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纸鸢道:“也是遇到了子文,如果是别人,恐怕就被她骗过去了。此女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心机,实在是可怕。”
翠玉睁大着眼睛问道:“小姐,您不觉得李巧儿也是被逼无奈么?”
李纸鸢道:“以她的聪明才智,要想对李长贵稍加惩戒不难,但她偏要杀他,还搭上了李乞儿,又怎么能算被逼无奈呢?”
翠玉默然,然后微微一叹,不再多话。
李纸鸢赞道:“不过,子文你能想到从李银巧的衣服着手,逼她认罪,倒是一着妙棋。”
苏宪无奈的摇头:“其实我也只是诈她一下,说是让村里的人挖地三尺能够找出来,但其实我一点把握也没有。不过我是觉得,做贼的总是心虚,这么重要的一件东西,她肯定会时时担心被人翻找出来。有个成语叫此地无银三百两,便是这种心态。所以我就是诈她一下,没想到她就招认了,实在是侥幸。”
翠玉恍然大悟:“苏公子,你真狡诈!连我都信了!没想到你竟是骗她的。”
李纸鸢白了她一眼:“不是子文狡诈,而是他宅心仁厚。如果李银巧不老实认罪,必定会被刑讯逼供,她最后肯定会说出那衣服的下落,只是多费些手段,多吃点苦头而已。子文其实不想让她受那皮肉之苦。”
翠玉“哦”了一声:“原来如此!小姐你不说我还不知道。”
苏宪却不认同:“那倒不是,我是觉得用刑讯之法逼人认罪,不免显得我没用了一些。何况刑讯也可能会屈打成招,或者打错了人。所以我不愿意对她用刑。”
李纸鸢点头道:“子文说的是正途。”
苏宪继续道:“我总觉得她招供,其实也是为了她的母亲王寡妇,因为如果她不招,不仅是她会被用刑,恐怕连她母亲也难逃牢狱之灾。她为了母亲,只能认罪。”
翠玉很是同情李银巧,问道:“苏公子,小姐,她也是可怜之人,就没有办法饶她一条性命吗?”
李纸鸢顿时沉下脸:“放肆!如何办案岂是你一个婢女随意置喙的!再敢胡说,我定不饶你!”
翠玉登时噤若寒蝉。
苏宪给了翠玉一个安抚的眼神,转移话题道:“纸鸢姐,听府尹大人说你找我?”
李纸鸢拿过放在桌上的包袱:“我给你做了两件衣服,你看看合不合身。”
苏宪连忙道谢,李纸鸢和翠玉出去等他换了衣服,这才进来。
李纸鸢给苏宪做的衣服非常的合身,裁剪得当,而且用料高档,各种图案绣得很是精妙用心,苏宪穿上以后整个人英气勃发,挺拔帅气。翠玉看得眼睛放光,连连称赞:“好看!真好看!小姐你的手艺真不错!”
李纸鸢也非常满意,仔仔细细的打量苏宪,笑道:“你比之前又高了不少,也强壮了,幸好我做长了一些,宽了一些。”
苏宪感激的道:“谢谢纸鸢姐,您对我太好啦。”
李纸鸢微笑:“咱们之间就别客气了。我娘给我爹做衣服,我学着拿你练练手呢。”
苏宪心中微动,有些苦涩的问道:“听闻侍中刘盈刘大人为其二儿子向你提亲?可是成了么?”
李纸鸢不屑的道:“我找人打听了,他那二儿子是个号色无能之徒,我让爹爹回了他。”
苏宪不知怎的,心里松了口气,笑道:“婚姻大事,自然要郑重。府尹大人也是宠你,这么好的一门亲事也不要了。”
李纸鸢长叹一口气:“我这年岁渐长,
父母逼得也是日益厉害,也是这次这个太过不堪,父亲也不是很满意,恐怕再过几日,此事便由不得我了。”
苏宪心中沉闷,勉强笑道:“府尹大人如此宠你,定会为你找个如意郎君的。”
等放了衙,苏宪和铁牛回了家。
苏宪父亲虽然被害,但他家也算望族,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从小衣食无缺,回到家中,早有仆从做好了饭菜。铁牛是他父亲护卫的儿子,两人虽然名为主仆,但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所以铁牛也不客气,在苏宪家里和他胡吃海塞。
苏宪的母亲崔氏对苏宪道:“你表舅张栋近日来京城经商,昨日登门来访,你不在家。看看这两日你若有暇,也上门回访。”
苏宪点头答应:“好。”
崔氏又笑道:“他还带了他女儿葛师羽一同上门,那小妮子竟已出落得国色天香,温婉淑德,真是讨人喜欢。”
苏宪一听就知道崔氏要说什么了,只是假装没听到,大口的吃饭。
崔氏问道:“她对你还有印象,张口就是表哥表哥,很是想念你哩。”
苏宪想了一下,也记起这个女孩,当初他父亲去世,母亲伤心欲绝,带着八岁的他回到外公家中住过一段时间。那时的苏宪虽然只有**岁,但却是从京城回来的,见多识广,又很聪明,没几日已经成了他外公家几个同龄孩子的头领。其中这葛师羽比他还小两岁,挂着鼻涕,犹如假小子一般,最喜欢跟在他的身后,满口表哥表哥的叫个不停,对他很是崇拜。只是苏宪又怎么会对这种小透明太过在意,和一群男孩子爬树掏鸟窝,打假游泳抓鱼,玩得不亦乐乎。
在外公家呆了快两年,她母亲觉得还是要给苏宪一个好的环境,便又带着苏宪回到了京城。此后和葛师羽等人虽偶有通信,却是再也没见过面。后来时间隔久了,也就断了联系。
苏宪早已忘了葛师羽长得啥样,至于他母亲说的国色天香,温婉淑德,他才不信。因为这两年他母亲也逼他相亲逼得厉害,每个女子都会夸得美绝人寰,仙女在世,结果苏宪一看,也就那样,所以苏宪早就免疫了。
崔氏见苏宪装死,问道:“听闻李正的女儿也找了个人家?”
苏宪终于道:“没成,府尹大人回了。”
崔氏道:“你父亲若是还活着,咱们两家倒是门当户对。现在他已经官居二品,咱们是高攀不上了。”
苏宪道:“娘,你胡说什么呢?我和纸鸢姐是姐弟。你别乱说了!让我好好吃顿饭行不行?”
崔氏气道:“吃!吃!吃!吃这么多干嘛!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不赶紧成亲,就是不孝!吃这么多有啥用!”
苏宪只好又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