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
身后传来一道浑厚的叫唤声,循声望去,元西远正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踱过来。
看这体型,少说得有两百多斤……好在西服是定制的,不然哪里塞得进这么大的块头。
再看看元月槿,虽然个头是不高,但身材精壮,没有一丝赘肉;容貌精致,皮肤吹弹可破。除了同样是一头自然卷,哪里还看得出这是一对父子。
“你爸爸?”林浅桥实在难以抑制自己讶异的神色。
元月槿冷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我妈当年是瞎了眼了,居然会看上这头死肥猪。”
“你也别这么说,他毕竟是你爸爸。”
“我宁可出车祸去世的人是他。”
元西远的视力不是很好,走进了才看清了林浅桥的样貌,刚要打招呼,脸色刷一下就白了,一双绿豆眼睁地圆不溜秋的,手指微微地颤抖着,活像见了鬼一般。
元西远的记性比常人好得多,他清晰的记得,自己曾在那人的办公室里,见过电子屏幕上展示着一个女孩的详细资料,他当时还感叹过,这女孩生的清纯可爱,身材发育又很不错,要是来了问柳斋,一定会大受欢迎。
而那个女孩,现在正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笑靥如花,礼貌地问候着自己。
她竟然没有被抓去问柳斋,也没有死,甚至还活蹦乱跳地出现在了自己儿子的生日晚宴上!
元西远惊得险些稳不住身子,那个人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说她是一枚棋子,要来害自己的儿子吗?
“叔叔,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元月槿瞟了一眼,不耐烦地说道:“这色老头见到漂亮女孩就走不动道,你别搭理他。”
元西远摆了摆手,扯了扯嘴角:“你是?”
“我是元月槿的同学,叫林浅桥。”
“诶!好的,谢谢你来参加我儿子的生日派对,我和他还要先招呼一下其他客人,你先吃点东西。”说着,没等元月槿做出什么反应,便头也不回地拉着他走了。
林浅桥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元月槿这人傻看不出来,可她却看得真真切切,元西远眼神里流露出来的,不是色意,是恐惧。
当苏沫和苏靖云出现在宴会厅门口时,眼尖的元西远立马就迎了上去。
林浅桥正坐在角落里的椅子上吃着甜点,看着舞池里摇摇摆摆的身影走神,一抹白色修长的身影吸引了她的目光。
苏沫身穿高定西装,领口和碗口皆有精致的刺绣,如果林浅桥的腰间没有那个闪瞎眼的蝴蝶结,两个人看起来还挺像情侣装的。
站在苏沫旁边的中年男子,身材高大挺拔,高鼻深目,年轻时定是个俊朗的男子。
林浅桥的视力极好,远远地就能分辨出此人的五官气质,几乎就是个低配版的老年苏沫,他应该就是钱雨佳口中的,寒市市长,苏靖云了。
林浅桥仔细地观察着远处的动态,元西远这样富有的巨商,面对市长还是不断地点头哈腰,连元月槿都少见地礼貌起来,也怪不得苏沫能在学校呼风唤雨的。
奇怪,苏沫的母亲,秦佳丽怎么没有来。
按理来说,秦佳丽作为秦氏企业的总裁,才更应该出现在这样一个富商云集的场合。而苏靖云作为本市市长,日常和元西远的交际并不多,又怎么会聊的如此热络。
“苏市长大驾光临,真是小儿的荣幸。”
苏靖云从来就没把元西远放在眼里,就算他是江启数一数二的富商,但手中无权,等于战场上没有枪支的士兵,一个随时可以替自己去死的士兵。
要不是秦佳丽她今天有“工作”抽不开身,又为了在晚宴上结识更多的“士兵”,他这个将领才不会冒着被人指指点点的风险来参加这么一个无趣的活动。
苏靖云眼皮一掀,敷衍地回了句:“元老弟不必客气。”
苏靖云给了苏沫一个眼神,苏沫立刻会意,将手中的礼品递了上去:“元叔叔,这个是我给月槿弟弟准备的礼物。”
看礼盒的大小,肯定又是一双限量版的篮球鞋。
元月槿不屑地撇了撇嘴角。
每年的生日,收到最多的礼物,就是篮球鞋,他穿都穿不过来。
