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封皮的古书,带着远古气息的烫金大字。
恍然如梦的恳谈,名叫尛尛的少女,又到哪里去了?林洛然有些迟疑着上前,古书散的拙朴气息佐证着刚才生的一切,突然出现的烫金大字表明林洛然不是眼花。
家传的无名药书,在N2星球的杂货铺子里被寻获了下半部,二者合二为一,尛尛出现,完好的无名药书却有了名字——《大道》。
林洛然并不认为褪去伪装,显露真身的家传古书,此刻还会是一本简单的药书。
毕竟,它书名嚣张之极,名“大道”二字。
修真又俗称修道,修士除了吐纳练气,引得天地五行灵气捶炼肉身,以求延长寿元,还要拥有与修为相匹配的境界,所以修真修真,本身就是个修得真我,去伪存真的过程。
华夏古道学中有云:修道最终之境,乃天之大道也,故为天道。
世间万物,包括这亘古宇宙,有生就有灭,无处不在的法则……人在这天道下无法逃脱,这本书,倒是好大口气。
房间里静悄悄的,林洛然终于忍不住好奇,越要去翻阅。
薄薄的书皮,却似有万斤重量,她一翻之下书皮岿然不动,整本《大道书》,也不能移动分毫,都像黏在了桌上了。
林洛然本来是好奇,此刻还偏偏较上了劲。
火烧水冰,《大道》书依然完好无缺,林洛然想了想,尝试着往蓝皮古书输入灵力——鲸吞水,大口一张,林洛然的灵气像不要钱般涌入,她脸色一下就白了。
丹田中的四枚金丹高速运转,结丹后期经脉中本就囤积了大量粘稠的灵气,此刻都被《大道》书吸食了,林洛然甩脱不掉,不过片刻,她感觉经脉已经有了火烧火燎的枯竭感,金丹转动更快,林洛然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恐惧它们会在高速的旋转下裂开!
要知道,碎丹重凝,是比结丹更困难的事,许多修士就是因为类似的重伤,境界跌落之后,一辈子都无法再进阶。
即便是拥有空间在手的林洛然,都不敢保证此刻自己金丹破碎之后,还有结丹机会!要知道,她体内可是有四枚金丹,比寻常修士困难四倍的结丹过程,重伤后可能祸及道基的损伤……林洛然额头沁出了豆大的汗珠,青衫尽湿。
她不甘心苦笑,原本以为是什么修行宝典,却是个要命的东西?
就在体内灵力快要消失殆尽,林洛然以为会听到金丹碎裂声时,《大道》书蓝色的封皮突然一轻,被林洛然轻松揭了起来。
她浑身一轻之下,已无力站起,跌坐在椅子上喘了半天气。
灵力于修士,果然是最珍贵的东西,林洛然感触颇深,定神往那历经千辛万苦翻开的书页——
就那么一眼,差点没将她气死!
生气到了极致,她反而忍不住笑了。那抽取了结丹后期修士全身灵气才得以翻开的《大道》,雪白干净,非但没有什么道家宝典,连先前的药方都不见了,是个第一页连个墨团都没有的无字天书!
她又试着翻到第二页,就如同书皮的情况,被“强力胶”沾得牢靠,让她挫败无比。
即便是想翻开,她也没有一点灵气供养这《大道》书了,林洛然想到古书来得蹊跷,决定将这无字天书放在一旁,趁着还没离开N2星球,再回杂货铺看看。
哪知她一站起来,头昏脚软,跌倒撞在了桌上,枕着翻看的蓝皮《大道》书昏睡了过去。
本来洁白的书页上,在金光一闪之后,多处一个小黑点,转眼便如水墨画一般晕染开来,似天空流动的浮云变幻,慑人心魄。
昏睡中的林洛然被没有现,她的房间突然迸的金光,引得火凤从房间中蹿出来,满脸欣喜。然而时光流逝,小木屋二楼的房间门始终没打开,火凤脸上的欣喜,就化成了担忧,几次忍不住想要闯进去,都生生忍了下来。
“她躲在里面这么久,要干什么?”木狼厚着脸皮凑上前来,被心情不好的火凤痛扁了一顿,躲到角落一副泫然欲泣模样,倒让火凤心中的郁闷疏导了些。
它见到木狼那傻帽儿样是真心伤不起啊,每次空间的异动,林洛然的进阶,只有它这知晓些许内情的凤皇陛下担心,银鱼它是不忍责怪的,知道看到木狼游手好闲的二缺脸,火凤就一肚子火气。
难道是人族所谓的“更年期”来了?
