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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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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 3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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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许亦微握着廖莹的手,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安慰她。廖繁在前面沉默地开车,也一路无话。

车内没开音乐,静悄悄的,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

等到了廖莹家,车灯一亮,光线将那些压抑疏散些许,许亦微才觉得空气顺畅了点。

廖繁下车走过来打开车门,问他姐:“还能不能自己走?”

“能。”廖莹点头。

许亦微扶着她上楼,原本凝重的气氛,等进了电梯时被廖莹的一喊叫打破。

“啊——”

她懵逼地看着电梯镜面里的模样,不敢置信地问:“我之前在酒吧就是这副鬼样子?”

许亦微面无表情点头。

廖莹定了会,随即又呜呜呜哭起来:“我真是没脸见人了,谈个恋爱把自己搞这么狼狈。”

“你如果不想更狼狈就别在这哭。”许亦微说。

“为什么,我连哭都不能哭了嘛,我难过啊。”

“电梯里有监控,保安都看得到。”

“......”

廖莹顿时憋住,也不呜呜呜了,就跟洪水关闸似的,说停就停。

许亦微瞥见廖繁视线往她这边看,神情似乎有点错愕,可能他没法理解女人在爱美方面的固执到底有多深。

廖莹硬生生地憋到进家门,蹬了高跟鞋,打赤脚去客厅,一边大骂贺骁不是人。

许亦微说:“你还是先去洗个脸吧,太丑了。”

廖莹点头,看了眼在冰箱旁喝水的廖繁,愧疚地问:“廖繁,他打你哪了?”

廖繁没说话,继续喝水。

他仰着头,脖颈上的喉结有力地上下滑动。

廖繁穿的是白T恤,衣服上沾得到处是血,也不知道是别人的还是他的。

廖莹看着看着又忍不住哭起来:“是我害了我弟,他要是因这事当不成律师,我这辈子都要后悔死了。”

她哭得伤心,趴在许亦微肩上,眼泪都浸湿了许亦微衣服。

过了会,也许是廖繁觉得烦,冷声道:“别哭了。”

说完,他自己上楼了。

廖莹哭了几分钟,也拉着许亦微上楼。等她洗完澡洗完脸后,整个人变得精神了点,坐在床上又把贺骁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遍。

“亦微,”廖莹说:“我以后再也不谈恋爱了,我算是发现了,这世上好男人都死绝,全他妈是渣男。”

廖莹谈过无数次恋爱,每一次都义无反顾扎进去,然而几乎每一次都头破血流。

她条件好,有颜有钱,靠近她的要么看重她的人,要么看中她的钱。再或者,就看重她爸妈的社会资源,总之,就没遇到过真心对她的。

比如这次,从廖莹的口中,许亦微得知贺骁就在廖莹的帮助下结识了不少有用的人,还胜利地让他在公司升了职。

“我以前认识他的时候,他表现得一副正人君子,我们谈恋爱后,他跟我说他的难处,我就想帮他。他说他现在年纪不小了想定下来找个人结婚,我是想认真跟他谈,以后跟他结婚。他之前说想在商宁买婚房还差点首付,我给了他三十万,现在他居然......”

“等等....”许亦微不可思议:“你给了他三十万?什么时候的事?”

“就上个月,我们复合没多久。”

许亦微真是被廖莹这个恋爱脑无语了,她怒其不争地骂:“你傻啊,他说要跟你复合你就复合,他是什么人你不知道?”

“他跟我忏悔了,还说分手那一个月很想我,而且他也跟那个吴彬断交关系,还保证以后尊重我的意见尊重我的闺蜜,我那时候看他是真的狼狈可怜,所以就......”

“所以就给了他三十万?”

“他说他想买婚房,我......”廖莹越说越没底气。

“你真是个猪脑子!”许亦微骂:“你这么笨,不骗你骗谁?人家拿你的钱买婚房估计不是给你的婚房,而是给别的女人。”

廖莹嘴一瘪,又想哭。

“别哭了!”许亦微凶道:“你看你弟今天为了你伤成这样,你还有脸哭。”

“你怎么也骂我。”廖莹难受。

“不骂醒你,你还执迷不悟!”

“不会了,我以后都不想谈了,我这次是真的死心。还有,给贺骁那三十万你以为我是白给吗?”

“什么意思?”

