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以后冯唐能回来工作的话，她调走了，也算完全避嫌了。而且，他现在有女朋友了。
区分局不远，她完全可以还住在市里，开车去那边上班。
她要买车？
莫驿程蹙眉，看来，她已经把自己的工作和生活规划好了。
她就是个独立自主的女人。
其实裴素素以前也不是这样，在乔慕年没死之前，她也是个被父母捧在手心呵护的女孩。乔慕年死了，她出国留学，一个人生活在外，只能依靠自己，像树一样地扎根，枝繁叶茂，为自己遮风挡雨。
莫驿程平静地看着电脑屏幕，右手手肘撑在桌面上，右手呈空心拳，抵在右边太阳穴，思忖了会，随即回复裴子赫。
明天跟他一起去提车。
裴素素刚在案发现场忙完，接到弟弟的电话。裴子赫在电话里很兴奋的样子，说4s店店庆搞活动，他抽到了一张五万块的代金券。裴素素不信有那好事，以为弟弟给她添钱了，裴子赫给她发现场照片，她才信。
“姐！加上这代金券，我们可以买到十五万的车，我看了，朗逸就不错，德系的，比日韩稳重！加上一年保险，十五万绰绰有余！”裴子赫在电话里给她介绍，本来那十万块根本买不到德系车。
“德系车耗油！”
“姐，您是安全重要呢，还是钱重要？”裴子赫反驳，这时，莫驿程正好和4s店的经理从办公室出来。
“随你吧！我忙呢！对了，要自动档啊！”她是汽车白痴，开车技术也不怎样，只要车好开就成，说罢，挂了电话。
“这白痴女！”裴子赫嘀咕了句，被莫驿程听到，敲了下他脑袋，“哪有你这样损亲姐的弟弟？”
“你既然这么护着她，还跟她分手干嘛？”裴子赫很郁闷地反驳。
莫驿程没搭话。
就算分了，情还是在的。
裴素素晚上下班，刚出公安局大门，就见到了那辆白色的朗逸，裴子赫站在引擎边，在等她。
“不错嘛……效率挺高的！”她笑着说，视线却落在车上，心情很好地前后打量了番，连车牌照都上好了，不禁感慨，这弟弟还是挺靠谱的，到底是长大了！
“那是！”裴子赫毫不心虚，扬声说，裴素素进了驾驶室，裴子赫坐副驾。
“你能行吗？”
“当然行啊！又不是没开过！”她嘀咕，稳稳地开了车，“挺好的，挺顺手！”
“那是，我挑的车！”他心里可瞧不上这车，表面还得应付，“那韩日的车，开快了准飘起来！”
“哪那么夸张，再说了，我也开不快啊！走，吃饭去！我后天要去胶州区上班了，所以，今晚你要请我大吃一顿！”
“凭什么是我请……不对，裴素素，你说什么？你去胶州区上班？”裴子赫才反应过来，严肃地问。
“你没听错，是去胶州区，不然我买什么车啊？”调遣令是下午到的，调遣她过去当区技术中队队长，不过，成员只有一个，区里的法医队伍，哪比得上市里的。
“这么大的事，你，你都没跟家里商量？”
“哪里是大事啊，胶州区又不远，下班早，每天还能赶得上回来呢！再说了，到那边也还是做法医，有什么区别？爸妈能说什么？”
“那莫驿程呢？”
裴素素愣了下，“我不是说了吗？我跟他分手了！”心口扯了下，转瞬恢复平静。
裴子赫无语，姐弟俩去了家中档餐馆。
吃过饭，她要去给小雨买东西，没忘记明天要找她玩的。
还去了超市，买了秋梨、冰糖、蜂蜜。
回到公寓，在楼下的邮报箱拿了几封明信片，还是之前在国外旅游时给自己寄的，这么多天才收到。
厨房里，灶台的不锈钢锅子在冒着热气，她背靠着流理台，看着一封封极具特色的明信片，有些祝福语是他写的。
看着看着，眼眶就红了，想到在爱琴海、巴黎、普罗旺斯、阿拉斯加……的那些日子，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爱情，美得像童话，却往往被残酷的现实摧残得支离破碎。
这世界上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
最后还是笑了，因为爱过，没能相守，只怪缘浅。
裴素素一早就到了静安路的别墅，小雨早就兴冲冲地起床了，在门口等着，见裴素素从一辆白色的轿车上下来，立即朝她跑去。
“素素妈妈……”
“宝贝！”裴素素脸上绽放着明亮的笑容，一把将她抱起，狠狠地亲了好几口，“真香！抹的是我给你买的香香对不对？”
“是的！”小雨大声说，也在她的脸上亲了几口，“妈妈也好香！”
两辆轿车驶来，这时，穿着深色长风衣的莫驿程从别墅里出来，他一身商务打扮，手里提着公事包，戴着黑色手套。
两人四目相接，他面带微笑，她也僵硬地笑笑，“让我司机送你们出去玩，注意安全。”他看着她，平静地说。
