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若嘻嘻笑,“小火哥哥就是充哥哥呀, 蓉蓉舅舅叫他小火,我觉得小火这个名字好听, 就决定叫他小火哥哥了。”
江老太爷、苏老夫人等有些发蒙。
皇帝陛下叫淮王小火?这是怎么回事, 没听说过啊。
丹阳郡主纳闷, “我可没听说淮王有这个小名。”
“蓉蓉舅舅就是这么叫他的呀。蓉蓉舅舅还说了,因为小火哥哥喜欢那个小小的火,所以就这么叫他了。”阿若记性相当好, 口齿又伶俐,竟然把来由说得清清楚楚。
“我懂了。”江峻朗拍大腿,“淮王殿下单名一个颎字,颎字下面不就是一个小小的火么?”
“原来是这么回事。”江老太爷、苏老夫人恍然大悟。
安远侯、丹阳郡主自然也懂了, 不禁微笑。
文氏犹豫了下,道:“听小阿若这么说,我忽然觉得陛下对淮王殿下很好……”
淮王小时候大概跟皇帝说了那个小小的火, 皇帝便拿这个当他的小名一直叫到了现在,可见皇帝对淮王有几分溺爱。这份溺爱若放到平常人家倒还算了,放在皇家,却相当难得。
江峻朗哈哈笑, “陛下对淮王殿下当然好了,淮王和潞王、郑王同时上门求婚,陛下明知道淮王样样优胜,特地下旨让他们比试文才武功,这不是明摆着让淮王赢么?哈哈哈。”
江峻朗一边说着话,一边冲江蕙挤眼睛。
安远侯伸手把江峻朗的脑袋拨开了,江峻朗呲牙咧嘴,“大哥你干啥?都是自己人,蕙蕙又大方,不会羞到她的……”
“会羞到的。”安远侯按着江峻朗,不许他回头,不许他向江蕙使眼色
江蕙抿嘴笑。
江老太爷、苏老夫人和丹阳郡主也是笑吟吟的。
江峻朗的儿子江奋今年十一岁,平时很稳重,这时却笑嘻嘻的道:“爹娘觉得陛下对淮王殿下好,我却觉得,淮王殿下对大姐姐很好。”
同样一件事,不同的人却从中看到了不同的方面。
“这还用说么?他必须得对你大姐姐好啊,不然咱家可不同意把你大姐姐嫁给他。”江峻朗笑道。
“必须得对咱们蕙蕙好。”江老太爷乐呵呵的。
众人都很高兴,阿若却气得小脸通红,大声宣布,“我不喜欢小火哥哥了!”
“为什么啊,小阿若?”江峻朗笑咪咪的问。
阿若的脾气性情他喜欢,现在阿若虽然生气了,在他看来还是很可爱。
阿若气咻咻的,“小火哥哥要抢走姐姐。蓉蓉舅舅说了,他有一天会把我姐姐娶走的。我不喜欢他了。”
江蓉也紧张了,“我和阿若商量好了,我们不要姐夫了,不要了。”
众人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江蕙脸颊发烫,温柔亲亲妹妹的小脸蛋,“放心吧,阿若,姐姐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要带着你的,没人能抢走姐姐。”
阿若一脸委屈,搂紧姐姐的脖子,小脸蛋和姐姐贴在一起。
“爹爹,表哥要抢走姐姐。”江蓉向安远侯诉苦。
安远侯拍拍她的背,“放心蓉蓉,今年不会,明年也不会。”
淮王在皇帝眼里还是个尚未成年的孩子,在淮王行冠礼之前,婚礼不会举行的,至少还有两年。
江蓉是个孩子,大人话中的机锋她根本听不出来,知道姐姐今年不会被抢走,明年也不会被抢走,她就乐得不行了,“嗯,放心了。”
江蕙哄着阿若,阿若略好了些。
江蕙太明白阿若的小心思了,柔声问道:“我们小阿若今天见着三位白头发老婆婆呢,开不开心?”
阿若今天也去永寿宫了,庄太后和安国夫人、宁国夫人见了她和江蓉都很喜欢。三位老人,两个孩子,玩得挺高兴。
“开心。”阿若立即便笑咪咪了,“三个白头发老婆婆我都喜欢,更喜欢中间那个,中间那个老婆婆最好看!”
