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灼当晚就接到了阮境白的电话。
阮境白语气很冷,而且开门见山:“东西可以给你。”
沈灼顿了下,“比我想象中早了一天,我以为你不顾她的处境,还要坚持一下。”
阮境白吸了一口气,“你别忘记你答应我的。”
他说完就挂了电话,正好去外面打水的莫兰和阮元呈回了病房。
莫兰把暖水壶放在地上,然后看了阮元呈一眼,才拉着阮境白的手,小声商量着,“阿境,我和你爸想过了,等你和你姐姐都没事了,咱们一家人就回云镇,这大城市是好,那也没有咱们一家人都平平安安的好啊。”
阮境白抿抿唇:“只要姐姐没事就行。”
阮元呈和莫兰是从警局那边过来的,所以哪怕再想掩饰,也还是藏不住情绪。
所以也就在阮境白的再三追问下,如实说了阮梨清现在的状况。
阮境白手里握着的东西,不只是沈明安找人撞伤他的证据,还有一些沈氏私底下不干净的玩意。
他原本想拿着这些,和沈氏赌上一赌。
却没想到,沈灼竟然当真这般下得去手。
阮境白垂下眼睫,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或许在沈灼看来,这一次确实是他输了。
可是——
阮境白抬眼,眼神冷漠平静,“我明天办出院。”
阮梨清被通知可以离开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她还有些恍惚。
审讯了她好几天的女警员,脸上难得挂上了些真诚的笑容,“阮小姐,这几天辛苦了,感谢您的配合。”
阮梨清一顿,声音发哑:“调查清楚了吗?”
“是的,根据多方不断的排查,真正的问题嫌疑人周某已经自首,对贵司造成的损伤,我们也会尽力为您追回。”
阮梨清应了声,抬腿出了警局。
今天天气不错,空气里已经有了夏天的燥意。
阮梨清刚踏出大厅的一瞬间,下意识的眯了眯眼。
然后下一秒,边上就撑过来一把伞。
阮境白站在她身旁,脸上带着笑容,“姐,爸妈在外面,等你一起去吃饭呢。”
阮梨清抬眼打量了他一下,“身体怎么样了?”
“没什么事。”阮境白说完顿了下,“你瘦了很多。”
一家四口在外面随便找了家餐厅,将就着吃了。
莫兰在饭桌上不停的给阮境白和阮梨清夹菜,嘴里念叨着:“你们都多吃点,看看都瘦了多少。”
阮梨清点点头,闷声喝汤。
莫兰看着,眼里的心疼都快要溢出来,但到底还是没好开口。
她又给阮梨清夹了块排骨:“多吃点肉。”
阮梨清拿着筷子的手一顿,然后慢吞吞的吃完了那块排骨,才抬起脸来,淡声道:“我想把暖阳合并给沈氏。”
莫兰一顿,阮元呈和阮境白则是瞬间拧起了眉毛。
阮境白有点不理解,“为什么?”
“暖阳现在的情况,你觉得还有立足之地吗?”阮梨清一字一句说的很慢,“我这几天都在考虑这个问题,卖给沈氏,大概是最好的出路。”
“可是——”阮境白还是有些想争论。
阮梨清却打断他的话,“把暖阳交出去以后,我就回家,妈之前不是说,镇上小学缺个老师吗,我有教资的。”
饭桌上有些安静。
片刻后,莫兰率先反应过来,“好啊,回家多好,回家咱们一家人就团团圆圆的。”
阮元呈却没有莫兰那么高兴。他看着阮梨清问:“想好了?”
“嗯。”阮梨清把喝了没几口的汤推开,语气平静,“在这边呆的有些烦了。”
阮家长辈都不会勉强子女去做什么,所以阮梨清开始动手整理那些的时候,阮元呈和莫兰也都没说什么。
莫兰成天变着花样给家里三个人做饭,阮元呈则时不时除去逛一圈。
等到公司资料都整理的差不多的时候,阮梨清让阮境白联系其他人开会,然后自己进了办公室,给沈灼打了个电话。
实际上,阮梨清出来那天,沈灼有打过电话过来,但是阮梨清没接。
后来他好像又发了短信,阮梨清也没看。
沈灼的电话响了三声才接起,阮梨清没有寒暄,直截了当的开口,“暖阳连同手上的所有生意,都给你。”
沈灼一顿,随即沉声道:“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如你们所愿而已。”阮梨清翻看着手边的文件,“材料我都准备好了,如果你们还有这个想法,找个时间签合同就行,要是没有,我就挂牌出售。”
沈灼这边半晌没说话?
阮梨清听到阮境白的敲门声,收回视线,淡淡道:“需要考虑吗,那你考虑好了再给我打电话。”
说完她就准备挂电话。
然而下一瞬,沈灼冷冰冰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晚上见一面。”
阮梨清丝毫迟疑都没有:“好,地址发我。”
她电话刚挂,阮境白就推门进来了,“都在会议室了。”
这次的事情,对暖阳的伤害不小,所以气氛格外沉闷。
阮梨清扫视了一圈,然后将目光停留在林珊珊身上,她对着林珊珊点了点头:“会议开始之前,我想先和林珊珊道歉。”
“之前我一直怀疑,她可能是沈氏安排进来的内鬼,所以一直对她有防备,但事实证明,是我眼光不够。”
周成和莉莉是情侣这事,暖阳没一个人知道。
而更让人想不到的是,公司丢失掉,然后被篡改的数据,都是周成做的。
然而后来不知道怎么了,周成和莉莉反而自己跑去自首,所以阮梨清才能出来。
林珊珊没想到阮梨清的话题会落在自己身上,愣了下慌忙摆手,“没有,我跟着阮总和阮律师学了很多东西,是我的荣幸。”
阮梨清歉意的点点头,才继续说:“暖阳是我一手创建的,大家也都是跟着我从开头走到现在的老员工,但我还是很遗憾,暖阳以后就不是暖阳了。”
阮梨清说这些的时候,表情很宁静,就像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一样。
然而在场的人却没人觉得轻松。
因为他们都知道,暖阳是阮梨清花费了多大心血才有的,如今却要以这样落魄的方式拱手送人。
换谁又能甘心呢?
这个道理就连沈灼也知道,所以他在晚上见到阮梨清的时候,才会问出那一句,“当真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