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对面有上品法器,崇虎头脑中先闪过的自然是贪婪之念,但随即又转为审慎之虑——就是他们崇氏家族,从殷商时代传下的千年诸侯,族中能达到上等品阶的传家宝也就那么寥寥数件,平时都是深藏于核心之地,受到家族最严密的保护。
偶尔有需要动用的时候,必然是由法元期老祖亲自掌控,或者至少也要数名炼气后期以上的修士携手行动,同时家族法元老祖在后面秘密支援,才敢将其带出族中秘地。用完之后立刻归还,一方面是温养灵性,另一方面,也是怕被过路强者顺手夺了,那可没处说理去。
对面慕容家也有一件上品级别法器,便是慕容英的青霜飞剑,这他是早知道的。不过剑修的本命剑倒是不怎么怕人抢夺——本命剑相当于主人肢体的一部分,在主人手中可以挥出上品之威,夺下来却差得多了。
而且想要抹除原主神识也不是轻松的事情,没有特殊手段的话,即使法元修士也要花费很大功夫,不是剑修的话抢过来也未必能挥最大功效,得不偿失。
崇氏既然决定对慕容家出手,自然是早就考虑过该如何应对手持本命剑的慕容英,有了必胜把握才宣战的。但眼下忽然又冒出来一个执掌上品法器的昆仑派弟子……甚至可能是两个!
接下来该怎么打?可要好好考虑一番了……
…………
且不说崇虎这边想法多多,就是城中金荣和慕容英两人,见黄昶尽情释放出火龙棍的全部威力,瞬间便把这一路入城铁骑军烧了个七零八落,两人脸上却没有胜者的欢欣鼓舞,而是都显出几分焦虑来。
“师兄你这一手……好像有点太张扬了。”
金荣以前打赌输给黄昶,誓这一辈子都喊他师兄,此后倒也一直信守诺言。不过以他的性格,很多时候都是避开称呼,直接用“你”来开头,这一回居然肯叫师兄,可见心头确实在为黄昶担忧了。
而慕容英的说法则更直接:
“你之前拿它作兵器使用,没几个人在意。但如今却暴露出高品质法器的实力……很容易引来觊觎者的。”
慕容英纯是一番好意,但黄昶听见这话后,却转过头看了他片刻,随即只是轻轻一笑:
“放心,我当然考虑过后果。也有应对之策……先把城里清扫了吧。”
金慕二人对黄昶的信心素来极为充足,听他这么说了,便也不再多言,掉头去干“正事”。
接下来半个时辰,三人保持着一定距离,将整座龙城从东到西彻底“清扫”了一遍,遇到敌人或是单独应对,或是分进合击,总之在极短时间内便将那些侵入龙城的崇氏族兵驱逐了出去。
由于最核心的攻击主力铁骑军开场就被废,崇虎在没弄清对手真正实力,没有妥善计划的前提下也不会再派人来送死。这场进攻显得虎头蛇尾,上午时分才刚刚起的攻击,到午后便基本结束。
黄昶等人倒也没大开杀戒,更多是以吓唬为主。放任大部分进攻者都逃了回去,只有少数运气不好或者头太铁坚决不肯跑的才成了枉死鬼。
在把城中差不多清理干净后,三人回到中央王城,也就是慕容家城堡所在之处,却见慕容天征与其子慕容光亲自前来迎接。见面之后慕容天征倒没什么特别举动,但作为少族长的慕容光却忽然双膝跪地,竟是对黄昶行以叩大礼。
“黄道友,此番高义,我慕容一族永世不忘。”
这下子却把慕容英给惊到了,先前他向族中介绍这两位同门的时候,家里人虽然很客气,却也没到这种程度。今日不过小胜一场,就算酬功,也不至于此啊!
“大兄,你这是为何?”
慕容英连忙上前想要把堂兄扶起来,却被伯父慕容天征拉住,眼睁睁看着慕容光硬邦邦几个头磕下去,方才拍着慕容英的肩膀道:
“阿英,你这个师兄弟,当真是智勇双全。我们举族上下,思虑良久都毫无办法的绝境,他竟然一来就拿出了破局之策!”
“什么?”
慕容英顿时愣住,但慕容天征也不和他多说,显然认为黄昶会和他解释。等慕容光代自己行过大礼后,便又上前亲自致谢,诚意十足。
而黄昶对此居然也并不怎么推辞,慕容光那个大礼他只稍稍偏让了一点,却依然受了一半。在与慕容天征交流时,亦不再像先前那样恪守客卿之礼,而是逐渐与其探讨起一些深入性的话题了。
“……世伯是明白人,既然能够看出小侄的策略,那想必也能知道,此法只能治标拖延,却不可治本。若想彻底根除慕容家的祸患,还是要请世伯告知:崇氏为何执意要对慕容氏下手?”
在稍后的庆功宴会上,略微寒暄了几句客气话后,黄昶便直接了当,向慕容天征提出了这个问题——既然你们已经明白了我的策略,并且愿意感激我的善意,那也总该让我知道一些真正的秘密了。
…………
与此同时,回到自家营地里的燕北侯崇虎,却是坐在营帐中久久未曾动弹。既不曾用餐,也不召见部属将领,就一个人坐在那儿,全身上下散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他的一群心腹部将站在营帐口,大眼瞪小眼的面面相觑了许久,却是没一个敢进去的——前一个贸然闯入的被燕北侯一拳打了出来,虽然没死也丢了半条命去。可见崇侯此时心境极差,再是自认心腹的也不敢上去触霉头了。
直到一个银甲小将军出现在帐前,他们方才找到救星似的凑上去。
“少将军,侯爷他在里面已经独坐了许久,不知……”
燕北侯崇虎子嗣甚多,但能够被他带在身边,亲自教导作战的,肯定是比较得宠的那个,而且将来是最有可能被立为世子的——也就当前这位了,其名为崇岳。
儿子对父亲终究是没什么戒惧心理,那银甲小将崇岳看看父亲的几个心腹部下,对他们肯定是要表达善意的,当即点点头:
“知道了,让我来吧。”
他上前走到营帐门前,故意先弄出一点声响,然后低声道:
“父亲,儿子进来了。”
里面依旧没什么动静,对于外人来说是拒绝,但在崇岳看来却是默许——父子之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于是在又稍稍等了片刻之后,他掀开帐幕,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