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安瑭却没有闭上眼,乌黑的眸子在黑暗中一闪一闪,忽明忽暗的情绪在寂静的环境里碰撞的厉害,也让她久久不能入睡。
她轻微翻了一个身,没想到江宁棣也没有睡,他声音比平日里更加低哑,“乖。
大掌轻微的揽过何安瑭纤细的身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她的背。
男人呼吸轻微,要不是他开口说了模模糊糊的一句话,她以为他早就休息了。
她又调整了一下睡姿,脑袋在枕头上蹭了蹭,声音轻到几乎没有,可男人还是听到了,他没有睁眼,低低问了一句,“睡不着?”
“没有,我调整一下睡姿,这样舒服些。”
女孩此刻的声音绵软,没有平日的清冷,几乎软化了江宁棣的心。
他的手略微蜷起,手腕有节奏地敲击何安瑭的背部,动作轻柔,只有略微衣料摩擦的声音。
很快,困意来袭,何安瑭渐渐陷入沉睡之中,却不知有人瞒着月色偷吻了她的睡梦。
——
在一座荒凉的孤岛上,这里四季如春,岛上有一栋古典雅致的建筑。
周围种满了各式品种的海棠,远远望去,真真有“烟波澹荡摇空碧,楼殿参差倚夕阳。到岸请君回首望,蓬莱宫在海中央”的韵味。
而有人出海打鱼时,见过岛上此时有一绝色女子伫立在窗前。
她肤色泛着不正常的白,甚至透明到可以看到她皮肤下面脆弱的血管,女子面色冷淡,却难掩憔悴和虚弱。
只是一眼,窗户便被关上,留下渔民呆呆地幻想,他说与旁人听,他们只道是他出现了幻觉,甚至后来有人面色严厉地警告他,只当是晃了眼,再说下去怕引来麻烦。
视角一换,刚刚的美人身段婀娜,只着轻飘的蓝底薄纱裙倚在床头,长长的裙摆蜿蜒在大床上,好似云雾缭绕四周,隐约间还可以看到白嫩的皮肤,上面布满了鲜红的吻痕和青紫色痕迹,新旧不一,反增一种说不出的诱惑。
但是抬眼看,她双眸暗淡无光,眼角微微泛红,黛眉微蹙,绛唇也失了颜色,似有无限的惆怅。
倏然,门被打开,男子身姿挺拔,深邃的眼眸脉脉含情,似坠落深海的星辰,目光触及女子的一刻,柔情流转。
女子美眸轻阖,微微偏头,似乎不愿意面对他。
他随意地将袖口的扣子解开,将衬衫袖口挽到精壮的小臂间,半跪在床沿边,吻了一下女子泛白的嘴唇。
然后将头颅埋在她的脖颈间,只是将温热的气息撒在她身上。
女子长睫不断地颤动着,用力咬住下唇,仿佛在隐忍什么。
她的身躯却是软绵绵的,止不住地下滑,男人才微微抬头,眼底地猩红如恶狼般望着她。
嗓音低沉暗哑,“小海棠,你说你怎么就学不会乖呢?”
他大掌攫住女子的脸颊,捏住她的下巴用指腹轻轻摩挲着,见她还是不愿意说话,冷冷一笑,只不过笑不答眼底,面色阴冷,
“没关系,这么多天,我的手段你是深有体会的,我会让你学乖的。”
好像是被他的话刺激到了神经,女子睁开双眸,眼睛里一片水雾,嗓子似乎有些沙哑,不知道是许久没说话还是用得太狠,“我要出去。”
“乖乖陪着我不好吗,嗯?”男人轻笑一声,面容恢复了温隽,只不过难掩偏执和戾气。
“我们明明不该是这样的……”她尽量想保持冷淡,可这么久来的隔离天日,她的声音软绵无力。
听着女子的嘟囔,他修长的手指端起她纤细白皙的脚踝。
上面锁上了一只精致的金色脚环,里面包裹着一圈柔软的白色绒毛,脚环系上了长长的锁链,直达床脚的床柱,看起来荒诞又极具视觉冲击力。
男人伏过身亲吻了一下锁环,动作越发不可收拾……
——
何安瑭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九点,今天天气晴朗,但窗帘并没有拉开,只有细微的阳光溜进来,打亮了一小片地方。
何安瑭气息不稳,她支起身子,倚靠在床头,鬓角有些许的打湿,头发凌乱。
她分不清梦境里的人是不是她,扑面而来的窒息感和害怕,是她将近二十年的岁月中为数不多感到惶恐和不安。
这时候,江宁棣推门而入,何安瑭转过头去,他的动作和身姿几乎与梦境中的男人一模一样。
室内太过漆黑,江宁棣没能看得出女孩脸上的神情,他按下墙边的遥控,厚重的窗帘缓缓拉开。
他轻笑着迈步走到床边,眼眸里温柔缱绻。
而阳光只洒在了何安瑭的半边脸上,看起来朦胧而轻盈,却没能冲散她心中劫后余生的冰冷。
江宁棣见她眼神发愣,他伸手想撩开女孩脸上凌乱的发丝,却被人用力拍开,“别碰我。”
白皙的手背留下鲜红的印子,听到她冷漠而又带着厌恶地呵斥声,江宁棣只是顿了一下,便坐在床边,将女孩抱进怀里,声音含笑低沉,“怎么了,做噩梦了?”
