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十,一辆黑色路虎和一辆gl8停在水库路尽头。车上下来十二个穿着黑色保安服的汉子,保安服左胸部位统一有着景天两个红字。
十多个崖后村后生跟着景天集团保安队伍来到孤崖峰,其中就有凌燕死党罗霄和凌建。
崖后村不通公路,水库路和村子却只隔着一条渠道山沟和一垅水田。从村里祠堂就能看到两辆新崭崭的豪车经过。
四间半石半土砖房子正门墙上被打上四个圆圈,中间一个黄漆的拆字。保安们做完这事,曾长凡拉着两个徒弟坐在屋里,没说什么。
但当景天集团保安们抽出篱笆竹棍,满院子追打家禽和兔子时,看新鲜的崖后村后生纷纷叫了起来,觉得太过分了。
曾长凡放开了按住徒弟肩膀的手,轻声说道:“不准动用内力,也不准打残了。”
小牛犊一样的谢利民当先冲出屋,一个扫腿用出,指手画脚的胖保安队长昂天八叉摔在地上。
师兄弟两个不用内力,只凭对战的反应和有一半以上拿了竹棍的青年保安撕打。谢利民自不用说,基本没人能近得了身,瘦竹竿一样的凌燕也进退有据,被竹棍打中的时候也极少。
俐落的拳脚都是击打在手脚、肩部、屁股等部位。两个打十二个,哇哇痛叫的却始终只有保安。凌燕即便被竹棍抽中也只咧咧嘴,闷驴一般的不吭声。
罗霄和凌建都看得呆了。几个月前,凌燕可是在操场上被罗豪打了都没还手,还是气不过的罗霄一个虎冲将罗豪扑倒的。
现在满院子跑着的凌燕可是一个打五个,五个又高又大的保安,有三个还拿着一米长的竹棍子。凌燕的拳头却打得保安不住惨叫。
不重要部位的累积打击,和谢利民对打的保安率先受不住了。能站着的四个拉起倒下的三个要跑,谢利民却将为头的胖保安又撂倒在地。
“打死打伤的鸡鸭,两百块钱一只,都给我带走!”
谢利民的胶底鞋踩着胖保安右肩,对方根本挣脱不了。
“我给钱,给钱还不行吗?”胖保安服了软。
被竹棍打死的只有一只兔子和鸭,打伤的被师兄弟两个找出来十一只,分两个纤维袋装了。
开着豪车来的保安并不怎么有钱,几个人凑齐两千六百块,提着纤维袋,相互搀扶着狼狈跑了。
曾长凡招呼看热闹的后生们进屋,拿出烟和瓜子花生招待。
“曾叔,我也跟你来学武呗!”
“长伯伯,我能学得和利哥一样厉害吗?”
……
一张黑黑瘦脸,不爱和村里人打交道,被称为死鬼老竹匠的曾长凡,这下有许多后生想拜他为师了。
“学武,现在哪有什么学武的了。大家读书的好好读书,想练武的话不用拜师,勤跑步,多对打练习,胆子不怯也就是了。”
曾长凡半点口风不露。他祖上单传下来的两门功夫都是要看天份的。六个徒弟中最适合内家五虎功的是曾靖,最适合昊阳功的是凌燕。
和凌燕的父亲算是熟识。如果凌家不出大事,凌燕被最后托孤,早就看上他天份的曾长凡都不会主动开口收徒。
第二天下午,凌燕正赤条条的在木桶里泡师父配的中药浴,一堆人进了院子。
镇里县里的警察来了六个,加上规划局小罗,红光满面的李老板,还有胖保安队长和另外被揍过的两个保安。
十一个人颇有点来势汹汹,事情却没有最终闹大。曾长凡已经定了搬走的心思,根本矛盾其实就已经没了。
桂卫省道和水库路夹角的小山给批了一片地,李老板再出三十万拆迁费,约定三个月之内动迁走。
水库路后的成片小山是崖后村和库门村共有,两条路夹着的大****已经批了十几户宅基地,多是在靠近省道的一侧。
给曾长凡的地离省道有两里远,临水库路,不算好地头,面积倒是不小。
曾长凡没像省道边宅基地打下大片山土,建的房屋地基和省道平齐。只叫来一辆挖机平整了两天,然后二十个泥工干了不到两月,比水库路高出三米的两层楼四间红砖瓦房就盖好了。
外墙没做任何装饰,就是清水红砖墙。一层里墙刮白作为餐馆,二层住人。双村土菜馆便开张了。
房子后面仍然围了两亩院子,这次用红砖砌了围墙,一半用来养殖,一半作为停车场。
