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气,气他没保护好自己!
梁仲霆的眼皮眨了眨,好像要睁开的样子,因为,恍惚中他好像听到她的哭声了,还有一句震撼人心的话。
“你再敢受伤什么的,出了意外,让我和宝宝怎办?”她的脸趴在他的手心里,磨蹭着,眼泪湿润了他的手掌心,梁仲霆睁开沉重的眼皮。
“我还想你一回来就告诉你的呢,想要你陪我度过还有五个月的孕期!想要在孩子出生前复婚,想要你照顾我坐月子!你这样,叫我怎么安心?”
“梦梦……”男人虚弱的声音传来,董京梦愣住,而后,猛地抬起头,晕黄的光线下,病床上的老男人,睁着双眼,正看着她。
喉咙干疼,全身的气力仿佛被抽干,只剩下轻飘飘的魂,模糊的视线里,几天不见的小女人,满脸泪水。
“你,刚刚……刚刚……说什么……”梁仲霆颤声地问,气若悬丝,轻飘飘,那样子好像马上又要晕过去似的。
双眸里,闪烁着,淡淡的亮光。
“你醒啦?我叫医生!”见他醒来,她激动,只知道要第一时间叫医生来给他检查,这是医生交代的!
梁仲霆有气无力,双眼紧盯着她,“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他用力地发声。
医生和护士已经进来,她让开,让医生帮他检查。
梁仲霆有些懊恼,闭着眼,耳边还回响着她刚刚说的话,好像是幻听,又像是梦,“它是你的孩子!”
医生和护士走了,确定他没事,只是失血过多。
他再度睁开了眼,转过头看着她,董京梦低下头,激动地吻住了他的唇,“你吓死我了!老混蛋!你出事的话,你儿子或闺女怎办?你都还不知道它是你的孩子!”董京梦趴在那,咬了下他的唇,然后,激动地说。
这个时候告诉他这个,再合适不过。
“你以为我真的会和黄埔圣做试管婴儿吗?那天晚上在京城,我回家了,刚要出门,你进来了,满身酒气,跟我,跟我发生了关系!你喝太多酒了,忘记了!我跑了!”
她一股脑地说完,抬起头,看着他的脸,这时,就见着梁仲霆的脸染上了红晕,“咳咳……咳咳……”他突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双眼死死地瞪着她。
“你,你怎么了?”她不知怎办,吓得紧张地问,有鲜血从他的嘴边溢出,“啊!你又,你又怎么了?”梁仲霆感觉心口如火烧,因为她的话,因为气愤!
“董京梦!”他瞪着眼,咬着牙,低声喝着她的大名。
“你,你该死!”这个该死的女人,居然,怀的是他的孩子,居然,居然一直没告诉她!他双眼直勾勾地瞪着她,说完,两眼一闭,晕死了过去!
“梁仲霆!”见他又晕死了过去,董京梦心惊地大喊。
气血攻心,梁仲霆被气吐了血,又因原来的失血,昏了过去。在听医生说他没什么大碍后,董京梦那颗惊惶不安的心总算安下。
她原以为他在知道这件事后会惊喜万分的,医生说心电图起伏很大,问他是不是被刺激了?联想到他说的那句“你该死!”她后知后觉地明白,他生气了!
董京梦看着病床上又处于昏睡中的老男人,嘴角有些抽搐,“你气什么啊,不该高兴的吗?我瞒着你,也是有原因的!”她娇嗔着说道,又握住了他那只粗糙宽厚的大手。
比起以前,他的手上多了很多淡淡的疤痕,这些疤痕不知哪来。他是搞it开发的,又不是工地搬砖的,怎么会这么粗糙?
对这个老男人,她仍是满心心疼。
夕阳的光芒渐渐地消失了,她去开了灯,给自己倒了杯水,看着窗外的夜幕,想起了夏依,她眉心皱起。今天竟激动地打了她一巴掌……
这辈子,除了打过梁仲霆,她还头一次打别人,只知道,当时要是梁仲霆真死了的话,她肯定会不顾后果地杀了夏依!
冯唐打来电话,问梁仲霆是否醒了,因为要给他录口供。
她让他们明天再过来,至于夏依说了什么,她没问,冯唐也不方便说。
刺伤梁仲霆的那把瑞士军刀已经由医院移交给了公安局,利器伤人,在法律上已经触碰了刑法,现在夏依是犯罪嫌疑人,她不得离开派出所。
冯唐拿着透明的证物袋,进来审讯室,夏依见到有人进来,立即抬起头,“梁仲霆他怎样了?”她激动地问,那焦急之色溢于言表。
冯唐是名优秀的刑警,善于察言观色,这个夏依看起来是真关心梁仲霆安危的。
他不言,拉开椅子在她对面坐下,将证物袋丢在桌上,“如果我说,他死了呢?”
“不!他不能死!”听说梁仲霆死了,夏依慌乱地吼。
“不能死?你不是想把他杀了的吗?”刚毅的俊容上,噙着一丝淡笑,精锐的眸光睨着对面的女人,他幽幽反问。
“没有!我没要杀他!”