一边说还用手轻抚着女孩的头发。
何安瑭也不知道为什么,见到他伸过来的手,莫名觉得和睡梦中的人重合在一起,她便觉得恐惧。
她稳住心智,将头埋进男人宽阔温暖的胸膛,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没事,我在呢。”江宁棣狭眸中掠过几分阴郁和探究之意,面色狠戾,可嗓音还是依旧温柔,大掌轻柔拍打着她纤细的脊背。
过了几分钟,何安瑭的心绪平静下来,她推了推环抱住她的男人,却被他抱得更紧了。
她不得不开口,“好了,我没事了,放开我。”
江宁棣面容清隽,绯唇勾笑,依言放开了她,修长的手指再次伸手拨开了黏在女孩脸上的青丝,她没有再动。
“好了,去洗漱,楼下的早饭已经准备好了。”江宁棣轻吻了女孩光洁的额头。
他腰拾起地毯上的白色拖鞋,将女孩被褥下的脚拿出来,捏了一下,却收到了她凌厉的目光,“好,不闹你了,我给你穿鞋。”
说完便认认真真给她套上了拖鞋,复又拍了一下何安瑭匀称的腿,示意她下床。
何安瑭抿了抿红唇,便下床洗漱。
今天是工作日,本以为江宁棣早就该上班去了,没想到大清早还赖在她家,挺不要脸的。
一边刷牙,她又想到了那个梦,长睫轻颤,不会的,她怎么会沦落到被人圈养在与世隔绝的岛上,以她的性格绝对不可能接受这样的事。
梦都是反的,“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房间里已经没有了男人的身影,下楼时她突然发现水晶吊灯的角度似乎变换了一下,但她没有多想,可能只是柳姨擦拭的时候给转了一下。
“过来吃饭。”江宁棣掀开杏色的紫砂炖锅,香甜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何安瑭皱鼻嗅了一下,小米南瓜粥。
她看了一楼一圈,没有看见柳姨,问了一句,“柳姨呢?”
“下楼买菜去了。”
“你们撞面了?”何安瑭端起瓷白色的小碗抿了一口粥,温度正好合适,便拿起勺子喝起来。
“嗯。”江宁棣给她夹了一只小笼包。
“嘶。”何安瑭没有动那只包子,轻蹙眉头,“完了,她要是告诉我爸我带男人回家就完了。”
江宁棣倒像无事人,调整了一下拿筷子的角度,“那又怎么样,他们早晚要知道的。”
“不是,我学没上好,先给他们找了个外国女婿,听起来就够荒唐。”何安瑭叹了口气。
“你今年二十岁了,不算早恋。”
“跟你说了也没用。”
“难道你们g国二十岁也不能谈恋爱?”江宁棣思索了一下,他确实不太了解g国的文化。
“也不是,算了不纠结了,吃饭。”她咬了口小笼包,热乎的包子冲散了早上的积郁。
这段不明不白的关系还不知道能持续多久,她担心什么。
江宁棣听出敷衍,眸底晦暗不明,他大致能够猜到她在想什么,除开和他分手其它的他不管。
两人心思和而不同的吃了顿早饭。
出门时,江宁棣想何安瑭问道:“我的西装外套呢?”
何安瑭一愣,想了想从客厅的一个橱柜里拿出袋子,试探着开口:“呐,两件都是你的吧?”
“嗯,小安瑭真聪明。”江宁棣也毫不避讳地承认,奖励似的亲吻了一下她光洁的额头,从里面拿出和身上衣服匹配的外套穿上。
何安瑭心里划过了然,不出意外那天他就藏在门后,确实心机。
随后她目送江宁棣出门,便去了舞蹈室练舞。
江宁棣坐在办公桌前,刚拿起钢笔突然想起什么,拨通了内线。
“叩叩”的敲门声响起,江宁棣专注地盯着手里的合同书,“进。”声如玉石碰撞。
“董事长,有什么吩咐?”一个男人恭敬地站在办公桌前边。
“上次给你的图册,里面有标记痕迹的全部找人拍下来,以后每个月有珠宝类的展会或者拍卖会,它们的图册全部送到庄园里去。”
江宁棣半阖眼眸,说到某处时,眼里流光溢彩。
“是。”助理刚准备转身离开,却被叫住。
“等一下,theodore拍卖会的邀请函放我桌上。”江宁棣想起了女孩眼泛亮光的模样,声音也温柔了几分。
助理被这个温柔的声音吓得不轻,着急忙慌关上办公室的门,但他尽量忍住心底的激动,面上依旧平淡如水。
他想起上次去一个公寓送衣服看到的场景,再联系现在,心里猜到了大概。
等到有人问他桌上一踏的图册和邀请函时,他也只是故作深奥,
“不该打听的少问,等过些时日你们就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