“元叔叔,这是母亲给您的一点心意。”苏沫的脸上浮起一抹讳莫如深的笑意,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类似购物券一般的纸条。
元西远一见这纸条,如同野兽看到了猎物一般,双眸一亮,连忙将纸条接了过来,塞进了口袋。
元月槿从来没有看清过那张纸条上面到底写着什么,只知道父亲每次拿到那纸条,都如获至宝一般,小心翼翼地藏起来,谁也不给看。
若不是母亲当年是被一个瘾君子撞死的,他简直要怀疑苏家父子在向父亲兜售毒品了。
或许是林浅桥的目光太过炽热,苏沫侧头看过来,正好对上了她打量的眼神。
苏沫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嘴角噙着一丝诡异的笑意:“元叔叔,我看到了个朋友,先过去和她打声招呼。”
元西远当然知道他看到的是谁,不由得头皮发麻腿脚发软起来。
“林浅桥,没想到在这里也会遇见你,看来咱们还真是有缘。”
苏沫端着细长的酒杯款款而来,也带来了周遭女生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我是受元月槿邀请来的,可据我所知,他和苏学长好像没什么交集。”林浅桥的话里有话,半疑问半讽刺。
苏沫不以为意地说道:“元西远叔叔和家母是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关系一直不错,今天家母生病了来不了,委托我和父亲带来贺礼。”
“没想到你父母都离婚了,感情还这么好。”
“父亲也不是为了母亲而来,我如今毕业了,正是接手母亲事业的时候,需要多走动关系积累人脉,父亲也是为了我才给的这个面子。”
林浅桥讶然道:“学长不上大学了吗?”
苏沫轻笑:“大学,是给寒门子弟准备的。我早已熟悉母亲产业的运作,又何须去大学里走一遭,浪费四年的时间换来一堆,理论知识?”
林浅桥被噎得说不出话,苏沫这话虽说的难听,但像他这种父亲有权,母亲有钱的,根本不愁前路,那一张在自己看来
无比重要的文凭,在他的眼里,不过废纸一张罢了。
“你们聊什么呢?”元月槿一看苏沫找上了林浅桥,急匆匆地就跑了过来,警惕地盯着苏沫。
苏沫笑意盈盈:“随便聊聊。”
元月槿又上前一步,把林浅桥护在了身后,没好气地说:“那聊完了吗?”
苏沫若有所思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抬手道:“聊完了,聊完了。”
等苏沫走远了,元月槿才卸下了防备,转过身严肃地说道:“你以后离他远点。”
林浅桥以为他又是起了醋意,不悦地说道:“元月槿,你是个好孩子,但我真的只拿你当普通朋友,请你不要再干涉我的人际交往了。”
元月槿本是好意,如今却遭到了误会,还被对方毫不留情地发了好人卡,登时又气又囧又委屈,恨不得扭头就走。
元月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气得直跺脚“林!浅!桥!你一定要这么自恋吗!”
林浅桥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这才意识到人家不是在矫情,后知后觉地感到十分抱歉。
“对不起啊,我太敏感了,你别介意。”
元月槿又低哼了一声,幽怨地瞪着她:“那苏家父子都不是什么好人,你听我的不会错。”
林浅桥虽然也隐隐有这种感觉,但还是想知道这其中的细音。
“你知道什么?”
“跟元西远混在一起的能是什么好人?我爸那家伙自从结识了他们家,行踪都变得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在干嘛。”
“你别这么说你爸,你爸是大老板,工作肯定忙,也没理由做什么都给你汇报吧。”
元月槿抓住林浅桥地双肩,肃穆的神情中竟然还掺着一丝恐惧:“总之你相信我,离那个苏沫远一点,他给我的感觉太奇怪了。别看他平时都笑眯眯的,我见过他生气时的样子,那时我才11岁,他那眼神,简直比最凶狠的夜鹰还有可怕,我永远都忘不了。”
我也见过。
林浅桥点了点头:“你放心吧,我也不喜欢他,会保护好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