“没有?这把军刀手柄上有你的指纹!你怎么解释?”冯唐的手敲着桌子,一双犀利的眸瞪着对面一脸惨白的夏依,扬声质问,像审讯一般犯人一样。
“不是!是老梁握着我的手,是他握着我的手刺进去的!我不想的!我没想伤害他!我不想的!我不要他的肾!”夏依激动地反驳,吼着吼着,双手扒着头,崩溃地哭了出来。
她低着头,眼泪一滴滴地落在光洁的桌面上,办案无数的冯唐听得出也看得出,这个夏依没撒谎!
“他没死!”沉声开口,夏依猛地抬起头,灯光下,那张瘦削苍白的脸上染着讶异的表情,而后,染上一层欣喜……
“他真的没死?”
“失血过多,还在昏迷。至于真相如何,等他醒来就清楚了!不过,匕首上有你的指纹,如果梁仲霆说是你故意伤的……”冯唐一脸严峻,沉声地说,起了身,去拿了包抽纸,三两下撕开缝隙,丢在了桌上。
夏依的手颤抖地扯了两三张纸出来,擦掉眼泪,并没在乎这位警察的话。
“那样,会对你很不利。”他走到床边,双手撑着桌面,俯下身,看着对面坐在那的夏依。
在车上,梁仲霆也说过,只要他说是她刺了自己,她肯定会被判刑。
他说他不会那么做的。
这个警察也这么说了,意味着,只要梁仲霆说是她刺的,她就麻烦了。
其实冯唐也是故意这么说的,他在帮梁仲霆他们,希望这个女人明白,梁仲霆的用心良苦。
而事实如何,他大抵已经清楚了。
“他说什么就什么吧,我无所谓!”夏依看了眼冯唐,说道。
“你不怕坐牢?”
“这位警官,我该说的都说了!”只要梁仲霆没死,她的良心也算安下了,很累,没力气管那么多。梁仲霆想要她死,那真是分分钟的事。
她明白他这么做的意思,就是想打动她,不要再想着破坏他们。
她趴在了桌上,一言不发,冯唐起了身,嘴角上扬,离开了审讯室,随后,他又进来,放了一份快餐在桌上。
已经饿得失去知觉的夏依,在看到那份盒饭后,莫名地心口一暖,原来一份普普通通的盒饭,现在看起来也那么地令人温暖。
其实,生活处处充满了美好和温暖,只在于,你是否发现,或者,愿不愿意发现。
梁仲霆在第二天早上七点才醒来,醒来后,他没急于睁开双眼,想着她昨天的话,想着她肚子里的孩子其实是他的亲生骨肉,他心绞。
即便早把它当成自己的孩子看了,但是,想着那一晚其实不是梦,也在那一晚,他们有了结晶,他当然欣喜!只不过,她太可恶!居然在发生那一夜情后,还“嫁给”了黄埔圣,在怀孕后,没有告诉他,反而说是和黄的试管婴儿!
居然瞒到了现在!
他要是没流这点血,她还会继续瞒着他是不是?
她想瞒到什么时候?
欢喜和气愤在心口交织着,翻搅出一股火焰,烧心的感觉,喉咙口也泛起了咸涩的血腥味,他紧闭着双眼,握紧拳头,不听她的叫唤。
董京梦轻轻地晃了晃他,他还没醒,她有点担心,立即出了病房,去护士站找人。
她才出病房,梁仲霆就张开了双眼,苦涩地笑笑。
这可恶的女人,不知道他老了吗?还这么虐他!
门板被人敲响,他抬眼看去,见是警察。
他勉强撑起身,冯唐对他亮出警官证,“夏依怎样了?你们可别为难她,她不是故意刺伤我的!”梁仲霆沉声道,生怕夏依再受什么刺激,没有回头,反而更走火入魔。
“放心吧,我们不会嫌疑人的!阿风,给梁先生做笔录。”冯唐扬声说。
梁仲霆一五一十地将事情前后都交代了。
原来在机场见到夏依时,他就想到了这么一出,算好了车程,让司机在某个时间点在医院门口停下,不然,抢救不及时他肯定有生命危险。
“你们把她放了吧,我是故意演这么一出,逼她收手的!”笔录结束后,梁仲霆沉声道。
“梁仲霆!”董京梦这时进来病房,刚刚他说的,她都听到了,原来是他自己刺自己的!她冲进病房,气愤地冲他吼。
梁仲霆面无表情,眸子淡淡地看着她,“你,你为了夏依居然自己刺自己!”她气得嘶吼,就知道夏依不可能轻易地刺伤他,而且是在他的车里。
但也没想到,他为了拯救夏依,居然伤害他自己!
冯唐见董京梦这样,对同事使了眼色,然后,他也悄悄地离开,还为他们带上了病房房门。
“你说话啊!为了夏依,你命都不要了,你是不是爱她啊?我看,你就是还爱着她!你压根没想过我!”万一他死了怎办?她怎办?
而且,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逼夏依清醒,真特么伟大!
董京梦心酸地想,恨恨地瞪着他,那一瞬,什么理智啊,情商啊,全部被抛却在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