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微凉也笑得很开心,她当年就想这样做,如今可算是圆梦了。
对于凌瑾晞,她是喜欢的,但是她也只能到喜欢为止了。
那是男主,是她不能招惹的人。
她失态了,就在刚刚,她鬼迷心窍的亲了他,因为喜欢,不可抑制的喜欢,或者说,她本能的知道,她又需要利用他了。
罢了,做都做了,后悔也没用,反正她有相思锦,到时候再抽出他的记忆就好。
就像她之前每一次做的那样。
反正,季微凉就是这样的人。
等季微凉领着凌瑾晞走出地宫,灰黄的大地,流淌黑色的河流,乌鸦叫着宿命,秃鹫盘旋枯骨。
季微凉抬手挡住刺目的阳光,她脸色不太对劲,目之所及,让她心生不安。
「奇怪,明明是冬天,这里为什么这么热?」凌瑾晞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季微凉看了凌瑾晞一眼,并没有对他解释什么南北半球的季节差异问题。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次想要回去估计不容易了。
「对了,我……我该怎么叫你,不会真的叫你季微凉吧。」凌瑾晞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但是他并没有放任自己的不安,他甚至还能以玩笑的语气安抚季微凉。
「你?你想怎么叫都可以。」季微凉在地宫的时候已经觉得不对劲了,如今不过确认了,所以她也很冷静。
「微微,我可以叫你微微么?」凌瑾晞笑着,他的笑容让季微凉有有一瞬间的恍惚。
「我从未见过你在夏日阳光下的笑。」
「嗯?」凌瑾晞再次迷惑,难道她以前真的认识他吗?
「果然,我喜欢笑容好看的男孩子。」
凌瑾晞眨了眨眼,是,在说他吗?
哪怕是在西洲,这样的表白都显得太热烈直接了啊。
「走吧,我们先找人。」季微凉率先抬步,她不屑于隐藏,不论是她的计谋,还是她的感情,她都非常坦荡。
因为她不怕输,只怕不够尽兴。
凌瑾晞看着的她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很眼熟,他好像看过很多次,她的背影。
茫茫沙地,季微凉走前面,凌瑾晞走后面,他看着她的背影,思考着。
思考眼前的局势,也思考……她。
从白天走到晚上,这片荒漠的月亮比越州大的多,季微凉坐在月下,支膝看着远方。
凌瑾晞走到她的身旁,轻声道,「这里的星空和越州不一样。」
「嗯。」季微凉随意地嗯了一声,她在想这个世界的版图,她过去一直以越州为中心思考这个世界,如今,她应该换个想法了。Z.br>
「吃东西。」凌瑾晞把一个饭团递给季微凉。
「不吃!」季微凉别过头,她可吃不惯凌瑾晞做的饭团,这小子,对吃的完全完全不在意,只要饿不死就好,做出来的东西和好吃没有任何关系。
「你不饿么?」凌瑾晞皱着眉,走了一天了,她连血肉地宫的东西都吃,怎么可能不饿。
季微凉斜了凌瑾晞一眼,她懒得和凌瑾晞解释,她吃血肉地宫色东西,是为了分析其中的力量和状态,只敷衍道,「我挑剔。」
「至少不能让自己饿肚子。」凌瑾晞把饭团塞季微凉手里。
「说了不要就是不要。」季微凉挥手打掉饭团,笑得凶恶,「我这人,从不将就。」
凌瑾晞咬唇,他低头捡起落在沙地的饭团,转身走到另一侧,背对着季微凉,安静又乖巧地,一小口一小口的将之吃掉。
真是个喜怒无常,任性又古怪的家伙啊。
凌瑾晞无声叹息。
月上中天时。
季微凉依旧坐在那里,她不会困,不会累,不会饿,或者说,她已经习惯了那些感觉。
这具身体,本就是因神诺而生,她是被神诺生生拖出天网的。
真正属于季微凉的肉体,早已在十多年前就被埋葬了。
如今这身体,半人,不人。
说她是人,离开凌瑾晞,她就会慢慢石化,所有的本能都是一步步走向他。
说她不是人,她偏偏有人的自我认知,她也会有人的各种情绪和欲望。
回头看了一眼沉睡的凌瑾晞,季微凉无情而冷漠的眼有一瞬的颤抖,却又很快恢复平淡。
对于凌瑾晞,季微凉有喜欢,有恐惧,但是更多是愧疚,她喜欢他,更利用他,有时候季微凉都分不清,自己是喜欢凌瑾晞好用,还是喜欢凌瑾晞漂亮。
但是这两个答案都一样肤浅。
季微凉弹指,流沙在她的指尖化为利器,瞬间射杀了黑暗中的小动物。
季微凉闭上眼,侧耳沙漠夜中的细细声响。
「傻子,为什么不逃,也不怕被我吃干抹净。」说完这话,季微凉才起身去捡自己的猎物。
这里是沙漠,夜半才是动物最活跃的时候。
侧躺在后面的凌瑾晞呼吸一窒,他知道她在说什么,可是他会逃么?
季微凉离开后并没有回来,月下,只有凌瑾晞静静躺着,他可以,可以就这样放任她离开,明天就独自上路。
反正她已经那么过分了,反正她……
凌瑾晞坐起身,顺着还未被风沙吹散的足迹。
月光照亮他的追逐,照亮他的踌躇。
顺着足迹,踏过荒漠的小丘,一片不大的绿洲就在小丘后头。
凌瑾晞苦涩地勾了勾嘴角,他还是被她算计着啊,不论何时何地。
顺手捡起季微凉杀死的猎物,凌瑾晞踏着月色,走向那绿洲。
草木深处,泠泠水声,她站在水中,仰头掬起一捧水,宛如祈祷。
凌瑾晞面无表情,冷眼看着她表演。
季微凉没有一丝隐藏,她听着凌瑾晞走到湖边的脚步,恰到好处地转过身,「你来的比我以为的快。」
「能不能不要算计了。」凌瑾晞漠然开口,那只被打死的荒漠兔被丢到地上。
「我习惯了。」季微凉笑得冷漠,她趟着水,一步步走向凌瑾晞,「我习惯了不相信任何人。」
「真可怜。」凌瑾晞平静地看着她的身体,就像看着簌簌草木。
「你可以远离我这样的可怜人。」季微凉已然走到凌瑾晞面前,她身上的漆黑已经消退大半,但是还是比凌瑾晞黑了两三个色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