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连绵的车流,熙攘的长街,小女孩手里的风铃随风摇摆“叮叮当当”响了不停,小小的左手放在妈妈的手里,从她视线里一晃而过,淹没在人潮,只有那“叮叮当当”的风铃声,提醒着她还在。
沐木下意识地一步踏入斑马线,四周的嘈杂和紧急地刹车声,通通塞入她的耳膜,她像是聋了,眼神在人海焦急得寻找着。
车主摇开车窗,探出头看着突然窜出,傻傻地站在马路中央的沐木,“你这人这么回事,找死啊,可别拖上我垫背,我还上有老下有小呢。”
等绿灯行的时候,她疯得一样追了过去,那抹身影再也看不见了,风铃声也像消失了,像是幻境。只是不知,是眼睛骗了她,还是耳朵骗了她。
耳畔似乎有个声音响起——
“妈妈,这里的风铃,好漂亮!”望着挂在精品店屋角的风铃,在午后的阳光,折射下熠熠生辉,只一眼就吸引住,小沐木所有目光。
“木儿,喜欢吗?”沐夫人眼神温柔,嘴角浅笑地看着,被亮晶晶风铃勾住眼球的小沐木。
“嗯,木儿很喜欢。”小沐木不舍地收回眼神,转身肉嘟嘟的小手,拉住沐夫人的衣角。仰着小脑袋,圆溜溜猫眼亮亮地望着妈妈。
“喜欢啊,那木儿喜欢哪个?妈妈给你买。”阳光洒在她柔和的侧脸上。
“真的吗?妈妈!木儿最爱妈妈!”小沐木高兴地一把抱住妈妈的双腿。
“就你嘴甜。”她眼神中荡漾的宠溺,微微弯腰,伸手刮了刮小沐木,那小小的鼻梁。
午后的阳光下,她们笑得很甜很甜。
“走,木儿,哥哥估计已经从姥姥那回来了,我们也该回家喽。”她牵起小沐木肉嘟嘟的小手,一大一小的背影投影在地上,重叠着。
小沐木右手提着“叮叮当当”不停作响,用贝壳串成的风铃,时不时扭头看一眼妈妈,随着风铃清脆的响声,嘴里跟着发出“咯咯”的笑声。
可为什么幸福的时光,总是那么的短暂,就不可以延长那么一点点?
她们曾经是那么的亲密无间,现如今连不经意间的回忆,都带着满满的酸楚。
沐木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了,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她打开房门。
鼻尖嗅到空气中的饭香,“大叔,我回来了。”
从厨房走出来一个年纪五十左右眉目慈祥的中年妇女,穿的清爽干净,腰上系着白底印花的围裙,让沐木吓一跳:难不成她走错门了???
沐木退了出去,看了眼门牌号:没错啊!
“是沐姑娘吧。”那位眉目慈祥的中年妇女,倒是率先开口。
“嗯嗯”沐木点点头,她认识自己?不是,她那婆婆打量儿媳妇的眼神从哪来的?
“大少爷,跟我提起过沐姑娘。我是刘妈,是大少爷雇佣的钟点工。”似乎看出沐木那一抹拘谨,刘妈笑着解释。
大少爷终于开窍了,只是不知从哪拐来的萝莉,看着心里就欢喜,如果夫人还在世的话,一定也会很喜欢。
“刘妈好!”沐木松了一口气,也知道怎么称呼她了。大少爷?说得应该是大叔吧。
“刚才大少爷来电话,还再问沐姑娘呢,说给你打电话没人接。”刘妈把一盘色泽诱人的红烧排骨,放在长方形的长桌上。
“给我打电话?”回来的路上,沐木倒是听见手机响了,只是拿出手机一来,未知来电,就给挂了,然后就放任不管了。没想到是大叔给她打的电话。只是……大叔什么时候存的她的电话号码?她好像没给他说过吧?
沐木表情讪讪,将功补过的赶紧给顾彦回个电话,“大叔,没打扰到你吧?”
“没,我马上就到家。”顾彦感觉到裤兜里手机微弱的振动,拿出手机见屏幕上,显示沐沐两个大字,眼神放柔了几分。
“那好,大叔你快点,刘妈已经把饭做好了,可香了。”不愧是大叔请的钟点工,光闻这空气中散发的菜香,就敢保证吃起来味道肯定不会差。
“好!”顾彦嘴角浅笑打开车门,向电梯口走去。想到什么,顾彦摸了摸公文包里,鼓了个小包的东西,眼神比被小区遮住一半的月色,还要柔和。
最近,顾彦总觉得沐木眼神,总是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淡淡的忧伤。
尽管沐木每次面对他时,眼里总盛满微笑,他还是能轻易捕捉到,她内心深处的不开心。
中午在公司食堂吃饭,偶然间听到,孙得谈他宝贝女儿,最近跟他闹别扭这事。
顾彦就微微驻足了一会儿。听了些只言片语,没听明白。最后转念一想,也许他可以向孙得请教一下,毕竟他女儿和沐沐都是小女孩。
顾彦坐在办公室里,等待着孙得的到来。看了看手腕上的时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平时这个时候孙得,已经来他办公室让他签写文件了,今天是怎么了???
