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桂面色有些铁青,强自忍着才没有作。
虽然他并没有指着绿营先锋直接拿下昆明城,但打成现在这个样子着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这对清军的士气是个不小的打击,如果不能尽快调整,任由畏战情绪在军中蔓延,那后果是极为可怕的。
作为久经沙场的老将,吴三桂当然清楚这点。
他与征南将军赵布泰交换了一个眼色,便清了清嗓子沉声吩咐道:“各部听我号令,总攻昆明城。第一个登上城头的赏银千两。活捉伪明皇帝者赏银万两。”
这个奖励不可谓不丰厚,清兵们听到后个个眼中冒着精光,恨不得现在就将伪明永历皇帝撕分了去。
赵布泰见状也不好继续装死,和声道:“传本将命令,全军出击。”
他与吴三桂并非上下级关系,不好直接号令,只能用这种各自下令的方式展开合攻。
当然,虽然同是出击,总归有一个打主力一个打辅助。
赵布泰很能够认清自己的位置。
在他看来,这个主力自然是该由吴三桂来打的。而他只需要在旁边稍加帮衬做做样子就是。
毕竟旗兵的性命比吴三桂本家兵高贵的多。
吴三桂如何不知道赵布泰的心思,但除了在心中痛骂这老贼一番他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从他献出山海关的那刻起就没有回头路了,只能寄人篱下忍气吞声。
谁叫赵布泰是旗人,而他是汉人呢。
活该他去卖命冲锋,赵布泰在后面摇旗摘桃子。
据吴三桂估计,昆明城中的粮食不会少。
所以打消耗战是没有前途的,清军只会把自己活活耗死,闪击战是最好的方法。
不过对于李定国吴三桂多少还是有些顾忌的。
此子是残明少见的将帅之才,领兵打仗的本领出神入化。
背靠坚城又拥有主力,李定国势必会顽抗到底。
这场仗会打的很惨烈。但不管多惨烈,他都必须破城。
永历皇帝的级是他加官进爵最好的筹码。
“咚咚咚咚咚!”
隆隆的鼓声中清军开始动又一轮的猛攻。
冲在最前的仍然是炮灰绿营兵。
只不过这一次吴三桂的本家兵紧紧跟在了这些绿营兵后面压阵。
而在更后面的则是赵布泰麾下的旗兵。
三部清军如同潮水一般一波接着一波。
“杀啊,登上城头,擒杀残明伪帝!”
“功名富贵在此一举!”
“为了大清!”
清军士兵们虽然喊着口号壮胆,但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怵的。
毕竟方才的场面过于惨烈,让人看了毛骨悚然。
他们并没有什么重型攻城器械,所能依靠的就是刚刚伐下的大树做成的攻城槌。
几十名士兵抬着攻城槌向城墙下冲去,却不料一枚炮弹正巧落在他们附近。
炮弹爆炸,碎片射入清军士兵的体内,顿时出阵阵惨呼声。
但听咚的一声,攻城槌跌落在地,将几名士兵的脚掌砸的粉碎。
前一波冲击中,清军已经将一部分浮桥搭好,他们若是冲过浮桥就能对城门起攻势了。
眼瞅着就离了几十步却是功亏一篑,吴三桂轻叹了一声。
不过问题不大,清军用的是人海战术,一波失利并不能改变什么。
...
...
“陛下,东虏已经越过了护城河,向城门攻来。”
李定国时刻观察着战场局势,他现部分清军已经越过了第一道防线,虽然人数不多,但若是让他们站稳脚跟,对城门的威胁还是很大的。
朱由榔叹了一声。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普鲁士榴弹炮虽然威力巨大,但总有装填间歇。
清军利用这个间歇期动猛攻,城头的大明将士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跨过浮桥。
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打清军一个立足未稳。
“用手榴弹吧!”
朱由榔深吸了一口气,沉声命令道。
手榴弹是野战大杀器,用在守城战中效果要稍逊色一些。
若非清军已经突破了明军的第一道防线,他还真不想这么快就把这一杀手锏用出来。
手榴弹的使用方法很简单,朱由榔早已跟李定国等将领介绍过。
而李定国等人也跟士兵们教授过。
一声令下,明军将士们纷纷将手榴弹向城下清军掷去。
“杀虏!”
“杀虏!”
“杀虏!”
其实大明曾经使用过类似的土手雷,只是杀伤力远不能和普鲁士手榴弹相比。
一枚枚手榴弹在人群中爆炸,炸的清军四肢纷飞血肉横溅。
“妖法,明狗施展了妖法!”
清军士兵们自然从未见过这等威力的物件,明明只有一拳大小,竟然能将人炸的四分五裂。
这不是妖法是什么?
这个时代的人还是十分迷信的,遇到无法用理论解释的事情往往会归为神力妖法。
这在军中尤其盛行。
一个人喊出,便是成百上千人跟进。
很快清军阵脚大乱,好不容易冲到城下的军队散乱的如同一群蝼蚁。
“杀虏报国!”
“报效朝廷的时候到了!”
“放箭,放箭!”
手榴弹的数量有限,自然不可能死命用,而是搭配着箭雨压制。
培养一个优秀的弓箭手远比训练一个火铳手要难得多。
如今昆明城头的明军弓箭手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不说百步穿杨,但在如此近的距离射中目标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一名清军士兵好不容易躲开一枚手榴弹,刚刚庆幸了没有几秒,下一刻一枚羽箭便射穿了他的喉咙。
他出咯咯的怪响,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他双手抓住箭矢想要把其拔出来,但这自然是徒劳的,鲜血从伤口不停的涌出。没过多久他便瘫倒在地,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几名清军士兵从他尸体上踩过,根本没有一丝愧疚,仿佛踩的只是一摊烂肉而已。
“弯弓!射!”
城头之上明军根本不打算给清军士兵喘息的机会,一轮又一轮的射击。
朱由榔看的十分过瘾,心里有些痒,从近侍手中接过一把弓来,有模有样的抽出一支羽箭搭在弦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