丹阳郡主等人知道阿若说的是庄太后、安国夫人、宁国夫人,也知道阿若说的中间那个最好看的老婆婆是庄太后,俱是莞尔。
今天春晖堂的气氛格外和乐,阿若和江苗、江蓉一起玩了会儿,不想走了,三个小姑娘商量着要一起睡。苏老夫人自然是乐意的,忙吩咐侍女把床铺好了,江蕙替小阿若洗了澡换了睡衣,江苗和江蓉也由乳母服侍着洗浴了,三个小姑娘一起嘻笑着上了床。
天气已经很热了,苗苗和蓉蓉都穿了小肚兜,阿若的睡衣却还是春天的款,把她小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江蓉很好心的问道:“阿若,你热不热呀?”江苗也热心的建议,“阿若,要不你换件儿凉快点儿的小衣裳吧?”阿若笑嘻嘻的摇头,“不了。姐姐说了,小孩子晚上不能着凉。”
三个小姑娘嘻笑打闹,玩的很高兴,江蓉忽然“咦”了一声,小脑袋趴到阿若脚上仔细看,“阿若,你这个脚环很漂亮呀。”
阿若白生生的小脚丫,细细的脚踝,脚踝上带着个脚环,纯银打就,样式很精致。
阿若想起来这脚环是姐姐单给她买的,江苗和江蓉都没有,心虚的笑了笑,把脚往后伸,“没啥,没啥。”
江苗笑着扑了过去,不过她不是用眼睛看,却是用鼻子闻的,嗅了嗅,有些惊讶,“阿若,这什么味道?”
“姐姐说这里边有药,可以防蚊虫,所以我不怕蚊子呀。”阿若快活的告诉两个小玩伴。
“我也要。”江蓉听得很羡慕,决定也向姐姐要一个。
“我也要。”江苗笑。
“姐姐,姐姐!”三个小姑娘欢快的一齐叫。
江蕙笑盈盈走过来,“怎么了啊?打架还是吵架了,是要姐姐来评理么?“
阿若和江苗、江蓉很要好,但有时候她们也会吵架的,那便要江蕙这个做姐姐的来评理了。
“不是。”江蓉穿着可爱的小肚兜,扑到江蕙怀里,喜孜孜的道:“姐姐,阿若有脚环,我也要一个。”
“我也要。”江苗从床上跳起来,一脸笑,“阿若说她的脚环能防蚊子咬,我要这样的。”
惊疑之色从江蕙眼眸之中一闪而过,她很快便笑微微的了,“好,姐姐给苗苗、蓉蓉也做一个脚环。脚环里放草药,防蚊子咬。”
江苗、江蓉一起欢呼。
三个小姑娘又高高兴兴的一起玩耍了。
江蕙沉默看了片刻,命侍女、乳母好生看着三个小姑娘,快步出去了。
江老太爷和苏老夫人到院中散步,丹阳郡主、文氏等人已回去了,外面只剩下安远侯。江蕙摒退侍女,把今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细细告诉安远侯,“爹爹,今天我隐约把我娘还活着的事向陛下透露了……”
安远侯凝神静听,把皇帝的反应一一问准了,沉吟道:“蕙蕙,只要庄太后那边没问题,或许阿若就能和父母团聚了。”
“真要是这样就好了。”江蕙明亮双眸之中,泪光闪烁,“阿若最近不再向我要爹要娘了,可她吃饭的时候特别认真,一边吃一边跟我说,她要好好吃饭,快快长大。”
因为江蕙告诉过她,等她长大了,爹娘就回来了。
阿若以前会专门养一只黄黄帮她吃饭,可见吃饭有多不专心。现在却把吃饭当成件正经事了,因为她要快点长大,快点让爹娘回来。
江蕙难过,安远侯心里也不好受,沉默不语。
“蕙蕙,你娘亲她……现在怎样了?”良久,安远侯方缓缓问道。
江蕙:“我娘一直很好。不过杜叔叔受伤很重,需要调养,他们现在还在一个僻静的乡下养伤。”
提起杜陇的伤,江蕙便没好气,“穆王府的当真狗仗人势,可恶之极,我恨不能再杀几个,方才解恨。”
穆王和穆王世子李颛的走狗不少,凶狠残忍的很多。这样的人活在世上,只会有更多无辜的百姓遭殃。
安远侯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奇怪,“蕙蕙,杜陇对你好么?”
