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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雨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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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步步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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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后,太监拿着明黄色的圣旨,来到了天牢门口,摊开后,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啰里啰嗦的说了一大堆的套话,林冬雨都没有听进去,她只听到了最后一段话,霍皓轩被人诬陷谋反之罪,实属冤枉,念霍皓轩并未参与,囚禁在京城四年,四年期满,回凌阳继承爵位,林冬雨作为贴身丫鬟,负责照顾其饮食起居,钦此。

太监读完了圣旨,下一步就该接旨了,但霍皓轩虽然跪着,却没有反应,他梗着脖子,僵硬的像一块石头,眼神低垂着看地,那里面全是怒火。

林冬雨狠狠的掐了一下他的大腿,然后趁着他清醒时,在他耳边说道“快接旨。”

霍皓轩看着她,眼里连绵千里的火海中开出了几朵艳丽的花朵,粉嘟嘟,像是彩带一样飘扬。

他朗声道“臣谢主隆恩。”

太监见他接过圣旨,继续道“还有一事,陛下让你给凌阳各地驻军将领,还有实权人物,都要修书一封,信中要写道,霍子明阴谋造反是事实,你们都被蒙蔽了,陛下仁厚,宽待了我,请你们接到信后,要安分,为国家好好效力,大意是如此。”

太监说完了,向后退到了一丈外,与此同时,五名金甲武士靠前,一名武士将笔墨纸砚奉上后,垂手而立,面带杀机。

他们都得到了陛下的口谕,霍皓轩若不写,或是迟疑不动,斩杀之。

林冬雨看的明白,亲自磨墨,将纸铺在桌子上,然后,对着霍皓轩说道“准备好了,可以写了。”

霍皓轩的眼神似火般燃烧,良心的谴责席卷心底。他这一下笔,就会稳定凌阳局势,但陛下也会趁机对凌阳的各方忠于霍子明的势力进行清洗,囚禁四年,只不过是为了清洗争取时间,自己一落笔,不知有多少家族会家破人亡,这是要人命的信,这些人都是忠心耿耿,陛下这招狠毒,让自己亲手送他们上路。

他想起了在坠星台,那些死去的亲人,他们死前的表情在脑海中穿行而过,或是愤怒,恐惧,不安,大义凛然,各不相同。他们都和自己留着同样的血,为了霍家的忠君大业,舍生忘死。但陛下无情无义,为了所谓的权利,诬陷忠良。

刀锋划过长空,将一腔忠魂的鲜血抛洒。那血是鲜红的,温热的,像是红花一般,盛开绽放着,它美丽的记述了他们忠心的一生,那是忠心与背叛,诚实与狡诈的交锋最后的结局。

自己的忠心在那一刻,被凌厉的风绞碎裂,化为了碎片,飘飞向远处。惨烈的场面,在心头上化为了一把刀,时时刻刻在刺扎自己的心,那心在一滴滴的滴血,每滴血中都带着伤心的泪痕。

如果自己写了这些信,那么一幕幕惨剧将会接连上演,自己就是罪魁祸首。

霍皓轩不动,五名卫士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强弩,他们握紧了强弩,缓缓的抬起。

林冬雨趁机劝道“霍皓轩,你愣着干什么,写呀。”声音焦急。

霍皓轩心头一震,他想起了这个陪伴他的女子何其无辜,她大好年华,为了救自己,数次犯险,为了自己的安危,舍生忘死,这份患难与共的情谊,自己怎么忘,若不写,就是连累了她。

他想起了初次见面,她的伶牙俐齿,在司马府,头顶苹果,而不惊,那一刻,她就像一圣洁不可侵犯的女神雕像,美丽,自信,勇敢。而后,一次次接触,发现了她的美,她的不同,在霍皓轩的心中犹如一朵最美的花,他不忍心让这朵花在此地凋零。

林冬雨何惧死亡逼近,坠星台的一幕,也是她心里的痛,那么多无辜,被诬陷的人,被咔擦,咔擦,砍掉了头颅,热血忠魂,汇集在长空上,化为了久久不曾散去的冤魂,这是忠臣的悲哀。

林冬雨并不想让这样的事情再次上演,她让霍皓轩写,是因为相信司马玉,她早就料到了陛下会来这么一手,既然她想到了,司马玉不会想不到,最近来见他们的都是追月。以司马玉的个性,他不来,说明有重要的事情,拖住了他。她相信司马玉会想到解决办法,并已经实施了。

霍皓轩坐下,提笔,轻轻的一支笔杆,在他手里似乎变得沉重,他天生神力,就是手握上百斤的大刀都很轻松,此刻,这支笔却比刀更重,落下第一笔后,他在心里默念,若是将来造成杀戮后果,你们找我便是。

笔走如游龙,在纸张上飞舞,一份份信被写好,装入信封,当最后一封信,被写完后,太监收起了所有的信,朗声道“世子,这里不适合你住了,陛下已经给你安排了一个新的住所,一会,就会有人来接你们过去。告辞。”

