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才刚走到半路上,便遇到了气急败坏的何洛会。
“主子,坏了。”何洛会黑着脸道,“陶家店渡口码头,还有我们收集的渔船,都被明狗一把火烧了,而且明狗水师封锁了河面,正拿炮在轰咱们。”
“可恶!”多尔衮大怒道,“这是欺负咱们没有红衣大炮。”
多尔衮这一路建奴大军还真就没有红夷大炮,当初多尔衮带着大军来归德时,也没想过要打攻坚战,所以就没有携带红夷大炮。
结果留在黄河西岸的红夷大炮遭到明军摧毁。
留在东岸的红夷大炮则已经被多铎带去山东。
“主子,现在可怎么办啊?”何洛会又问道。
“到上游去找渡口过河吧。”多尔衮黑着脸道,“本王就不信,明军水师还能一直跟着咱们往上游走,总会有他们上不去的河滩。”
没水师,也没有红夷大炮,那就只能绕道而行。
多尔衮勒转马头,拐上了通往中牟方向的官道。
不过走了没几步,多尔衮又忍不住回过头看向徐州所在方向,在心中发誓道,崇祯,我多尔衮还会杀回来的,你等着!
……
崇祯慵懒的仰躺在软榻上。
听着朱慈烺在给他汇报徐州之战的战损。
决定大明国运的徐州大战已经正式结束,崇祯悬在半空的心也终于落回肚子里,整个人顿时就感到懒懒的,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朱慈烺将账本翻开,念道:“父皇,从二月底大战爆发截止到今日,在徐州之战中我军先后共计有八千余名将卒阵亡,士子阵亡合计一百零七人,内侍阵亡三百余人,水师将卒阵亡共计一千六百余人,伤者共计三万余。”
“徐州之百姓共计伤亡五万余人,其中死亡一万余人。”
“共损失红夷大炮三门、佛郎机炮九门,虎蹲炮四十七门,鸟铳、三眼铳以及鲁密铳共计八百余支,损毁甲胃共计九千余副,木牌约两千多个。”
“还有,损毁竹竿长矛一万余支,损毁腰刀千余把。”
“另外,共计消耗石灰十八万斤,火药大约两万斤。”
“消耗金汁大约八千桶,渔网约六千副,蕃椒大约八百斤。”
朱慈烺还要继续往下念,却被崇祯打断:“行了,不必念了,所有这些损耗的物资价值约多少银子,计算出来没有?”
“父皇,儿臣刚才大概估算过了。”
朱慈烺点头道:“全部加起来不超过十万两银子。”
“不到十万两?”崇祯有些意外,“比抚恤金和赏金少多了。”
“是的。”朱慈烺点头道,“只是阵亡抚恤金就要差不多五十万两,赏金的话,最终的战果还没有统计出来,但是三千个真奴、五千个汉军外加两万个包衣却是只多不少,这几笔赏金相加至少四十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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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一百万两银子没有了?”
朱慈炯咋舌道:“打仗真是费银子,淮安府那边还没有算呢。”
朱慈烺点头道:“如果算上淮安府,估计两百万两都打不住,毕竟阎应元已经连山阳西城都一把火给烧掉。”
崇祯摇摇头说:“你们哪,开支的大头还没算呢。”
“大头?”朱慈烺愣了下,随即脸色大变道,“父皇是说边镇将士的战饷?”
“战饷?”朱慈炯也是脸色大变道,“徐州三十镇边军比照的是辽镇饷额,坐饷是每丁每月给二两,战饷三倍为六两!”
“三十镇边军共计十六万人。”
“一个月的饷银就是九十六万!”
顿了顿,朱慈炯又黑着脸说道:“徐州之战从二月开打,现在已经是六月,一共持续五个月,合计需给饷银四百八十万两!”
“四百八十万?!”哥俩都被吓着了。
“这岂不是说,一仗打掉了七百万两银子?”
“现在知道打仗有多费钱了吧?”崇祯居然还笑得出来。
“相比起粮草、军械及各种军需物资的损耗,饷银开支才是真正的大头哪!咱们大明朝的国家财政就是被辽饷活活拖垮的。”
“这可怎么办?”朱慈炯急道,“十六万边军就把咱们大明的国库拖垮了,将来北伐那不得四五十万大军,甚至于上百万?根本供不起!”
朱慈烺也说道:“靠市易所发债也非长久之计。”
“那你们说该怎么办?”崇祯调侃道,“赖账?”