还别说,装修简单却开张得早的土菜馆生意很快就好起来。随着三个超百人的施工队进山施工,主打水库鱼和家养鸡鸭的餐馆,师徒三个有时根本忙不过来。
请了罗霄的父母来帮忙,饭馆只办中午和晚上两顿,从上午十一点开始到晚上十点准时闭店。每天竟然能轻松做到三千多元的营业额,收入比手工做竹器强了好几倍。
土菜馆开张两个多月,临近省道的门脸房先后开了六家饭馆,好几栋连楼上的装修都没有弄好就急着做生意了。
不是打着水库活鱼馆就是土味野味馆的六家饭店,对双村土菜馆的生意似乎没有多大影响。一个水库路才是进景区的主路,二个曾长凡主厨的鸡鸭鱼确实味道好,名气已经打出去了。
集中的乡村饭店连五里外的石桥镇都有人慕名而来吃饭的,所慕的名多是双村土菜馆。就餐环境不算好,年轻女服务员一个没有,双村土菜馆的营业额却眼看着还蹭蹭的往上涨。
同行是冤家。另外六家饭店生意差的三家加起来还做不到双村土菜馆的营业额,利润更是没法比,心里哪能平衡得了。
没有编织竹器那么辛苦,每天除掉买菜开支和给罗霄父母开的不算低的工资,还有一千多的纯利润。管税务的小凌带着一个人过来查税,曾长凡一人拿了一包黄芙,定税却还是从八百直接翻了一倍,变为一千六一个月,曾长凡忍下了没有多说什么。
此后工商、卫生先后有人过来,曾长凡让谢利民将营业执照、卫生许可、从业人员健康证等等都按人家要求办了。算是村里饭店的第一家了。
所有手续办整齐了,镇政府、派出所、工商税务什么的不断有人来吃白食,不约而同的说先挂着账,两三月统一结一次。
这一点曾长凡就忍不了了。让谢利民写出大红纸菜单贴在三间就餐的屋里墙上,明码标价概不赊欠。不管什么正式单位的前面欠的几顿饭钱没结,都不再接待。
有单位的毕竟不敢硬着乱来,被曾长凡弄的这一出渐渐也没人来吃白食了。
八月底,石桥镇有名的烂仔五赖子带着一帮狐朋狗友十来个,紧最贵的菜点了一大桌,还喝了四瓶店里最贵的酒。
加起来消费得破两千,凌燕去结账时,五赖子一句挂他账上让快十六岁了的少年愣了愣。
本着师父不惹事的告诫,凌燕跑到单做厨房的西屋叫来了师父。
“各位都是乡亲,第一次来吃饭,菜就算是小店送了。四瓶酒的一千五百多还请结了,小店没有赊账挂账一说。”
快晚上九点了,店里还有着几桌别的客人,曾长凡发了一圈黄芙,说话的语气并不生硬。只是他天生一张黑沉的脸,笑容自然是没有的。
“就这破烟,这时候知道出来散一圈了?!”五赖子将桌上的散根黄芙扫在地上,用脚踩得稀碎了。
“老板,我先前点了一条软蓝芙,为什么不给老子上?是嫌老子没钱给么!既然这样落老子面子,饭钱酒钱都挂着,下次有了烟再说。”
曾长凡的黑脸更沉下去了,凌燕知道师父要发火。师父最忌讳有人在他面前称老子,何况五赖子连说了三次!
“给你们一分钟,饭钱酒钱一分不少的结了。”
曾长凡还能保持平静,换到的是五赖子几声哈哈狂笑,他的一帮狐朋狗友中好几个跟着大笑起来。
“老鬼,知不知道我五哥是谁?!通石桥镇没有店子敢收五哥饭钱的!”
“黑脸老鬼,今晚不见到烟,别说给钱,老子兄弟们还不走了。他娘的,再喝个四五瓶再说!”
……
一片叫嚷中,一分钟刚过,曾长凡出手了。噼噼啪啪全是耳光,十个人没有一个漏掉,桌上地上凭空多了许多血迹,十多颗牙齿。
被抽得身体打转,脑袋发晕的一群烂仔,无论扑上来的还是痛得大叫的,随后一个个都被扔出了东边房间。在不宽的门前台阶上摞成两堆,险些就要跌下三米高台。
曾长凡使了个眼色,跑到这间屋来的谢利民跑了出去。曾长凡自己却在五赖子吃饭东屋里的另外一桌发起烟来。
“不好意思啊!打扰到各位熟客吃饭了。”
五个镇初中部老师四个男的一个女的,真的都是熟客。一个个早已经站起,没从惊异中回过神来。
外面谢利民干着一个打十个的大事。凌燕看到五赖子当先拿出了弹簧小刀,拧起一条长凳跑出去,一凳子便将五赖子推翻下高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