“我有微信记录,他当初跟我说是找我借,以后会还我。我回头找他要回来,他不给我就告他。”

许亦微舒心了点:“这还差不多。”

一墙之隔的房间,廖繁坐在椅子上给自己上药,边听许亦微骂他姐。听着听着,他不禁笑起来。

仿佛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许亦微刚搬来他家,有几个晚上,他就是这么听她们吵吵闹闹。

过了会,他姐的房间渐渐安静,再之后,就是房门打开。

轻微的脚步声停在他门口。

很快,门被叩响。

“廖繁,睡了吗?”

廖繁动作停下,没出声。

“廖繁?”许亦微又叩了叩门:“睡了?”

廖繁犹豫了下,在许亦微快离开时,他上前去开门。

许亦微听见动静,转过身,就看见廖繁穿了件衬衫,估计是刚穿上,还没来得及扣扣子。

“能出来谈谈吗?”许亦微问。

“好,姐姐稍等。”

“把你那些药也带上。”许亦微说。

廖繁顿了下,点头。

许亦微在客厅等他,过了片刻,廖繁换了件T恤才下楼来,手里拿着几个瓶瓶罐罐。

廖繁走到她对面坐下来。

“姐姐想谈什么?”

“你姐已经睡了,她喝了酒又哭了那么久,有点累。”

廖繁点头。

沉默了会,许亦微问:“伤哪了?伤得重不重?”

“没有,就一点皮外伤。”

“别撒谎。”许亦微严肃盯着他。

“没撒谎。”

“没撒谎那你嘴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廖繁笑了笑:“嘴巴破了点皮。”

“那衣服上的血呢?”

“那些血不是我的。”

“那你这里怎么回事?”

许亦微去拉他胳膊,想看看脖颈上的那道伤痕,结果廖繁龇牙嘶地疼了声。

“背上还有伤?”

“姐姐,真没事。”

“我看看。”

廖繁没动。

许亦微叹气:“你就当我是你姐,我不看心里不踏实,嗯?”

廖繁不吭声,还是没动。

“你到底给不给看!”许亦微凶他。

廖繁赶紧转过身,把衣服捞起来。

“......”

灯光下,廖繁背上的伤比脸上的更严重,几乎半边背部都是乌青,还肿。

“疼吗?”许亦微心疼得不行:“他们用什么打的?”

“椅子。”

听完,许亦微心里又是一阵揪疼,都不敢去想那场面。

“以后别这么冲动了,”她说:“打人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想惩罚他有其他方式。”

廖繁老老实实地嗯了声。

“这里擦什么药?”许亦微问。

“我自己来。”

廖繁打算把衣服放下来。

“别,”许亦微制止他:“你怎么上?手也是伤,抬胳膊都费劲。”

“什么药?拿过来!”

廖繁默了片刻,缓缓把药瓶递过去。

“直接喷就行。”

“好。”

帮他上完药,许亦微又检查了下其他地方。廖繁脖颈上的伤痕不重,像是指甲划的,脸上有几处瘀青,嘴角还破了点皮。

虽然也收拾得干干净净,但跟以往帅气的脸庞比起来,此时的廖繁像个被人揍得可怜兮兮的小奶狗。

莫名地,许亦微又忍不住想笑。

“要不要给你拍张照,你看看你自己?”

廖繁耷下眼睫,侧过脸去,没理她的玩笑。

等收拾好桌上的东西,许亦微进入正题。

“贺骁走的时候说要告你,你打算怎么办?如果他真去告了,你以后......”

可能就真当不了律师了。

“他不会去告。”

“为什么?”

“这是群架,他讨不到好,而且他们人多,情况更严重。”

“再说了,”廖繁继续道:“如果他真去告,我就先告他诈骗。”

“三十万,够他坐牢了。”

许亦微放下心来。

客厅安静,许亦微想了想,说:“你以后别打架了,今天是他们人不多,以后要是遇到人多的怎么办,你得想想后果。”

廖繁继续点头。

许亦微见他乖乖巧巧答应,嘀咕道:“看着挺乖的,怎么打架这么凶。”

“什么?”廖繁抬眼。

“你什么时候学打架的?”许亦微想起他打人的那股狠劲,可一点也不像新手。

“没有学,打多了就会。”

“?”

“我姐被欺负只知道哭,以前他那些分手的男朋友多数都被我打过。”廖繁说。

“!!!”

许亦微震惊了,问:“你姐知道吗?”

“不知道,你也别跟她说。”

“......”

