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林头皮发麻,转身一看,竟然是一向安分守己的王石。张林一下子愣在原地:“你怎么······”
王石一下子捂住他的嘴,小心透过门缝看一眼,好像没被发现,长舒一口气。
“我说王哥哥,”张林揽住王石的脖子,压低声音说:“别怕,干这种事我比你有经验。”
王石看见张林像看稀奇货的目光,还是想挽回一点颜面:“这个,我也十六了,下次就轮到我参加成人仪式了,我想······”
“没事,理解。”张林稚气的脸摆出老气横秋的神色。王石抽抽嘴角:“你不要以为成人仪式简单,周老师的儿子就是在抓成人祭品时走的。”
张林不由得好奇:“周老顽童还有儿子?怎么没听他说过?”王石听到这个称呼哑然一下,但没在这个问题上深究:“周老师儿子好像叫周武,跟王铁匠同年出身,他们一起碰到只已经踏入寻道之路的饮血青牛,周武,嗯,他没有撑到救援到来。”
张林心中一惊,没想到真的会有生命危险。他摸了一下身前的挂件,听刘竹爷爷说是周武送的,难怪对这人没有印象。张林用复杂眼神窥探着祠堂。此时周文渊上前,打开了一个陶罐,倾倒出一种淡金色的液体,大鼎烟雾竟直接腾跃起来。周文渊合上罐子,退后几步,站在大鼎前面,和其余人一同祷告:
蛮荒无垠,天诞先民。
昔有人皇,拓土开疆。
源河润,千极镇。
斧断山泽血河奔。
张林经常听到这个祷告词,但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他揉揉鼻子,努力趴在门上想看到更多。
祷告声中,看到香火缭绕的人皇像前的众人,张林一阵失神。蓦然,张林感觉自己像飘在无底深渊中,只能看见周围有几缕细丝,光彩夺目,熠熠发光,但延伸不过数寸就没入黑暗。张林突然一个哆嗦反应过来,看向四周,只有暗淡的杂物室。
“怎么了?”王石注意到了。张林揉揉头,把吃惊压下心底:“没,没什么。对了,你什么时候进来的?”王石一边趴在门上观察,一边回道:“周老师一上台我就来了,你翻进来时还把我吓一跳,还以为好不容易犯次事就······”
咔嚓一声,年久失修的木门承受不了两个人的重量,终于走到一生的尽头。张林眼疾手快地把住门栓,稳住即将倒下的门,结果与门相连的杂物轰然倒下,接着一系列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两个人面面相觑,门后面传来周文渊的声音:“你们稍等片刻,我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完了,完犊子了。”张林眉毛猛跳。“现在怎么办?”王石也懵了。“干什么?跑啊!”张林直接松手,门砰得倒下。两个人也钻到杂物间内部,向透着亮的窗户跑去。
王石先行一步,手一扒,脚一蹬,就把张林踢翻在地,自己则钻了出去。张林摔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扬起一阵烟尘。
“王石你个不仗义的。”张林含着被抛弃的泪花站起身,疼到是不疼,但他已经听见脚踩木门的声音。
“谁在里面?”周文渊看着凌乱的储物间和破损的门,青筋暴起了一下。张林此时正好在一架车型物品后面。张林透过间隙看见个影影绰绰的人形走近,就缓缓围绕各种杂物藏匿。这里有许多奇形怪状的高大物品,张林一时没有被发现。“这也不是办法。”张林脑袋瓜子飞速转动,眼睛突然一亮,直接转到刚才那个车型物下面。
张林大气不敢出一口,他眼睁睁的看着周文渊的鞋子从他眼前走过,张林感到自己的心在砰砰跳。周文渊来来回回在储物间走了好几趟,也一无所获,连等在祠堂的几个人也过来了。
“周先生,如果有人,多半也跑了。”张林听到这句话暗暗松一口气,但一听到下面一句话又不由得在心你暗骂。“不可能,刚才我进来时,窗户口也有一大阵烟尘,但不像逃跑产生的。”
周文渊皱眉思索片刻:“多半是那小子·······这样,要说的都差不多了,你们先回去修整下,明天一朝就可以出发。我呢,就先走一步了,去外面清清人。”
