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安娜从没想过自己会绑架钢骨。
当然,她也从没想过,自己会遇到秦月琅。
不过很奇怪的是,钢骨并没有很快表现出“想回去继续为超人卖命”的意愿。
他反而对找到秦月琅比较感兴趣。
戴安娜看着调取监控的钢骨,半讽地问:“听秦月琅说,被圣火烧了会变聪明。你变聪明了吗?”
钢骨沉默片刻,才道:“我一直以为你已经决定抛弃人性了,是那个魔法师改变了你?”
“她告诉我真正的神性是什么样子。”戴安娜按了按腰间的剑,“钢骨,我想,我们都没有抛弃人性的资格。”
作为神王之女,戴安娜很少做梦。
此夜,她在睡梦中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在另一个自己的身体里观察一切。
这是一场莱克斯集团的新品发布会。
在物欲横流、纸醉金迷的表情之中,在觥筹交错、笑里藏刀的交谈之中,一个身影安静地站在那里。
黑发半披,青色的长裙上流光溢彩。
即便只是一个背景,戴安娜也认出来——她是秦月琅。
她的手臂被一位身着白色华服的美丽女性挽着,一旁是一个留着小胡子、在室内还带着墨镜的黑发男性。
这位男性气质非凡,胸口还隐隐透出些光,很是奇特,而他身上的衣服价格不菲,像是一位顶级富豪。
凭借出色的听力,戴安娜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这就是我妹妹秦月琅,她下个月会在哥谭大学报道。”
美丽女性骄傲地笑着,听得出她和秦月琅关系亲密。
不过……哥谭大学?
小胡子男人轻啧了一声:“秦小姐,你们魔法师都长得太出色了。纽约市皇后区有个单身年轻人,现在在读mit,你有兴趣认识一下吗?”
“mit吗?或许可以……”
沉静的嗓音如琴弦上的轻响,清澈脱俗,那确实是秦月琅的声音,但听起来很年轻。
白衣女性警告地看了一眼小胡子男人:“当然不行,托尼。月琅和我一样,在海外的时候有公职在身,尤其是,我们是魔法……”
“可你的标准——难道就没从至尊法师下降吗?”被称为“托尼”的男人轻飘飘地说,“把她送去哥谭这种地方,让她和罗宾约会?”
“……哥谭大学是第一个接受我申请的。”秦月琅轻轻出声,试图解释。
白衣女性摇头,无奈道:“哥谭喜欢她这种危险分子,和她孽缘太深。你不知道,上周她在星路上发了张offer的照片,下面全是哥谭年轻人的评论,他们都快高兴疯了。”
男人摇了摇头,表示同样不解,又问:“在哪个学院?”
“莱恩物理学院。”
她的语速不紧不慢,却让男人惊讶道:“又来一个学物理的魔法师?”
“雪川等我接手她的魔法动力研究和道术工业化事业,我没法学别的。”
男人不赞同地看向白衣女性,白衣女性掩饰地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膀:“月琅,你帮我看看韦恩家有没有来人?”
“……”青衣的背影定了片刻,“好吧。”
于是她转过身来。
那双熟悉的、幽沉的凤目,静静地看向人群,正是眉目如画、琼鼻玉颊的清雅。她浅色的唇微微抿起,平和的神情里没有不悦,但很严肃、很傲岸。
像日语里所说的“高岭之花”。
戴安娜感到一种不自主地冲动,她想到她的面前,问她——问她——
但她的身体没有动,似乎有另一个意识控制着身体,她正在冷静地观察。
女孩以过分生硬的眼神穿梭人群之中,然后被一个有着浓密棕红发的西装男青年拦住。
女孩礼貌地询问原因,他们开始了交流,男青年介绍了自己——他是亚历山大·卢瑟。
……?卢瑟?
有头发的卢瑟?
卢瑟对女孩的魔法力量非常感兴趣,希望她能代表“道术科技研究所”来和他们实验室合作,并给出了天价的报酬。女孩犹豫了片刻,在告辞前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
这一次,她的身体终于走向了女孩。
“女孩,不要随便给男人联系方式,这很危险。”她挡开一位中年男人对女孩直直的视线,“尤其是——像你这么好看的东方姑娘。”
秦月琅清雅的面容上忽地绽出一个淡笑:“不论人们想要什么,我都能看见。不过,谢谢你,普林斯小姐。”
她认识自己?
戴安娜听到自己叹息了一声,问:“来喝杯橙汁吗?”
然后他们到了安静的休息室,在成片的落地窗前,秦月琅出神地看着大都会的夜景。
“今天韦恩家的几位都不会到场。”
秦月琅“嗯”了一声。
“你很少出现在这种场合……”
秦月琅坦率地说:“是韦恩先生想见我……不过现在来看,最近我只能登门拜访了。”
出于直觉,也出于另一个戴安娜的认知,她知道秦月琅所说的韦恩先生,绝不是达米安·韦恩那个孩子,就是指布鲁斯·韦恩——也就是蝙蝠侠。
这个梦境非常真实,但又如此离奇荒诞。
布鲁斯·韦恩想见一个来自东方的年轻女魔法师,是什么原因?
在这种离奇荒诞之中,又有一种久违的安稳——大都会无比繁华,有头发的青年卢瑟在这里一展宏图;东方的魔法世界和平繁荣,魔法师可以成为“大使”;而秦月琅……一心准备接手魔法科技的事业,还要在哥谭大学读物理学。
突然,秦月琅将手按在玻璃上,喃喃:“冰……”
“什么……?”
“冰淇淋!”秦月琅下意识地回答,接着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普林斯小姐,你想吃冰淇淋吗?嗯……啊,对了,大都会是可以用‘银河’移动支付的吧?”
最后戴安娜在热风吹拂的路边,被递来一只香草混巧克力冰淇淋。
白色的希腊风礼服,青色的交领长裙,就这么在人流往来的大街上停下来。她们各举着一只冰淇淋,像结伴从无趣舞会里逃出来的公主。
秦月琅好像偏爱巧克力味道的,两个冰淇淋球都是巧克力。她抿了一口,唇边露出纯粹的笑意。
戴安娜看着秦月琅那样鲜活、温和的神采,也举起甜筒,尝了一口。
——冰淇淋是人间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