“嗯。”裴素素也平静地回答，莫驿程昨晚就给小雨做了思想工作，表示今天不能陪她们去玩，小雨也理解了。
莫驿程亲了小雨一口，就要离开。
“爸爸，你怎么不亲素素妈妈？”小雨大声地说，莫驿程顿足，裴素素心口一扎，随即，男人的气场将她包围，莫驿程后退了两步，戴着手套的手，扣住她的后脑，低下头。
裴素素只觉得他很用力地戏了一口，好像把自己的心也给吸到了嗓子眼，不一会儿，冰凉的唇离开，对上他染着笑意的眸，他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她的脸色涨红，小雨则害羞地捂着小脸，待她回神时，莫驿程的车已经离开了。
心，酸酸涨涨的。
跟小雨玩了一天，游乐场，逛街。小雨在她面前不停地推销莫驿程，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晚上带她吃了饭后，才送她回去。
在别墅门口，她去车里拿了一只玻璃瓶，塞在了购物袋里，让保姆拿进去。
“素素妈妈，你今晚不住这吗？”小雨见裴素素好像要走，失落地问，她蹲下，“小雨，素素妈妈调工作了，要去比较远的地方上班，住在这里不方便的。”她小心翼翼地解释。
莫驿程的车也回来了，他从车上下来时，小雨连忙跑过去，说了裴素素要调走，莫驿程让她先进屋。
裴素素没理他，就按了车钥匙解锁，走去自己的白色轿车边。
身上沾着酒气的莫驿程跟了过去，她刚拉开车门，车门被他的蛮力按住。
她转身，身子被他欺在车身和他的胸膛之间……
冬夜，空气是清冷的，他身上沾染着一些污浊的气息，显得更清晰。有烟味、酒味，和女人香。
两颗心，都在隐隐作痛。
视线交汇，各自在心里苦笑。
“什么时候走？”其实怎么会不知道她要调走的事，昨晚裴子赫就告诉过他了。
他没有干预，他一个电话的事。确实，胶州区也不远。
“明早去报到！”她清了清喉咙，也没推开他，甚至笑着说。
莫驿程的俊脸，右边一侧沉浸在灯光里，左边一侧掩藏在阴影里，半明半暗，气质忧郁。
他沉默着，气愤有点尴尬。
“那天，我说话有点重了，多半是气话，你别当真。其实，你现在变得很好了，对小雨也好，对亲人、朋友都不错。你别介意，当我没说。是我不好，没有把全部的心思放在你身上，我也给不了你想要的，所以分开也挺好！”这是心里话，想找个机会跟他说清楚，现在说了，喉咙口梗地生疼。
她的一句重话，正好踩在了他的痛处，就算是一时气愤，也说明她潜意识里是有那样的想法。
莫驿程抿唇微笑，轻轻点头，“我也没给你想要的，这是我作为一个男人的失败之处！”他松开双手，两人的距离拉开了一点。
她要的，不过是他不弃不离的陪伴。
既然这点小事，也能刺激地他提出分手，那么将来就算结了婚，也会轻易分开吧。
她转了身，拉开车门，“我走了！再见！”笑着说了句，弯身要进去。
“素素！谢谢你！”莫驿程喊了句，三个字，包含了太多，她明白。
就好像她对冯唐说过的这三个字。
感谢那么一个人，深深地，爱过自己。
她清楚自己对莫驿程的感情，在分手时，还是感受到了刻骨的疼痛，车子才驶上马路，热泪已夺眶。
莫驿程站在别墅门口很久，才进了屋，保姆指了指餐桌上的一瓶秋梨膏，“莫先生，这好像是裴小姐给你做的，上面有便签条呢！”
他走了过去。
“每次两勺冲温水喝，润肺，少抽烟。珍重！”
是她的字迹，莫驿程看着那娟秀不失洒脱的字体，将那纸片拿起，拿起那瓶沉甸甸的秋梨膏，上了楼。
不就是个女人么？
他莫驿程要多少有多少，何必单恋这一个？
倒在床上，他抓住她的枕头，抱在怀里，使劲用力，任由那股撕心裂肺的痛将他吞噬。
越爱，越在乎她的一言一行，也越是敏感。
控制不了自己。
若是让他和一个不爱的女人在一起，肯定没这么多的脆弱。
裴素素去了区公安局上班，单位给分了宿舍，她可以回市区，也可以在宿舍住。宿舍的床铺她也铺好了，简单的生活用品也都买了。
初来乍到，工作很多，要学的也多，所以很忙，忙起来根本没空思念。
抽空会给小雨打电话。
冯唐那边，听说他出院了，等伤口愈合了，就可以复健了，目前恢复地很好。
贾伟的案子很快已经宣判了，死刑，立即执行，共犯也一样！除掉了这个魔头，她也算踏实了。
冯唐找来的时候，她正在实验室，出去后，看到气色很好的他，她欣喜，冯唐的脸色却很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