周文渊快步走出门,气冲冲地前往祠堂外学堂集中处。不出所料,在张林默默祈祷中,听见了周文渊的咆哮:“张林,又是你小子!”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速度竞赛。
张林在祠堂的人走后,兔子一样从另一个窗户跑出。心中一盘算,只有赶在周文渊之前回到家,就还有翻盘机会。
走大路不可能了。周扒皮年龄不小,但修为不低,走起路来麻溜得很,更何况他已经先走一步了。如果要先到,就要以奇制胜。张林鼻尖都冒出冷汗,闭眼想着青牛村地图,片刻后睁眼,兔子一样窜了出去。
钻小巷,越围墙,在饲养室和树端游走。张林努力让自己不被其他人发现。所幸,成人仪式刚刚结束,很多人还没有回来。
临近家门的那一瞬间,张林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从没有对家如此渴望。一个转角,一份欣喜,看见一片绿林,一座宅子,一只白狼,和······一个人,周文渊。
张林。。。
张林立刻折身躲在墙角,把着墙悄悄向外看。门开了,刘竹走出来,鞠了一躬。两个人在门口聊了起来。白狼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耷拉着的耳朵了起来,它鼻子动了动,看向了躲在门后的张林。
张林赶紧向它摆手,用嘴型示意。白狼明白了什么,头又趴了下去。
让张林吃惊的事发生了。周文渊竟然聊了几句后走了。张林的嘴半张着不敢相信,目送着周文渊离开了。刘竹在门口等了一会,看向转角处:“好了,你老师已经走了,再不回来我就关门咯。”
张林磨磨蹭蹭地从墙角出来,试探性地说道:“刘爷爷好。”
刘竹看着张林小心翼翼的样子,笑着拍他的头:“又惹祸了?”白狼欢快地跑到张林身边,用身上的毛蹭他一下。
张林看着刘竹的笑容,心中也落下块石头,挠了挠比他还高的白狼:“山水别闹,你快把我撞到了。”刘竹看见他脏兮兮的一身,见他没回答,也笑着摇摇头没问了。
两人一狼进入了宅子中,关上了门。张林好奇地问道“刘爷爷,你们刚才说了什么,怎么周老顽······老先生就走了?”
刘竹摸了摸张林的头。张林把头扭开,不满地嘟起嘴:“刘爷爷,我已经快八岁了。”刘竹轻笑两声后答道:“好,好,我不摸了,张林也长大咯。”刘竹摸摸胡子:“刚才我给周先生说,今天家里要来位重要的人,所以今天暂且不要追究你了。”
“啊?意思是明天就要翘辫子了!”张林小脸白了一半,又反应了过来:“重要的人?谁啊?”刘竹露出神秘的笑容:“大概晚上的时候你就知道了,放心,是一个惊喜。”
张林来了兴趣,保住了刘竹的手不停的摇,各种方法询问。刘竹只是笑笑,也不回答。
临近黄昏,张林打着哈切,见半天没有人来就回到卧室去睡觉了。在已经半睡半醒,迷迷糊糊的时候,张林听见门口响起说话声,就揉揉眼坐起来:“哈啊,啊,怎么现在才来。”
张林在温暖的被窝和好奇心中间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选择了······被窝。坚定自己内心后,就毫不犹豫地继续到头就睡。隐隐听见小声的对话。
“要不要我去叫一下他?”
“不用了,已经睡了就不要打扰他了。我先在外面守一会儿,刘叔,你先去休息吧。”
张林听出来前一个声音是刘爷爷的。后一个嘛。。。
张林刷一下站起来,跑到门口。犹豫一下后,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
此时满月初起,皎洁如匹。一个人站在中庭,面向这玉盘,伸出左手像是要捧住星辉月影,右臂处空荡荡的。月光如水,从他指间划过。他高大的身躯展现这一种健硕力量,又斜长的身影透露着一种落寞孤寂。他也感觉到门开了,慢慢转过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