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完领到手100元,堂弟坐在路边喊:“哥啊,我走不动了,打的吧。”
“打的得几十元,这么辛苦挣了这么点钱不划算。走!”我不可置疑的拒绝,率先拖着两条腿向前走去。已是凌晨4点,深秋季节,风吹在身上,汗将衣服紧紧黏在身上,全身冰凉。
“还说要出来创,怎么样,能吃的消吗?”我揶揄在身后走得东倒西歪的堂弟。
我们不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街上静悄悄的,只是跟着感觉往回走,感觉大体方位错不了。其实也不是走路,是意志和身体拖着双腿往前机械迈步。有一句小说常用的句子:双腿像灌了铅,说的就是当时的感觉吧。
“咱们找个地方,吃点热饭再走。”我提议。
走李桥两条街,才找到一家营业的餐厅,又吃不了。只得忍着饥饿和疲乏继续走。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仿佛在一望无垠的沙漠里跋涉。
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遇到一个路人,问后才找到方向走反了,他大概指了指方向,我们又反身重新起步。走到一条三岔路口,又不知道往哪条路走了。
“这条大路吧。”我有气无力的下了决定,累的多一个字也说不出。
走回那间小旅馆时,天已经大亮,姑父呼呼的睡的正香。起来睡眼惺忪的问我们晚上跑哪去了。堂弟和我一头栽在床上。长长出了一口气。
弟弟说:“昨晚接了个活。”
c姑父:“挣了多少?”
弟弟:“100多。”
我迷迷糊糊听他们说话,躺在床上才感觉全身骨头都在痛。尿骚味和房间里其他可疑的气味在这一刻也没有什么不适应,肮脏的被子盖在身上,感觉除了温暖,也没有什么不妥。
我想这么累,可能会很快入睡,躺了一会儿反而清醒了。思绪纷杂,脑子里乱糟糟的出现很多画面闪现。尤其大学生活,那简直是神仙过得日子,简单、单纯、热血。人也许是这个世界上最贱的动物。曾经我是多么讨厌校园生活,特别是上大学后。讨厌吃饱喝足后的无聊、空虚、无所事事,大家讨论的不是学业,而是泡妞、游戏、喝酒,久而久之迷茫,堕落,完全失去方向感。经常听见酒醉后有人诉说痛苦,情真意切、痛哭流涕,便认为身处其中的人确实痛苦,可那时候的痛苦,现在回想起来,是多么荒谬。
那些痛苦也并非是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当时也会触动心灵,记忆清晰深刻。无非是每一个阶段的痛点不同吧。人也不能完全否定自己,如你之蜜糖,彼之砒霜,站位不同、角度不同,感觉不同。我点燃一支烟,心里问自己:你现在痛苦吗?答案是否定的。我不痛苦,我辈如野草,狂风更能激起向上野蛮生长的力量。我一无所有,还能失去什么?
生存是第一的,动物觅食的属性是第一的,饥饿感是这段时间唯一与灵魂相契的,加入,我还有灵魂的话。是的,这段时间我一直像一只丧家之犬,只求填饱肚子,只求温饱,不再为吃这一顿发愁下一顿。那种身在低处,向上无望的疯狂,足以将一个人撕裂。
我要改变这一切,即便拿命来换也行。
我要摆脱这一切,即使付出巨大的代价。
我要活出个样子,人生短暂,不要像牲口一样,只为草料负重一生。
芸芸众生,苦乐悲喜,谁又能超脱?
身为底层,也许如歌所唱:“这个世界是一个垃圾场,人们像虫子一样你争我抢,吃的是粮食,拉的全是思想。”你争我抢你争我抢,这巨大的深陷的巨坑,每个人都在挣扎,都在争抢,都试图爬上这个大坑。凭内心的力量,凭暗处的手脚,凭一生的豪赌。
爬上去才有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