许亦微默默消化了下,问他:“你不生你姐的气了吧?”

“许亦微!”

廖繁直视她,暗含警告。

“好好好。”

许亦微赶紧举起一只手投降:“我知道了,不能问你还生不生气。”

廖繁目光悠长且复杂,配着这张青青紫紫的脸,很没震慑力。

许亦微想笑,但看他很认真,又生生憋住。

“廖繁,”她说:“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说。”

“那你还生我的气吗?”

“......”

听廖莹说,打架的事后来律所的人去找贺骁谈了。一开始贺骁嚷着要告廖繁,但律师跟他分析了后果后,贺骁就沉默了。

贺骁毕竟是公司里的高管,如果真要告起来,他不一定能赢,但名声和工作一定会丢。廖繁同意出全部医疗费用,而贺骁也签署了还款协议。

于是,这场打架事件就这么和解成功。

廖莹经此算是涨了教训,乖了好长一段时间,连酒吧都很少去,朋友约她组局,她基本也懒得参与。反而报名了个瑜伽班还有什么插花兴趣班打发时间。

唐欣把这事跟许亦微说的时候,许亦微好笑。

“插花?”许亦微不可思议:“她真去了?”

“去了,说是想改改性子。哎,她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唐欣问。

廖繁打架的事许亦微不好宣扬,就说道:“她跟他男朋友分手,可能是真伤心了,所以有点反常。”

“......”唐欣无语。

“下午做什么去?”唐欣问。

“跟客户约了签合同,怎么,你有事找我?”

“没.....”唐欣迟疑了下,还是把话咽下去,另说道:“好久没跟你一起吃饭了,找你聚聚而已,那改天吧。”

“好。”

电影项目的方案通过,接下来就是签订合同,许亦微跟钟总约的是晚饭时间,酒店就在展览馆附近。

下午五点的时候,许亦微忙完,带着助理开车去酒店。只是没想到进了包房,又遇见熟人。

除了钟总外,还有两个律师所的人,廖繁也在其中。

“这是?”

许亦微乍一见廖繁出现在这有点迷惑。

“哦,我来介绍下。”钟总说:“这是我们公司的法律顾问,这位是李先生,这位是廖先生。”

“您好!”

许亦微跟两人一一握手,握到廖繁时,还问了句:“伤好了?”

廖繁点头。

钟总挑眉看两人:“你们认识?”

“认识,”许亦微笑道:“朋友的弟弟。”

“那还真是巧,来,坐下谈。”钟总招呼。

一行人坐下来,边吃饭边谈合同。

这是许亦微第一次见廖繁聊专业的事,他侃侃而谈,思路清晰,逻辑严谨。许亦微以前也跟律师打过交道,但大多数人都只是复述法律的那套专业话术,利索地绕一大段,有时候你都听不懂。

但廖繁不是,他把法律条款准确无误说出来后,还会用通俗易懂的语言解释这个条款,而且用词犀利精准,让人一听就明白是什么意思。

他认真工作的样子,不得不说,还.....挺有魅力。

许亦微专注听他说,也暗暗打量他脸上的伤。事情过去了一个星期,他脸上的伤势好得快,除了嘴角还有点暗红的痕迹外,其他地方看不出什么。

过了会,钟总问:“许经理觉得呢?”

许亦微回过神,笑道:“钟总请的人很专业,我没意见。”

“那好,我们就按这个签订合同。”

昇辉是上市公司,做事原则就是真诚服务客户,合同向来公平公正。廖繁和另外一个同事看过之后,并没发现任何潜在风险和漏洞,钟总当下就跟许亦微把合同签下来。

签了合同,许亦微心里落下颗石头,饭桌上,主动敬了杯酒。到廖繁的时候,小心提醒了句:“别喝多。”

廖繁睇她,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也没开口说出来,而是低低应了声“好”。

等吃饭结束,已经是快八点,天色暗下来,钟总还有事先离开了。

许亦微跟廖繁还有他的同事李赫站在酒店大厅。

李赫问:“许经理怎么回去?要不要我帮你叫代驾?”

“不用,我一会让助理叫就好。”她看向廖繁:“你回学校还是去律所?”

“我回学校。”

“那我送你?”

A大就在这附近,许亦微开车方便。

但李赫没看出来两人的情况,说道:“不麻烦许经理了,等下我送廖繁弟弟回去,我们开车来的,有司机。”

“....好。”

这时,许亦微电话响了。

是周承彦打来的。

“你在A大附近?”

