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灼放在窗檐上的手停了下,没说话。
沈玥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意外,她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他薄唇微抿,睫毛落下挡住黑眸,语气淡淡:“没什么。”
沈玥一顿,却笑了声,“最好是没什么。”
她说完就挂了电话,然后看着手机出神。
沈灼估计自己都没想明白,他若不是有了想法,又哪里会特意打电话给她,问这些几百年前的事。
沈玥眼里划过丝嘲讽。
不对,或许他也知道,只是不敢承认而已。
不过——
沈玥抬眼,看向窗外的老旧街道,苦涩的扯了下唇角。
她之于沈灼,其实不过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她来云镇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一直住在这个小旅馆里,没出去过。
说来好笑,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分明知道阮境白没在云镇,却还是傻兮兮的跑来。
还在这么一个床单都发黄的老旧旅馆里呆了那么久。
沈玥觉得自己大概是真的疯了。
而她不知道的是,阮境白此时和她只隔了一条街。
阮元呈毕竟身体不好,从阮梨清出事以后,他就一直担惊受怕,而且也在不停颠簸着。
即使去洱城休养了几天,但一回到云镇,也不可避免的病倒了。
但他坚持不让阮境白告诉阮梨清,所以这几天都是阮境白带着他去云镇的医院吊水。
“你最近有和你姐姐联系吗?”阮元呈躺在病床上问阮境白。
“联系过,她和苏烟姐现在在一所小学做老师,挺安全的。”阮境白一边替他削苹果,一边温声回答:“姐姐让您和妈都别担心,她再和苏烟姐待一段时间就回来了。”
“也行。”阮元呈脸色凝重,他说:“这段时间,也辛苦你了。”
阮境白两削好的苹果切好,然后小心的去了核,才放到阮元呈能拿到的地方,“都是我该做的,您好好养身体,不是说洱城漂亮吗,以后去那边买套房子,给您和妈养老。”
阮元呈闭着眼笑了下,“我和你妈不求这些。”
“你和你姐姐平安顺遂就行了。”阮元呈说着叹了口气,他伸出没有打针的那只手,在阮境白肩膀上拍了拍,“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别那么累着自己。”
他这话像是有两层意思似的。
阮境白眸光闪烁了下,然而还没说话,就听到阮元呈说,“我想睡一会,你出去逛逛。”
阮元呈刚出了病房,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眉心一沉,走远了一点才接通了电话。
“沈氏和暖阳的一些资料发到你邮箱了,打算怎么做?”那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吊儿郎当,还有点熟悉。
阮境白避开了点人群才说:“李经理不是早有打算吗,怎么还来问我?”
“你比你姐姐聪明多了。”男人的声音带着些轻慢,“所以说女人啊,表面再刚强又怎么样,还不是舍不得动手。”
“她当时要是答应我合作,你们暖阳会落到现在这步田地吗?”
阮境白面无表情的再次提醒:“李大少,我们之间的交易仅限于我提供了你想要的信息,多余的我并不负责,我想你们李家,再加上万源集团,应该不至于打不过一个沈氏吧?”
李天宇沉默了下,才纠正他:“我不是要对付沈氏,我只是作为暖阳的合伙伙伴,挽回自己的利益而已。”
阮境白嗤笑了声,“那我等李经理的好消息了。”
他说完就挂了电话。
上流圈层的人实在虚伪,做什么事都得给自己找一个体面的借口。
仿佛这样就能掩饰住他们那些肮脏的手段了一样。
阮境白是在阮梨清出事的那段时间想到李天宇的。
说实话,他不甘心把暖阳拱手让给沈氏。
而李天宇和沈灼之间有什么恩怨他也不在乎,他只是不想把阮梨清那么久的心血,平白无故的送到沈家人手里而已。
否则,未免有些太委屈阮梨清了。
阮梨清心里虽然有预感阮境白可能在瞒着她做什么,但是却并没想到,阮境白能和李天宇扯上关系。
她还在洱城做伴娘,跟着安知许还有一对新人在每一桌敬酒。
到了林杰那一桌的时候,他笑着举杯:“什么时候能喝到阮总的喜酒啊,到时候我肯定包一个大红包。”
阮梨清面不改色:“那到时候一定请你。”
阮梨清以前没做过伴娘,一整套流程走下来,人累的不行。
安知许带着她往客房去:“阮小姐,今天辛苦你了,有时间我请你吃饭。”
阮梨清脸上连笑容都快挂不住了,她叹了口气,“这伴娘实在累得够呛,怎么也得三顿吧?”
安知许难得温和的的笑了下:“行,四顿五顿都没问题。”
“辛苦了,好好休息吧。”他说完转身想走,但刚离开半步,就又顿住脚,眼里都带着笑的说了句:“你头发上有两片花瓣,记得摘下来。”
阮梨清一愣,下意识伸手去摸了摸自己的头顶。
果然摸到了两片花瓣,大概是刚刚闹的时候弄上去的。
她有些尴尬的咳嗽了声,然后果断关上了门。
她刚刚就是顶着这么两片花瓣,跟着安知许一路走过来的……
阮梨清忍不住扶额。
跟个花痴一样。
然而安知许说到做到,说要请阮梨清吃饭,结果第二天就行动了。
他一大早就等在阮梨清的门口,说要带她去吃一家洱城有名的早餐。
阮梨清打趣他:“不至于这顿早餐也算进了那五顿饭里面吧?”
安知许说,“如果你愿意,那也可以,正好替我省钱了。”
他们去的早餐店距离这不远,洱城特色小吃,酸酸辣辣,味道不错。
等到吃完早饭,安知许才说:“其实主要是想带你来这里逛一下。”
“这有什么好逛的?”阮梨清看了下,在不远处看到了,之前沈灼住院的那家医院的标志。
她抿抿唇,挪开了视线。
安知许却跟卖关子似的,温声说:“你跟我来就是。”
直到绕过了两条巷子,安知许才把阮梨清带到了一座寺庙前。
寺庙和沈灼所在的那家医院挨的很近,墙对着墙,中间只隔了一条一米宽的巷子。
阮梨清面不改色,她抬眼问安知许,“怎么来这?”
安知许看她一眼,轻声说:“进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