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老朱在讲台上讲得激情澎湃、唾沫横飞,看到下面即将昏昏欲睡的同学们后,就会大力用粉笔点点黑板,声音陡然提高,“给我看黑板!”
整个教室都跟着一颤,不论是睡梦中的同学,还是艰难强撑着眼皮的同学,纷纷睁开了本来就不大的惺忪睡眼。
杜诗语右手拿着自动铅笔,趁着班主任不注意的时候,偷偷转两下,双眼却是一直都炯炯有神地看着黑板上,密密麻麻的板书。
其实,杜诗语在医院的时候,已经把课本里的内容消化得差不多了,她在课堂上认真听课,只不过是想营造个上课认真的人设。
“你们先在草稿本上演算,等会儿我找人到黑板上来写答案。”班主任说完话后,就坐在讲桌旁的椅子上稍作休息,如鹰般的双眼紧盯着讲台下面的每一位同学。
杜诗语两三下就找到解题思路了,不过,她懒,简单写了个解题思路后就趴在桌上开始神游。
她记得她的同桌名字好像是叫袁文诚,是个很安静内敛的男孩子,家庭条件不错,在班级里的人缘尚可。
不过,最最值得一提的就是,他那每次考试都雷打不动的第一名成绩,真、真真是让人眼红啊!
班主任是个一向讲究策略的人,虽然到现在为止,杜诗语仍不是很懂老朱上课时专挑难题讲解是个什么战术。但他在关心班级同学的方面,还是做的很好的。
比如,他按照成绩排座位。
说实话,按照考试成绩排座位这种情况在初中的时候就有,但那个时候的初中生们似乎都傻乎乎的,大家都不知道以成绩排座位这件事,满心只以为是班主任用他那无上的权力强制安排的座位。
对于用成绩排座位这件事,杜诗语是在上高中的时候才知道的。但她极其讨厌这种排座位方式,可以称得上是——憎恶。
话题转回来,继续说老朱的班级管理策略。
老朱将班级学生一分为二,名次靠前的带动排名后面的。
用二十一世纪的流行语就是——先富带动后富。
很显然嘛,和第一名做了同桌,杜诗语就是那个需要被带动的后进生。
“袁文诚,你上来做一下这道题。”
随着班主任的声音响起,杜诗语旁边位子上的凳子乒乒乓乓地响起来,他起身站在原地,垂眸看着杜诗语。
杜诗语心里纳闷,看我干嘛?叫的又不是我。
她左右张望了下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要给他让座位,他才能出去。
“……”杜诗语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然后装作娇羞的初中女同学模样起身离开座位,为他让出一条道。
袁文诚前脚刚走,杜诗语后脚就一屁股坐回自己凳子上了。
她的腿并没有完全地康复,站久了还是会痛的。
因着袁文诚在黑板上书写最标准的解题步骤,班主任也站在一旁看他的解法。所以,没人管的杜诗语悄悄低下头看了眼桌子和凳子的构造。
她果然没猜错。
在她上初中的时候,学校的桌椅还是最老旧的款式,两人合用一张桌,两人同坐一张凳!
不是杜诗语嫌弃,而是两人同桌同凳有个最大的坏处就是,只要两人中有一人搞出点什么动静,另一人肯定就要受波及。
一向独行惯了的杜诗语现在被迫要和别人共享同桌同凳,一想到就觉得头大。
“让一下。”
如蚊子般的声音突然在杜诗语身边响起,杜诗语这才不慌不忙地抬起头看了眼脸上被沾了些许粉笔灰的袁文诚。
又是费劲的让座位、回座位。
杜诗语心里快要抓狂了,他最好下课别出去瞎转悠!否则她要被他给吵死!
杜诗语以前上学的时候就有个习惯,要么窝在座位上偷偷看小说,要么趴在桌上睡觉,偶尔也会跟朋友们聊聊天放松。
但是现在——
下课铃声响了以后,老朱就带着教科书出去了,杜诗语也跟着出去了。
杜诗语一走,她的邻座们立刻就沸腾了。
“哎哎!文诚,我说你上课干嘛呢?”后桌的司和裕麻溜地拍拍袁文诚的肩头,一脸的坏笑。
袁文诚的脸上闪过可疑的红云,但他强装镇定地说道,“上课时间不上课,你要干什么?”
“嘁!”司和裕鄙夷地瞅着已经脸红的袁文诚,“这话你也就骗骗别人吧,居然还拿来骗我啊?我怎么会不知道你小子在打什么主意?”
袁文诚张了张嘴,最后只好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压低声音说道,“别告诉她。”
“啧啧啧,我说什么来着?”司和裕凑近袁文诚,小声地问,“喂,你是不是上课偷看她被老朱抓住了?”
“哦!”司和裕捂着胸口,夸张地叫了起来,“疼疼啊!你小子要谋杀啊?”
袁文诚抬起拳头又晃了几下,“你要是再敢胡说,信不信我——”
“哎哎!她回来了!”
袁文诚立刻恢复了彬彬有礼的羞涩小男孩模样,他端正地坐在桌前,准备下节课要用的英语课本。
“呼~”
屁股终于沾到凳子的杜诗语长长地舒了口气,腿不方便真是费劲啊!学校也没个电梯,全是靠她一个台阶一个台阶走上来的,走得脚疼腿疼。
看到杜诗语龇牙咧嘴的模样,袁文诚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样?腿……”说着,他看向杜诗语放在书桌下面的腿。
“啊……没事,就是刚才上楼,爬累了。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杜诗语说完,为表礼貌,还挤出了个表示友好的微笑。
殊不知,在旁人眼里,早就变了味道。
……
经过一整天知识的熏陶,杜诗语感觉自己全身都带上了文化的墨香!就连空气里漂浮的雨后泥土的味道,闻起来都是“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的梦幻清香。
杜诗语站在校门口一边闻着雨后泥土的芬芳,一边有些不耐烦地等待杜兴为过来接自己。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叮铃铃”的车铃声,紧接着是急刹车的声音。
“还在等专车呢?”
不用回头都知道这么欠揍的声音是谁的,杜诗语刚想假装看不见杜诗洋。杜诗洋的那帮小伙伴们就朝杜诗洋喊,“要送姐姐回家吗?”
杜诗语蓦地转过头看向杜诗洋——的自行车后座。
她微微抬头,“送我回家呗。”
“凭什么?”
“那我就告诉爸爸你拿——”
“行了行了,上车!”杜诗洋愤愤地拨了下车铃,“抓稳了,摔了我可不负责!”
“得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