“杜叔叔啊。”江蕙抿嘴笑,“阿若如果吵着要吃糖,他便买三颗回来,一颗给阿若,一颗给我,一颗留给我娘。他说,家里三个小姑娘,人人要吃糖。”
烛光闪了一下,安远侯身子靠向椅背,面目隐在烛光之后,不知他是什么表情。
“爹爹,您说穆王府会不会就这么算了?”江蕙伸手拢着烛光,安远侯的面目更是看不清楚了。
安远侯:“穆王那个性子,绝不会肯就这么算了。按我的猜想,他现在应该已经离开深州,在来京城的路上了。”
“藩王可以擅自进京么?”江蕙惊讶。
安远侯道:“寻常藩王自然不可以,但穆王有所不同。穆王有庄太后这个大靠山在,除了谋反,什么都敢干,干了什么都没事。”
“这么狂。”江蕙道。
安远侯微微一笑,“他越狂越好。蕙蕙,我现在就盼着穆王来势汹汹,不可一世,跺一脚让整个京城抖三抖呢。”
江蕙会意,“爹爹说的是,穆王越狂越好。”
皇帝又不糊涂,穆王闹得越过份就越没理,对安远侯府越有利。
安远侯目光温柔,“蕙蕙,淮王明知道娶你便面临着诸多麻烦,依然到江家求婚,他对你是很好的。”
江蕙脸色嫣红,“爹爹,他也下注了,他是怕输钱。”
“他跟你这么说的么?”安远侯不禁微笑。
“嗯。”江蕙点头,脸色如同酒杯中殷红鲜艳的葡萄美酒。
安远侯不厚道的乐了乐。淮王殿下,小火哥哥,蕙蕙还懵懂着呢,以为你来求婚是因为不想输钱……唉,有哪个皇子会为了这么个无足轻重的赌注赔上自己的终身大事啊,傻蕙蕙……
外面传来小心翼翼的敲门声。
“谁?”安远侯沉声问道。
“侯爷,是奴婢品秋。”一个侍女诚惶诚恐的声音,“侯爷,老太爷和老夫人好像吵起来了……”
江蕙吃惊,“祖父和祖母从来不吵架的啊。”
安远侯道:“没事。蕙蕙你歇着吧,爹过去看看。”
江蕙不放心,“我和爹一起过去。”
安远侯溺爱女儿 ,微笑道:“蕙蕙想过去看看也没什么不可以。不过,若是你祖父祖母吵得厉害,或是说了什么咱们不应该知道的陈年旧事……”
“我便装作没听见。”江蕙笑。
安远侯也笑,父女二人一起出来了。才出来不久,便见苏老夫人指着江老太爷在发脾气,江老太爷不好意思,“我这不是……唉,那年我外放任县令,一去就是好几年,你又不爱跟着我……”
“大郎才半岁,不能长途颠簸,我怎么跟你一起去?”苏老夫人不悦,“我虽没跟着你,也没亏待你什么,不是给你纳了个妾随你赴任的么?”
“那,那不就有二郎了么。”江老太爷嚅嚅,“既然有了二郎,不管嫡出庶出,是我的亲生儿子,我总要好生待他的。二郎亲娘死的早,我这当爹的便得多操些心……”
“谁不让你好好待他了?从小到大江峻博吃穿用度和我亲生儿子一模一样的,咱们现在住大郎家里,你把你的庶出儿子也带过来,衣食住行全是大郎照管,我说过什么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苏老夫人气冲冲的。
苏老夫人声音越高,江老太爷气焰越低,声音都低下去了,江蕙得支着耳朵听,“我,我也没说什么,就是二郎搬回老宅,我家里不大舒服……我也知道二郎是罪有应得,就是舍不得儿子,想儿孙绕膝……”
“你想儿孙绕膝,那大郎是不是就要一直养着你儿子一家人啊?蕙蕙是不是就要一直被那家人污蔑轻视啊?江峻博都敢当面威胁大郎了,要坏安远侯府的名声,要坏蕙蕙的前途,这种人继续留着,就为了让你如愿以偿,儿孙绕膝?”苏老夫人质问。
江老太爷大吃一惊,“有这种事?二郎真的当面威胁大郎了?”
苏老夫人冷冷的,“我骗你做甚。咱们是从小的夫妻,我跟你也不藏着掖着,实话告诉你吧,他在侯府白吃白喝我能忍,他拿蕙蕙来威胁大郎,这事我无论如何忍不了!”
江老太爷呆了半晌,“罢了,让二郎在老宅反省吧。我,我以后什么也不说了……”
“你还好意思说什么?你以后就种种地教教孩子,这样不是很好?”苏老夫人还是气哼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