“对,约了个客户签合同。”

“结束了吗?”

“刚刚结束。”

“我正好也在A大附近,你发个定位给我,我来接你,有事跟你说。”

“工作的事?”

“你对我防备心这么重吗?”周承彦那边玩笑地说。

许亦微默了下,点头道:“好,我现在发定位给你。”

她挂了电话,然后打开微信,找到周承彦给他发了定位过去。

廖繁看见了,眸色暗了暗。

许亦微抬头,说道:“不好意思,我有人过来接,你们先走吧。”

李赫跟她握手道别:“好,那我们先走了,再见。”

“再见。”

许亦微伸手去看廖繁,但廖繁没看他,一只手插裤袋里,一只手拿着手机放耳朵边,像是在给谁打电话,径直跟着李赫出了酒店。

五彩霓虹灯在夜里闪烁,给这座城市镀上了层虚假的热闹。

廖繁散漫地坐在后座,盯着外边行人来来往往,沉默无言。

李赫在旁边说起今晚的饭局。“我还是第一次接触这种级别的美女,干练、精致、能力强。跟我握手的时候我还挺紧张的,听说我们律所也负责对接昇辉那边的法务部,不知道有没有许经理的案子。”

说完,他问:“廖繁,她真是你姐的朋友啊?”

廖繁没说话。

“廖繁?”

“嗯?”廖繁回过神,点头“嗯”了声。

“你怎么了?”李赫问:“心不在焉。”

“没什么,”廖繁突然觉得车内空气有点闷,他开口喊前面司机:“靠路边停车。”

“干嘛?你们学校还没到啊。”

“不远了,我自己走回去。”

廖繁打开门,下车。

“李赫哥,再见。”

他打了个招呼,把车门关上,目送李赫离开后,才转身朝着学校方向走。

晚风凉,行人走得急。

这时,有对情侣笑闹地从廖繁身边掠过,后头那男的不小心撞了他一下,他像没骨头似的被他撞了个踉跄。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那人扶稳他,道歉几句后继续追女朋友去了。

廖繁停下来,定定地站了会。

然后伸手拦了辆出租车,又沿路返回。

许亦微在酒吧大堂等得有点久,周承彦发信息过来说堵车了,让她再等一下,许亦微就干脆让助理叫代驾先把她的车开回去。

过了会,她看了看时间,走出酒店门口,打算去路边等。

晚风徐徐,吹得许亦微很舒服,身上的那点微醺的酒气渐渐散开。

她喜欢时刻清醒的自己,微醺的状态容易令她迷茫无措,以至于总是想起廖繁离去时冷漠疏离的样子。

她叹气,也不知道这种情况什么时候能缓和。

没多久,她面前停了辆车,还以为是周承彦到了,但看车型却不熟悉。她微微偏头去看副驾驶座,这时副驾驶上的人付完款后,开车下来。

是夏璇。

“微姐,”她笑着说:“是不是觉得很巧啊?”

许亦微点头:“是有点巧,你过来找我的?”

“微姐真是聪明人,一猜就对,那你应该知道我找你什么事吧?”

许亦微觉得她情绪有点激动,看了看酒店门口来来往往的人,说道:“有事别在这说,你跟我来。”

两人走到旁边人少的地方,许亦微站直,问道:“你怎么找到这的?”

“微姐别管我怎么找到这的,我就想问问你,为什么不肯帮我写推荐信,这对你来说轻而易举。”

“你知道你随手一个举动对我来说帮助多大吗?”

“你知道我现在的情况吗?”

她情绪越来越激动:“我被你逐出昇辉后,没有工作,还被周围的人指指点点,以前的那些同事和朋友都不跟我来往了,就连我男朋友......”

她嘴唇颤抖:“连他也抛弃我,我跟他都准备要结婚了啊,你知道这件事对我来说,付出的代价是什么吗,啊?”

有过路的人探头朝这边看过来,许亦微退了一步,说道:“你先别激动,好好说。”

“我怎么好好说,我打电话给你你不接,你要我怎么好好说。就因为这件事,我跟我男朋友的婚事泡汤了,你有没有良心?你明明可以帮我,可挽救我一切,结果你见死不救,你就轻飘飘一句‘不好意思,爱莫能助’把我打发了,你还是不是人?”

“当初你来市场部的时候,是谁每天加班加点帮你搞业绩?没有我你能有今天?许亦微,你忘恩负义!”