“那肯定不行。”朱慈烺肃然道,“父皇,断不可赖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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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慈炯也说道:“父皇,你时常教导大哥、我还有五弟,人无信不立……”
“行了,看把你们急的。”崇祯没好气道,“父皇也就是跟你们开个玩笑。”
顿了顿,崇祯又接着说:“不过怎么兑付,咱们可真得好好的合计合计,直接给边镇将士发放银子肯定发放不起了,只能给他们分田。”
“分田?”朱慈烺说道,“父皇的意思是拿田充当饷银?”
“没错,拿田充抵饷银。”看着朱慈烺、朱慈炯小哥俩认真思考的模样,崇祯心下颇感欣慰,苦心教导了将近一年,终于可以帮着参谋一些大臣们不便参与的事情,比如说拿徐州官田充抵饷银和赏金发给山阳乡勇以及徐州的边军。
这种事,既便是勤王士子也是不能够参与其中。
因为这里边涉及的利益实在太大,没有人能够无动于衷。
能像马鸣騄那样守守初心的官员,全天下又能够有几个?
更何况,马鸣騄此时是否还能像最初般守住初心也是未可知。
“不光边镇将士的饷银,还有乡勇的赏金也一样可拿官田来进行充抵。”
崇祯道:“眼下建奴已经确定退兵,相信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有人怀疑我们大明能不能守住黄淮防线,此时徐州乃至归德的官田,别说是五两银子一亩,就是十两银子一亩也会有无数人抢着买,朕以二两五钱一亩充抵给边镇将士及淮安府乡勇,想必不会有人拒绝,如此徐州之四百万亩官田能充抵一千万两银子!”
“四百八十万两的饷银,也不过只是半数而已。”
顿了顿,崇祯又笑着说:“淮安府以及徐州在此次大战之中的所有损失,也是足以弥补回来,而且还有很大的富余。”
朱慈烺皱眉道:“可是父皇,第一期债券怎么办?”
话刚说到一半,朱慈烺忽然反应过来,接着说道:“马副主事是不是已经把第一期债券全部低价买回来了?”
崇祯笑着说道:“就算没有全部买回来,剩的也是不多了。”
朱慈烺大喜道:“这样的话,拿徐州的四百万亩官田充抵饷银和赏金就没问题,甚至于还有多的拿来充抵百姓的青苗钱。”
“说到青苗钱。”崇祯笑问道,“一共收了有两亿斤青苗?”
朱慈烺纠正道:“父皇,一共是两亿四千万斤,后来把北岸剩下的青苗也收了,所以又多了四千万斤青苗。”
“说起这青苗,父皇你定的价属实太高。”
朱慈炯埋怨道:“一百斤一两,两亿四千万斤就是二百四十万两银子!”
“定的高了吗?”崇祯又笑着问朱慈烺,“烺儿你觉得父皇定高了吗?”
“这个价格定高定低其实都没什么区别。”朱慈烺笑着说道,“因为就算没有这几百万两青苗钱,父皇也是要白白给徐州百姓分田的。”
从北直还有山东逃难来到徐州的这些百姓,朝廷肯定要分田给他们种。
所以就算没有青苗钱,朝廷也是要分田的,现在就只是换了一种形式,从白白分田变成了让百姓拿青苗钱来买田,本质上并没有区别。
拿手指轻轻敲着软榻,崇祯沉吟着说:“父皇现在想的是另一个问题,要不要借这个机会让三十镇边军退出现役?”
不退役不行了。
真养不起这些边军了。
“啥?让三十镇边军退出现役?”
朱慈烺和朱慈炯哥俩吃了一惊,这怎么行?
朱慈烺道:“父皇,若是边军都退役了,靠谁来守黄淮防线?”
“当然还是这十六万边军将士。”崇祯说道,“边镇虽然撤了,但是这十六万将士仍旧还住在徐州,一旦建奴南侵,黄淮防线还得靠他们。”
“唔。”朱慈烺听到这,就有些明白崇祯的用意。
“父皇的意思就是,甩掉三十镇边军这个大包袱,同时还不能够动摇黄淮防线,而所付出的代价就是徐州的两百万亩官田。”
“不是两百万亩,是四百万亩!”崇祯摆摆手说道。
“饷银加上赏金,十六万边军,每人分田二十五亩!”
“而且所有赋税,正税、徭役以及丁银,一律免除,但是大明遭受外敌入侵时,每户皆需出一丁为国家而战。”
“父皇,这不就是太祖爷的军户制?”朱慈烺说道,“军户制的问题可是不小,那些军户都成了将领的奴仆,被压榨得非常惨。”
“这不是军户制,因为不设百户所、千户所及卫所。”崇祯摇头,“只设里甲,而且里长及甲长只负责通传,只有皇帝才有权力征调这些民兵,遇到有战事时由总督统率,平时就散在乡里为普通百姓,子嗣亦可考科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