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意用力地拉了下拉门,使其发出声音,被董京梦听到。
“洗好啦!”她回神,连忙说,穿着睡袍的男人朝这边走来,面无表情,一句话不说,在床边脱下睡袍,挺拔健美的身子上,只穿着一条裤,她心头一热,他揭开被子上了床,将水晶吊灯关掉,只留了一盏台灯。
“你怎么不说话?今晚有没有喝酒?”她偎进他怀里,头在他的胸口小猫似地蹭了蹭。
“没喝酒,抽了两根烟!”他低着头,看着她的脸,说道,手指点了点她的鼻头。
“我会和霍司皇合作,帮他和黄埔圣一把,你们的关系很快就能公开!到时,立刻跟我复婚!”他等不及了,不想再这么偷偷摸摸下去!
“我跟你复婚,那夏依呢?她知道了,心理不平衡怎办?”
“关她什么事?肾,我捐了,她也健康了,欠她的,我都还了!”梁仲霆有些不悦地说,声音低沉、严肃,责备地看着她,觉得她想多了,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个心事重重的?
董京梦明白,梁仲霆说这句话是建立在他以为自己真捐肾给夏依的基础上!
“那你如果没有捐呢?是不是还会对她愧疚?”她试探性地问,磨蹭着他的胸口。
“没有如果!女人,你能别胡思乱想、自寻烦恼么?”他没空想那些有的没的,提起夏依就觉得很反感,她还跟他提“如果”!
……
第二天梁仲霆临时去美国出差,霍家的产业在纽约,临走前一再嘱咐董京梦好好照顾自己,也帮她找了保镖。因为夏依还在洛城。
夏依独自一个人站在公寓楼下,这里保全很严密,她进不去里头。
听说梁仲霆和董京梦都住在里面,而且是邻居……
寒风吹拂着她的发,她的身子太纤瘦,在寒风里仿佛在摇摆,远远地,隔着镂空的雕花大门,看到了从公寓大厦门口出来的女人,有房车在她身后听下,两名穿着黑西服戴着墨镜的保镖下来。
“小姐,请你马上离开这里!”一名保镖上前,对夏依冷硬地说,浑身冷酷的样子像机器,在履行其职责。
夏依依稀感觉出这车是来接董京梦的,而且,这保镖认识她,不想让她靠近董京梦。
“我在这是我的自由!你没资格干涉我的自由!”夏依冷冷地反驳,彼时,穿着杏色大衣的董京梦已经走出了公寓大门,一名保镖上前迎接她。
夏依转身,看向她,董京梦也看到了她,微愣。
这是她第二次,正面面对夏依,还有一次是在医院的角落,悄悄地看着的。
她怎么会在这出现?
找她的?
保镖请她上车,她走到车门边,被另一名保镖拦着的夏依这时喊了她一声,“我找你有事!”
不远处的女人,穿着深灰色的呢子大衣,黑发齐肩,皮肤很白,整个人显得很瘦弱,好像北风一吹就能倒下似的。
那张素净的脸上,五官不算绝美,不算倾国倾城,却也很好看。这样类型的女人,给她的感觉就是,知性。
董京梦平静地打量着跟她相隔几丈远距离的夏依。
杏色的a字形大衣,黑色的皮裤,长靴,挎着包。长发披散,脸庞绝美,气质大方,外表冷静。夏依也在打量站在车门边上的董京梦。
夏依被保镖拦着,没法靠近她,董京梦上前一步,“小姐,梁先生交代,不能让你和她接近。”保镖恭敬地在她身侧说。
她当然记得梁仲霆的叮嘱,一再强调过,小心防着夏依。
不过,现在有两名保镖在,她能把她怎样?
“我心里有数,你们别拦着她。”董京梦低声吩咐。
保镖挑眉,这才直起身,对拦着夏依的同事示意。他们的职责是保障被保护人的安全,但也不能干涉被保护人的自由。
“夏小姐,先上车吧!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谈!”董京梦走近夏依两步,不慌不忙,冷静地大方说道。在职场打拼那么多年,形形色色的人见过无数,她觉得没必要怕这个夏依。
兴许她也没坏心,真想跟她说些什么呢?
