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梓云拖着行李箱匆匆赶来，贺若立即帮他叫了一杯饮料喘口气。
“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贺若说话的语气奇怪地有一种老朋友相见的感觉，不论别人口中的程梓云是怎么样的，在贺若这里，他是一个值得信赖的朋友。
“特殊原因，提前结束实习了。剩下一年可能准备考研。”
“考研吗？”贺若还挺讶异的，程梓云看起来真的不太像是那种爱学习的人。
“或许吧，我这次回来其实是因为学校的事情。”
“学校的事？”原谅她确实不明白因为什么事。
程梓云沉默了一小会儿，“因为学校跳楼的事情。”
“可是……这件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吗？你认识跳楼的那个人？”
“嗯。”程梓云从一出现开始脸色就不怎么好，贺若还以为是因为坐飞机累了，没想到竟然和学校的事情有关。
“你之前应该也听过那些我的传闻吧？”程梓云有些自嘲地问道。
既然他都这么问了，贺若也是毫不忌讳，“那些说你打架斗殴混社会的传闻？”
“那你应该还听说过，我把一个老师打得住进了医院。”
“嗯，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贺若也不是傻子，程梓云已经说了这次回来就是因为这件事，又突然提起那个老师，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关联的地方，“被你打了的那个老师不会就是这次跳楼事件里的那位老师吧？”
“是。”程梓云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完全不一样，带着隐忍的克制，这时候贺若才能看到他隐藏的暴脾气那一面，“介意说说吗？”
“当然。”程梓云本就缺少一个倾诉的对象，贺若便是他挑选的可以信任地讲述这件事的人，学校里的那些传言再怎么天花乱坠他都不在乎，可有的人，他愿意去解释。
“那其实并不是多久远的事，就是去年吧，有一个和我关系不错的学姐，她在大四的时候准备考本校的研究生，本校嘛，总是可以多拿到一些资料，她害怕自己考不上，所以想保送，找到了一位口碑还不错的老师，想当他的研究生。然后有一天她来找我哭诉，她怀孕了。”
听到这里的时候，贺若还是吓了一跳，直觉事情没那么简单，“孩子是谁的？”
“你猜是谁的？”
贺若基本上已经猜到了，也不需要在向程梓云证实，“那后来呢，你那位学姐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保送了研究生，不过不是我们学校。”
“是那位老师帮的忙吗？”
“算是吧。是他介绍的另一个学校的导师，写的推荐信。后来有一次上课的时候，他说‘你们这两年不好好学，等到大四的时候就和你们的师哥师姐一样考研考不上，找工作也找不到满意的’，我当时没忍住，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他打了，最后他说给我一个机会，没有追究，你说好笑吗？
他明明是知道了他的那些丑闻我一清二楚，怕我捅颇他的那些肮脏事，所以不敢吭声。我打了他，旷他的课，他都不敢让我挂科，欺软怕硬的嘴脸，我看着都恶心！”
贺若不知道此时该发表怎么样的观点，是应该安慰程梓云，还是因该愤慨地指责那位老师。不是人的接受能力太低，而是这个社会太复杂，幼儿园就有虐童案发生，小学中学家长就要给老师送礼，大学了老师就开始干潜规则的事情，老师原本是一个高尚的职业，却因为少数人的卑劣行径，变成了一个方便犯罪的身份。
当初那个学姐的事情，程梓云就把人揍了一顿，若是真的追究，程梓云也免不了刑事责任，这次又是一条命，贺若真害怕他一时冲动会做出什么不计后果的事情，她必须防范着，“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当初是为了学姐的声誉，所以我忍了，可这次如果这样的人渣得不到严惩，那这大学的毕业证我不要也罢。我手里有一些证据，是当初学姐发给我的，我一直保存着，如果学校真的要调查，我想我可以当证人，但是我不知道你们女生对隐私有什么样的忌讳，我想把资料发给你，你帮我整理一下，最好能够隐藏学姐的真实身份。”
对于程梓云的信任，贺若有几分惶恐，“你就这么信任我？”
“你难道不值得信任吗？”
贺若还能说啥，只能谢谢他的信任了，“放心吧，我会尽我所能去办这件事，我想你现在应该要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嗯，等会儿我通过邮件把东西发给你。”
贺若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公司。她其实是想问二叔，公司里是否也会存在潜规则的事件，如果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而双方都同意的情况，是不是也不构成犯罪，只能进行一种道德的谴责而已。不择手段上位的人，往往也会受人辱骂。
可对着长辈，她实在是问不出来，二叔那么多年没结婚，在很多人眼里就是不正常的，现在结婚了，贺若又觉得二叔和二婶的关系不太正常。
贺若观察了一下二叔那个女秘书，三十多岁，据说是已婚，家里有孩子的，做事也是严肃认真一板一眼的，贺若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想问的问题也是没好问出来。
略一思索，她从通讯录里找到了盛衍承的名字，最后却是发了消息给盛卿卿，得到的消息却是盛卿卿已经回骞西馥城了，只能作罢。
回家之后，贺若就打开了电脑，接收了程梓云发过来的邮件。
一个文件压缩包里，多数是聊天记录的截图，还有几段录音。
毕竟是程梓云特意拜托的事情，又涉及一些隐私，贺若在看这些东西之前还特意从里面锁上了房间的门，然后才坐下来慢慢查看。
那些聊天的内容其实很露骨，连暗示都算不上，直接是恐吓加威胁，贺若看完之后也难忍气愤。骂人渣都算是抬举了，简直连垃圾都不如。若是不揭发这些罪行，恐怕以后还会有其他的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