“夏璇!”许亦微冷下脸:“我觉得你需要冷静一下。”

“我他妈冷静不了!”夏璇大哭:“你叫我怎么冷静,我男朋友走了,昨天就走了,一句话都不说,一句话都不留。我跟他谈了十年,十年啊,就因为你毁了。”

哭完,夏璇突然跪下来:“微姐,我求你了,你再帮我一次好不好?”

许亦微觉得此刻彻底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了,这个夏璇不是当初跟着她笑得爽朗大方的夏璇,不是那个聪明果敢的夏璇。

那个男人到底有什么魅力,值得她这样?

原本想劝她的一番话,此时此刻却觉得很无力,夏璇已经走进了死胡同,已经爱得偏执,已经失去了自我。

“我觉得你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再好好想一想这么做值不值得。”

“值不值得是我的事,我就问你帮不帮我!”

“抱歉,”许亦微斩钉截铁道:“我没法帮你。”

她话音一落,夏璇的脸色顿时就变了,眼神阴鸷、狰狞。许亦微心头一跳,看见她从包里掏出把水果刀,她条件反射地往回跑。

但后背猛地被推了下,她不受控制地往前栽倒,头撞上酒店旁边的铁护栏。

晕晕乎乎之际,她听见旁边有人尖叫,也看见夏璇举着刀子过来,又看见有人朝她扑过来,把刀子挡住了。

廖繁?

许亦微没看清,她最后昏了过去。

再醒来,是在酒店房间,还是之前吃饭的那个酒店。

周承彦担忧地看着她:“醒了?现在觉得怎么样?”

床边站了很多人,许亦微眯眼一一打量过去,却没看见廖繁。

“你找什么?”周承彦问。

“我....”一开口,许亦微觉得脑袋有点笨重地疼,她缓了缓,说:“是谁救我的?”

周承彦的助理走过来说道:“许经理,是周总救你的,幸好周总赶得及时。”

周承彦吗?

“那....你受伤了?”许亦微看向周承彦。

“没有,”助理说:“周总避开了,后来保安过来把夏璇制住,再之后,周总就把你安排到这里先休息。”

许亦微脑子钝钝的,还有点昏沉,低低道了声谢。

“对了,夏璇已经被派出所的人带走了,微姐不用担心,后续的事周总会妥当处理。”

许亦微闷闷地点头,他们的话似乎无懈可击,但昏迷前她好像真的看见廖繁了。

“现在还疼吗?”周承彦说:“我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没事了,不用麻烦。”

“这点麻烦是必需的,万一有脑震荡呢,还是检查一下好。”

“我也好安心。”他说。

许亦微自动忽视最后这句,说道:“谢谢周总。”

医院。

廖繁坐在病床上,医生正在给他包扎手臂上的伤口。

“你运气好,否则差一点你这只手就要废了。”医生是个年纪大的阿姨,见他手臂上还有以前打架留下来的伤,忍不住就啰嗦了点。

“小伙子年轻气盛啊,但冲动是魔鬼,好好读书才是正经,混社会做什么?你看那些混社会的人哪个是有本事的?”

廖繁乖乖地不说话。

倒是廖莹在旁边解释道:“医生,我弟不是混混,他还在学校读书呢,读研究生。”

医生转头瞥了她一眼,明显的“我信你个鬼!”

“看你长得也不赖,家里条件应该不差,”医生继续唠叨:“有这种条件更要好好珍惜,想我们当年,读书的机会很难。我每天走路两个小时去上学,书包里几个馒头都要省着吃。别说打架了,我们那时候规规矩矩,连个鸡蛋都不敢偷,谁偷□□谁,这辈子都别想读书。”

廖繁耷着眼皮,漫不经心点头。

“以后别打架了啊,”阿姨们对这种长得好看又乖巧的男孩很没抵抗力,唠叨了两句就心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爸妈要是知道了,该多心疼呐。”

廖繁继续点头。

过了会,等伤口包扎好了,医生说了些注意事项后,廖繁跟着廖莹离开了医院。

在车上,廖繁总算开口了。

“姐,我受伤的事你别跟亦微姐说。”

廖莹被他这声姐喊得感动涕零,使劲点头,但随即又问:“为什么?”

“不为什么,”廖繁靠着座椅,目光淡而疲倦:“不想让她知道。”

“总得跟我说说原因吧?”

“什么原因你不知道?”