顾彦又等了一会儿,见孙得还是迟迟不来,心里不免有些焦急。
他放下手中黝黑的钢笔,拿起内线电话,叫孙得进他办公室一趟。
孙得微微的活动一下,站的有些僵硬的身子,偷偷瞄了一眼,坐在办公桌前,神色认真批阅文件的顾彦。
满脑子问号???这老板急急忙忙叫他过来,就为了让他傻傻的站在这里,看他认真工作帅气的姿势?老板,应该没那么无聊吧?
“老板,你还有什么……”孙得小心翼翼的问道。
“孙得,你女儿不开心的话,你都是这么哄她的?”顾彦像是这才发觉到孙得的存在,步入正题。
“……”啥来着?他应该没出现幻听吧?他女儿开不开心和他有毛线关系?难不成……
孙得撞上顾彦那双墨色,似笑非笑的眼眸,孙得心里一跳,收起眼里的诧异,一脸正色。
“我女儿,喜欢吃小零食,比如奶糖……当然,最喜欢我了,我平时下班回家刚进家门,一看见我就欢喜的向我跑来,如藕节一样的小胳膊,环抱着我的双腿……”
只要一说起他宝贝女儿,他的话总是滔滔不绝。顾彦难得不嫌他聒噪,还一脸认真聆听。
他一回到家里,沐沐也一脸欢喜,还像个小媳妇一样,从他手中接过他的公文包。沐沐小时候也喜欢抱他双腿,看来沐沐从小就很喜欢他。
顾彦神色认真继续聆听——
“唉,这次她不高兴是因为我最近忙,上次我答应带她去游乐场玩,没去成……今天我觉得以后下班,多带她出去逛逛,小孩子吗,不喜欢总闷在家里……”
嗯?难道他的沐沐想出去玩了?
……
沐木挂断电话,“大叔说,等一下就回来了。”她话刚落音,就听到敲门声。
“大叔,你回来了!”沐木打开门,接过他手中的公文包。
“嗯。”顾彦进门换上拖鞋,向在餐桌前,摆着菜盘子的吴妈点头问好。还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包阿旺奶糖,递给了沐木。
“大叔,这是给我的???”沐木呆呆的接过,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给她奶糖?她又不是小孩子?以前她是喜欢吃,但是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了。
“嗯,你喜欢吃的糖。”顾彦见沐木感动的傻掉的表情,眼神中的浅笑又深了几分。孙得说得没错,女孩子都喜欢吃小零食,特别是奶糖。记得沐木小时候也很喜欢吃。
“……”她喜欢吃?难道她的手术后遗症推迟发作了?出现间接性失忆了?要不然她怎么不记得,她什么时候给大叔说过,她喜欢吃奶糖了?
尽管她和大叔再三挽留,刘妈还是拒绝留在这里吃饭。说出来几个小时了,想早点回家看宝贝孙子。还说她儿媳妇已经把饭做好了。
看着刘妈眉眼间,都洋溢着满足和幸福,沐木突然有些羡慕她起来。不知以后,她的晚年生活会不会像刘妈一样……
……
大叔,这两天很反常。下班总会给她带些小零食,特别是奶糖。不吃吧,他总是用眼神期待得看着你,吃吧,她牙都腻的发酸了,这不,她只好带到学校,便宜了唐柔。
这天,沐木上半天没有什么课,吃完早餐,就打算回房间在睡个回笼觉。
像是怕沐木无聊,顾彦上班之前对她说道:“乖乖在家呆着,星期天带你去游乐园玩!”说着还占她便宜的扯了扯她的耳垂。
以前老是摸她的头,这两天倒是换扯她的耳垂了。
这都是些什么坏毛病???
其实说实话,顾彦也不知道为什么喜欢上,扯沐木的耳垂了。只要沐木把两侧的头发勾在耳后,他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的瞄上,沐木那白皙漂亮又薄薄的耳垂。
沐木从床上爬起来,换好衣服。决定趁着今天上午没课,把她租房的房租交了,免得房租婆婆到时候最后嚷嚷。
沐木到老房区的时候,已经一个小时以后了。
听到小巷里传来,小黑那洪亮的叫声,沐木对这里打心底升起一抹熟悉。
看来小黑又生龙活虎起来了。
沐木脚步欢快的走在大小不一石头铺成的胡同。
微风带来,坐在老槐树下,那几个中年妇女,说的闲言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