夏依有点意外董京梦会是这个态度,还以为对她避之如蛇蝎,或者吩咐那两名保镖羞辱她一顿呢!毕竟,这才符合她这个千金大小姐的做事风格。
她还是持狐疑态度的,谨慎地走上前,董京梦面带微笑,站在已经被拉开的车门边,“请上车,踏板有点高,小心点!”她自然地提醒,夏依镇定地上了暖气开了十足的房车,董京梦随后上去,两名保镖上了前排。
宽敞的车厢里,有一组真皮沙发,面对面摆放,沙发中间有一张茶几,茶几上放着热水瓶和杯子。透明的水晶花瓶里,插着一根红玫瑰,造型优雅。
她倒了两杯白水,一杯放在夏依那面。
夏依的视线落在她的腹部,大衣很宽松,看不出肚子。
董京梦以十分平和的心态面对对面的夏依,她算是个苦命的女人,按道理说,她对她也应该是心怀亏欠的才是,若不是她,母亲不会拆散她和梁仲霆。
而且,她一向是女权主义者,所有的女性都是她的同胞。
女人何必为难女人。
“身体现在怎样了?你的气色看起来挺好!”她端着水杯,看着对面的夏依,微笑着问。除了眼底有淡淡的黑眼圈之外,夏依的肤色还是均匀的,焕发着淡淡的容光。
夏依冷笑,“托老梁的福,我现在很健康。”她幽幽地说了句,目光清冽,透着嘲讽和一点点无法掩饰的刻薄。
她应该还不知道梁仲霆没捐肾的事。
“老梁呢?他的身体怎样?”夏依接着问,目光直视对面的董京梦。
“夏小姐,我想你想多了,我跟他现在形同陌路,又怎么会知道他的情况?”她心里小心翼翼,表面淡定地说,不能让她知道她和梁仲霆私底下已经和好了,那样,只会刺激到夏依。
虽然她终有一天会知道。
“瞒得了别人,你能瞒得了我?”夏依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然后重重地放下,杯底碰到桌面发出很大的撞击声,而她的声音也是拔高的,透露出冷意。
动静惊动了前排的保镖,其中一个转过头,看着车厢里。
董京梦只是稍稍一震,转瞬就平静了,也许夏依真知道,“夏小姐,那又如何呢?我为什么不能跟他和好?”她也放下了杯子,目光直视对面的夏依,扬声问,语气里透着无畏。
“你心安理得么?”夏依看着董京梦,嘲讽地问。
“夏小姐,我想你对我是有误会。没错,当年拆散你跟梁仲霆的,是我妈,但是我压根不知道这件事!在我知道后,就立即跟他离婚了,而我妈也说,当初没要那人真的对你动手,是那个歹徒一时起了真正的歹意!对,我们是对不起你!”董京梦不卑不吭地挑明,跟她摊牌,话音才落下,又开口。
“但是……”这两个字,她拔高音调,“你现在也健康了,比起以前肾衰竭快要死去的时候,你现在拥有了全新的生命和希望!既然可以好好地活下去,为什么非要死盯着我和他呢?我们真不在一起,你就真的快乐了?”欠她的,老妈已经帮她找了肾源,救了她,还了。
梁仲霆不爱她,她也不爱梁仲霆,却还见不得他幸福,究竟是何苦?
“就算不快乐,也比看着你们幸福得好!凭什么原本属于我的幸福,被你们强取豪夺去了!你说你是无辜的,我不信!凭什么你怀着别的男人的孩子,梁仲霆他还能爱着你?”夏依激动地说,不如之前的镇定,也流露出了她的“野心”
“你这是嫉妒!”董京梦沉声道,自己不幸福了,也不想看到别人幸福,在心里嫉妒着,记恨着。
“夏小姐,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站在你面前,我当时有一种自卑感。因为,当时在我眼里,你是一个成熟的、知性的、成功的女人。我呢,一个富家女,年纪轻轻,依附着丈夫过活,没什么引以为傲的!我欣赏你这样的独立自强的女人!”董京梦没给夏依开口的机会,继续说道。
说的是心里话,她是没想到,五年的时间,夏依从那个光鲜亮丽成功的女人变成了现在这样,病怏怏,了无生气,而且还心胸狭隘。
“知道你这几年的经历,我挺意外的,你明明可以活得更精彩的,为什么成这样了?嫉妒,是世界上最令人绝望的牢狱。因为那是囚徒囚禁自我的牢狱,并非被人凭借暴力关进去,是自己走进去,从里面锁上牢门,亲手把钥匙扔到铁栏杆外的。”董京梦又认真地说道,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脸上,没有敌意,没有嘲讽,内心里真的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对夏依的惋惜。
后来,没人害她,是她自己作茧自缚,自己把自己关在牢里,说白了,就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她清楚自己早不爱梁仲霆,梁仲霆也早不爱她了,却见不得梁仲霆幸福,哪怕要毁了他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