廖莹一噎,而后迟疑地问了句:“你还喜欢亦微啊?”

廖繁不说话,阖上眼睛休息。

廖繁这伤一养就养了好几天,不过年轻人都恢复得快,几天后,伤口的疤痕都结结实实了。

室友都知道廖繁出去跟人打了一架,具体发生了什么,也没人问,主要是问了他也肯定不会说。

看他心情不好,大家回到寝室都会默契地保持安静。

只有周志鸿例外,周志鸿这人平时就是个爱闹腾的,最近在追一个妹子追得挺上头,每天晚上回来都要打一会电话才睡。语气腻腻歪歪,一米八大个的人黏糊起来,其他人都鸡皮疙瘩得不行。

何晟还好,他已经有女朋友,并不羡慕。陆延没谈恋爱,也对恋爱没什么向往,一心只读圣贤书,对周志鸿没什么意见。

不过廖繁就不大爽了。

这天,他正在看一篇英语论文,那头,周志鸿打电话吵得不行,一会儿哈哈哈笑,一会儿又酸了吧唧地说情话。

廖繁忍了忍,说:“你能不能出去打?”

“外头冷啊。”周志鸿刚洗完澡,只穿了件坎肩褂子。

廖繁举了举手上的书,无声地表达不满。

周志鸿那边不管,继续打电话,说了几句后,倏地转过头来,对着还在看他的廖繁,走过去。

“廖繁,我他妈看你不爽也很久了,不就失个恋吗,一天到晚让我们忍你这臭脾气?”

他从地上顺手捞起个篮球:“走,有种我们去球场对决,我也不占你便宜,让你三个球,赢了我,我以后就闭嘴,输了,你以后就闭嘴!”

“我操,”何晟兴奋:“我来当裁判,走走走。”

陆延在听歌,从床上探头下来,说:“廖繁受伤,周志鸿你个狗逼怎么好意思。”

“他伤的是左手,又不是右手。”周志鸿说:“不过你提醒我了,行,那兄弟我就单手来,也不让球了,各凭本事。”

周志鸿也是篮球队的,打球很猛,跟廖繁比起来不相上下。

廖繁扔了书,一言不发先出门,周志鸿拿着篮球跟出去,何晟随后。床上的陆延想了想,也跳下来,追出去。

大晚上的,南校区球场乌漆麻黑,本来有四盏投光灯,结果坏了一盏常年没修,剩下三盏半死不活地扑闪扑闪,总之,光线不太亮。

但不妨碍两个怒气冲冲的人对决就是了。

廖繁最近状态不佳,再加上身体上有伤,难免占下风,一开始还能猛攻,但后面就明显跟不上,只剩下防守。

最后计时结束,周志鸿进了十个球,而廖繁才七个。

再有,他的伤口被扯到,袖子上又洇了点血出来。

陆延说:“算了算了,周志鸿你他妈胜之不武啊。”

周志鸿把球扔过去砸他:“你他妈一直替廖繁说话,你是不是暗恋他?”

这话说得陆延虎躯一颤,恶寒得不行。

周志鸿哈哈笑,对廖繁比了个中指,说:“以后闭嘴!”

他往回走,走了两步,又转过身,倒退着双手都比了中指:“廖繁,不就是个女生吗,你他妈喜欢就去追!别让兄弟看不起你!”

陆延跟何晟走过去:“别搭理他,他最近春风得意,得意忘形。走走走,回去了。”

廖繁没动。

这几天脑海里总是想起那天许亦微昏倒,周承彦把她抱起来的身影。

其实他也可以抱她回去的,但周承彦来了之后,他突然觉得没那个资格,就莫名地在他面前少了股底气。

那股,被许亦微喜欢的底气。

凉风簌簌,陆延出来时没穿外套,冷得不行,催道:“愣什么呢,走了!哎——”

廖繁一只手撑着膝盖,弯腰喘气。陆延说了什么他没听清,但周志鸿走的那句话听清了。

突然,他直起身,也懒得管陆延和何晟,转身就跑了。

陆延睁大眼,懵逼地问何晟:“你们坠入爱河的人都这样疯疯癫癫的?”

“你难道没听过一句话?”何晟高深莫测地说:“陷入爱情的人,不是疯子就是傻子。”

“那你呢,属于哪一类?”陆延鄙视问。

“我属于第三种,爱情诗人。”

“....操。”

许亦微跟同事一起加班加到晚上十点。

助理小晴玩笑道:“微姐,你最近好拼啊,搞得大家都很紧张。”

“紧张什么?”