太监等人走远了。

霍皓轩失魂落魄的躺在床上,一言不发,他突然有些后悔了,自己为了心爱的女子,牺牲众人的性命,将来在九泉下,如何面对父亲,母亲,还有各位亲人。

林冬雨向前一步,正想安慰,却发现自己似乎无话可说。

这时,脚步声由远到近,带着飞扬的尘土,像一片云般飘来。

林冬雨看到了司马玉,看到了他神情疲惫的脸上,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

“小玉,有好消息吧?”林冬雨道。

司马玉道“七日前,我算到了陛下会让皓轩写信,就派人亲自去凌阳送信。今天早上,我得到了回信,是纪青山写的回信,他说,他也已经料到陛下会清洗凌阳的势力,已经让性格耿直的将领们提交了辞呈,同时和很多将领交谈,让他们配合朝廷。

同时,他还说,霍将军早在一年前,就开始裁军,将那些精锐士兵赶回家中,化整为零,虽然还保持着八万人的大军,但大多数都是老弱病残。

此意,本来是想消除陛下的疑心,却在无形中,保护了他们。

他在信中还提到,让世子放心,陛下的清洗不会造成巨大的破坏,他会尽力将那些忠于您父亲的将领和各方势力保护起来。让世子您要好好的保重身体,要隐忍。”

“纪青山是谁?那位鲁军师呢?”林冬雨问道。

霍皓轩积在心中的大石头落了下来,神情放松,说道“他是我父亲好友,当年劝我父亲拥兵自立,被我父亲斥责,然后归隐山林。没想到他出山了,有他在,我就放心了。至于那位鲁军师,一贯的见风使舵,我想,他见霍家大势已去,离开了吧?”

司马玉答道“听说,你父亲带兵入京之前,他极力劝阻,你父亲不听,第二日,他就离开,去往何地不知。”

“树倒猢狲散。”霍皓轩道。

“陛下虽然暂时放过了你,但以他的心性,说不定哪天就反悔了,你要小心。”司马玉道。

“死我不怕,就怕心中的那根刺没有拔出来,就死掉了。”霍皓轩说完,那双眼睛像是黑暗中潜伏的野兽,明亮,凶狠,带着想扑上去,一口咬碎猎物的狠厉。

林冬雨看着这目光,有些担忧,他看见司马玉的表情也有些不对,那是担忧中带着警惕和不安。

“好了,开心的日子,就说些高兴的事,小玉,陛下给我们换了什么地方,有没有大院子,还有精致的房间呢?”林冬雨笑道,将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下来。

“是京城西边的樱花居。我奉命保护你们去那里。”司马玉道。

“听名字就是个好地方。看你,走的太急吧,额头上都有汗了。”林冬雨说完,掏出了手帕,为他擦汗,那副模样,标准的贤妻良母。

司马玉的眼神变得梦幻而空灵,他嘴角抹上淡淡的弧线,温顺的像一只听话的宠物。

霍皓轩的心痛了几分,在牢狱中,他和林冬雨朝昔相处,经历患难,在心里早已经当她是自己的那朵花,如今看见她的花瓣舒展,竟然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另一个男子,妒意大发,但他忍住了,心里有一个念头,在徘徊,司马玉如果不在了,林冬雨就应该是自己的了吧。

他觉得惶恐,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这个想法此刻像是鬼魅缠身一般,包裹了自己的心,那个声音在心里一遍遍回荡着。

司马玉,你为什么不离开林冬雨,为什么不离开她。

。。。。。。

司马玉带领三百御林军护送着林冬雨和霍皓轩前往樱花居。

阳光明媚刺眼,微风缓缓吹过,四处风景优美,林冬雨心情大好,唱了山歌好比春江水。这首美丽的歌曲,经过她的嘴里唱出,那是别有一番滋味,听的众人觉得此嗓音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闻。

那嗓音真是,五音不全,鬼哭狼嚎,折磨人的耳朵,让人只想捂耳朵。

司马玉听的眉头蹙起,但却没有阻止,只是无奈的苦笑。

霍皓轩听的刺耳,但想起她在牢狱中,一直受苦,刚刚出来,发泄一下,可以理解。

御林军的队长听不下去,骑马过来,客气道“林姑娘,你就可怜一下弟兄们吧,弟兄们当差也不容易。”

林冬雨尴尬一笑,道“好,好,我明白。”

转头小声嘀咕一句“还不让人唱歌,我唱的有那么难听吗?”

看见司马玉似笑非笑的眼神,似乎在给出肯定的答案,难听,真是难听。

一掐司马玉的大腿,听见他一声惨叫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欣赏风景。

司马玉斜眼瞪着她,林冬雨不看他。

一旁的霍皓轩沉默,看着远方的山色。

倏然间,队伍停了下来,迎面走来了一支队伍,大概有几十人,人人都背着一个大口袋。

“执行公务,立刻让开。”前方开道的御林军士兵呵斥道。

那几十个人立刻将大口袋打开,然后里面的东西被扬起,哗啦一下,一大团的红色粉末,被风吹动,飘了过来,而那几十个人,嗖的一下,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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