在外游历,不知道是详情,二伯那样的性情人物,怎的就惹上了夏鼎吉、夏牧原那般的大对头……”
“即便是二伯招惹了,怎生还瓜扯到三哥,连家主的位子也夺了……”
“你在外习武,我那时虽在家中,却在温书准备应考,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具体是何缘由我也不是十分清楚,只是三哥事情发作以后,才知道消息,问过三哥,他却不肯说的详细……”
“我只听咱们爷爷简单说了一嘴,三哥之所以逐出家门,是他要找寻夏鼎吉、夏牧原的麻烦,大爷爷夺了家主位置,也是保全咱们轩辕家的谋算,至于如何夺的,我倒是知晓,他们指摘三哥忤逆、乱伦……”
忤逆?乱伦?
在讲求礼法的大赵,这不仅是杀头般简单的罪过,直如谋反一样,生前死后声名尽毁,尸身也入不了祖坟。
轩辕平峰一时懵了脑袋。
三哥的孝顺连爷爷都不绝口的夸赞,至于乱伦,又从哪里说起,二伯母早丧,二伯的小妾,自家唤作姨母的,那时已经是快四十的年纪,徐娘半老了。
三哥当时该只有二十几岁的年纪,只比自家哥哥大了半岁,也不是一个自家这样一个荤腥不忌的好色性情,怎么会对那样一个半老的女人下得去手,还是自己姨娘的身份。
“如何的忤逆,还乱伦……”
“你该是知道,那段时日,二伯家的姨母因为二伯过世,自杀殉节了,大爷爷言说是因为三哥欲要强暴姨母,逼得姨母走了绝路……”
“那也不能由着他一人言语……”
原本就看着现在家中那个顶了家主名头的老头不爽,一个庶长子而已,二伯在世时,没将他撵出家门,任由生死,已经是念着亲情,却仗着自家的辈分指手画脚,担了家主之后,更是卯足了劲的搂钱,如今轩辕家的财货,只怕大半都落到大房名下,听了这般下作行事,轩辕平峰索性连爷爷也不肯叫了。
“自然有证人的,便是大伯家的十四姨母……”
“后来大着肚子被打杀的那个?”
那个女人有点印象,早年好像是青楼出身,人伶俐的很。
“是,说那也是三哥的根种,三哥不认,但十四姨母一口咬死了……”
“三哥便就认了?”
“不认又能如何,便是我,当时也是信了……”
那该是自家大哥平生的恨事,看着轩辕平山苦笑了一下,轩辕平峰猜想着,
“这种事情夹缠不清的,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何况当时夏鼎吉在朝中风头正劲……”
是了,即便三哥把这一桩冤屈告到京城,那夏鼎吉歪歪嘴角,三木之下也能坐实了罪过。
如若那般,三哥更没有找寻了夏家父子,报了二伯的冤仇的机会,只能捏着鼻子认了罪过,弃了家主位置,以此掩住家人的嘴巴,换得清白名声,否则,带着一份忤逆乱伦的名头,莫说报仇,世人的唾沫也能把他淹死。
轩辕平山没说,但是轩辕平峰不是傻子,能明白轩辕平沙的打算。
提起秀才夫妻,轩辕平峰就想起了杨田氏,那副长大身子,也不知道是何滋味。
之后唠叨这许久,勉强算是解脱了的心结,心头更是火热,便有些坐不住,扮出一个哈欠,轩辕平峰抻着懒腰顺势立起,
“时辰不早,大哥你便歇息吧,我也转回睡了,这几日累坏了……”
“现在还不能回去歇息……”
轩辕平山也站了起来,转过桌案,当先向着屋外走去。
“做什么……”
“自然是禀告大爷爷他们三哥回转的消息了,此等消息瞒在你我手中,日后大爷爷他们知晓了,总是要跟我们兄弟计较,而且三哥既然回来,已然是定下了谋划,大爷爷他们早知晚知他回转的消息,都是于事无补……”
“何况因这消息,你煎熬了三日有余,我也煎熬了一个多时辰,现下也该轮到大爷爷他们煎熬了……”
“他日三哥回转,若是方便,你便与三哥说项说项,将我调了战军吧,总待在府军,日日跟那些没了裤子的可怜汉厮杀,一点兴致都没有,也杀软了手脚,还是去杀斡狗子过瘾……”
“为何是我,你自家也可分说……”
“昔日里你与三哥最是亲近……”
“那时亲近,此际未必,十余年的变化,人心早就没了模样……”
“不过,难得你有肯去与斡人拼杀的胆气,就你这番心思,不亏了二伯一场教诲,只是不知如何生出的这番思想,适才不是说不想成气候吗……”
“我不肯靠杀咱们赵人换了富贵,但是那些斡狗子,算是人么,而且我的师兄师弟,军中的亲近,好几个死伤在那些玩意手里……”
“好吧,我说……”
“老二,你说我从军如何……”
“什么……”
“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