“就上次内鬼的事呗,担心又出什么大篓子呢。”

许亦微笑了笑。

夏璇袭击她的事被瞒了下来,免得引起恐慌。她第二天就去了趟派出所录口供,最后查出夏璇有精神状况出了问题,而且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

警察同志问她想怎么追责时,许亦微放弃了。夏璇可恨,但也可怜,跟派出所协商后,决定让夏璇的家人领她回家。

夏璇不是商宁本地人,家在外地,家庭条件也一般。那天,许亦微看见夏璇的父母来领她时,她父母头发发白,父亲一个劲地跟她道歉,母亲也不停抹眼泪。

两个老人家就这么个女儿,结果女儿因为谈了场不合时宜的恋爱,精神失常。

这事让许亦微挺沉重,也又一次感到迷茫——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是许亦微永远也想不明白的话题,既然想不明白,她就继续把精力投入进工作中。

只有工作她才感到踏实,也只有工作才令她有安全感。

她看了看时间,已经不早了,说道:“喊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小晴问:“那微姐你呢?”

“我在本公司再待会。”

“行,那我去了啊。”小晴出门。

过了会,又有人敲门,许亦微以为小晴还没走,仰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问:“还有事?”

没听见回话,她缓缓睁开眼。

是周承彦站在那。

他笑道:“没事不能找你?”

许亦微坐直:“周总也这么晚?”

“嗯,在看些资料,不过现在忙完了。”周承彦问:“你呢?”

“我也忙完了。”

“那要不要......一起去吃个夜宵?”

许亦微沉默地迎上他的视线,当然明白他眼里的东西是什么。

过了会,她说道:“周总,我其实没那方面的意思了。”

“那意思是你以前有过?”

“以前也没有,是大家误会。”

周承彦缄默了片刻,说道:“如果我有呢?”

“那就请趁早打消,”许亦微不习惯谈这种话题,她故作轻松地玩笑道:“毕竟曾对我有过这种想法的人,都以失败告终,我不希望周总也经历。”

周承彦笑了笑,说道:“行吧,那我送你回去?”

“你别误会,这只是来自朋友的关心。”

“好,多谢!”许亦微大大方方起身,拿包包出门。

在等电梯时,周承彦问:“我其实有件事一直想问你。”

“说。”

“我刚来公司的时候,听到些关于你的传言。”

许亦微目视前方:“是不是说我包养小鲜肉?”

周承彦笑:“你还是这么直接。”

“那是个误会,所谓的小鲜肉你在别墅村的时候也见过,是我朋友的弟,他家开律所,跟公司法务部有合作。”

“这个我知道,”周承彦说:“我其实想问....”

他抬眼,继续道:“你对他是什么想法?”

许亦微顿了下,没回答。

周承彦却从她的沉默或多或少知道了点答案。他眸色暗了暗,说道:“他....应该很喜欢你。”

许亦微睫毛颤了颤:“你怎么知道?”

“有件事我瞒了你,这几天我因为这事心里也挺...”周承彦不自在地偏了下头:“挺过意不去。”

“什么?”

“那天救你的人并不是我,”周承彦看向她,继续道:“我想你应该猜到是谁了。”

许亦微胸口突然一阵酸涩蔓延开来,她最后昏迷过去前看到的,原来是真的。

这时,电梯门打开,周承彦说道:“走吧。”

“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周承彦的司机已经把车开到路边,两人出了公司径直朝车子走过去。

但临上车前,许亦微脚步顿住了。

周承彦还在帮她开车门,见她愣着没动,也顺着视线望过去。

马路对面,灯火阑珊,廖繁定定地站在那里。

许亦微道:“不好意思,我可能......”

“我懂。”

周承彦淡笑了下,坐进车里,喊司机驱车离开。

隔着一条柏油马路,路灯昏黄,照在树叶上,投下晶莹的光。廖繁就站在莹光下,仿佛披着满天星辰。

过了会,他动了,掠过稀疏的车流,朝她走过来。

越走越快。

许亦微的心也跟着越跳越快。

直到廖繁到了跟前。

许亦微看着他,迟钝地说了句:“你怎么——”

话没说完,她就被廖繁猛地拉进怀中。

廖繁紧紧地抱着人,心跳很大,声音很轻。

“我想姐姐。”

“很想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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