火凤十分郁闷掰着指头数了数,早忘记了今年多大。
不过,看样子《大道》出现了,那人不知何时才会来见小林子,火凤将鸟头埋在翅膀下,它从来就没弄懂过那人的想法,真叫人,不,真叫凤挫败无比。
……
火凤的心情忐忑,守在房间外踱步时,林洛然全然不知。
她体内灵力被耗空,异常疲惫,伏在桌上枕着《大道》,睡得异常香甜。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到有人在说话,叽叽喳喳的女音,又甜又脆,好像是山雀在指头嬉闹。她蓦然惊醒,现自己躺在一块大岩石上,湖风轻柔,日光和煦,前方十米处,更靠近湖岸的地方,摆了个案几,白色的纸被风吹得激荡,说话的是七八岁时的……尛尛?
她穿着极好看的裙子,梳了糖包头,笑起来是大大的眼睛能弯成月牙状,一蹦一跳,裙摆隐隐流动的光华,真像幼时春节年画中观音座下的女童。尛尛先前的话语,显然是对着身边的人说得,普通的长袍,普通得像蒙了一层雾气随时要淹没在人群中的长相——是长袍男人!
见到尛尛还能淡定,毕竟也见到过了两次,算有心理准备,见到长袍男人,林洛然一惊之下,差点从大岩石下摔下去。
她弄出悉悉索索的动静,哪知湖岸的两人,并未看见她一般。
“这些字好难,尛尛不想学了,我们去看鹿好不好?”
尛尛扬起脸撒娇,林洛然不知道那后来有着狡黠眼神的尛尛,原来还有这样一面。她本以为长袍男人不会答应,但他却点了点头。
黄昏的夕阳下,他的脸被湖边的水汽覆盖,模糊不清,一如这绝美的湖光山色,只剩下国画的写意,让人记不住确切样貌。
“抱我,抱我。”尛尛拉着长袍男人袖口撒娇,那一脸淡漠的男人,林洛然以为他必不会应她,却出乎意料,真的弯下腰来,抱起了尛尛。
不远处的草丛与灌木交界处,有两只麋鹿,嘴巴一张就卷走了几片嫩叶,长袍男人抱着尛尛过去,小鹿们主动跑过来,尛尛从长袍男人怀中跳下来,抱着麋鹿的脖子咯咯笑起来。
长袍男人低头看她,风将他的袍子和头都吹起来。
几步之外是澄清的湖水,波光粼粼的湖面被夕阳染成金色,没过膝盖处的青草,抱着麋鹿脖子的尛尛,静静等待她玩耍的长袍男人,林洛然就像是一个旁观者,不小心窥视了属于别人的幸福时刻,竟让她一时失神良久。
这像是做梦,深林的鸟鸣又这样真切。
小女孩的声音,长袍男人的身影……她怎么会梦见这样的时刻?
不对,这不是梦,定是那蓝皮《大道》书!
林洛然往湖边案几望去,尛尛追赶着麋鹿越走越远,长袍男人缓缓跟在身后,这湖边静谧,竟只剩下她一人。
练字,她醒来之前,他们在练字!
林洛然忍不住移动脚步,一点点往湖边挪去。
被风吹起来的,果然是一叠写过的字帖。林洛然辨认了半天,依稀是《大道》书封面那种从未见过的文字。
虽然笔法生涩,是初学者所描写,林洛然还是能感受到若是字成,其中包含的是怎样的天地威能。
林洛然咬牙,想要翻动字帖,却现自己的手穿过了桌子,扑了个空。
她到湖边险险刹住脚步,几乎掉到湖里去。
为什么她能睡在岩石上,能行走在这地上,却没办法翻动那字帖呢?林洛然不知当中缘由,见长袍男人已经抱着尛尛往回走,急得满头大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