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威严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最终开口宣布散会。
曹冲心中仍然思绪万千,听闻散会,对曹操行礼之后,就跟随文武百官的队伍,向议事厅外走去。
就在此刻,忽然有人快步走到曹冲身侧,低声说道:“七公子,留步。”
曹冲迅速地反应过来,回头望向曹操,见他也望着自己,明白是曹操要留自己说几句话。
曹冲转过身,向曹操行礼之后,快步上前。
见他上前,曹操低声说道:“冲儿,原本为父也不愿派你前往许都,实为迫于压力,不得不派你前往。”
曹冲保持着恭敬的姿态,低声说道:“父亲,为您分忧,是儿子分内之事。”
与此同时,曹操的心声却是被曹冲一字不差地听见了。
【冲儿年幼,想来许都那些反对我的人,应该不会故意为难他。】
随即,曹操又说道:“冲儿,你抵达许都之后,定要谨言慎行,千万不可出错。”
曹冲听着曹操口中与心声完全不同的话语,极力控制自己不去多想什么,恭敬地回复道:“请父亲放心,儿子定会谨言慎行,绝不会出一丝差错!”
曹操点了点头,盯着曹冲说道:“朝见天子礼仪繁琐,不能儿戏。我会派专人指导你,你定要认真学习,牢记在心。至于公服以及贡品,都会安排妥当。”
但他的心声,又被曹冲听见了。
【冲儿年幼,从未见过天子,那朝见天子的礼仪岂是儿戏?若他出了什么差错,我绝不会放过那些家伙!】
【冲儿,但愿你一路平安。】
最终,曹操以威严的声音说道:“你且退下吧。”
曹冲对他行礼之后,恭敬地退出了议事厅。
走出很远距离之后,曹冲喘着粗气,按了按眉心,惊魂未定地想道:“幸好方才听见曹老板心声时,我并没有多想,否则真要出大问题!”
“曹老板这是用我去试探那些汉臣啊!我就像他手中的一把刀……”
他回头望向远处的议事厅,眸光闪烁,随即大步远去。
午后。
曹冲乘坐马车,穿行过几条长街,来到了一个极为熟悉的小院落门外。
院子坐落在一条僻静的小巷,幽深安静。
曹冲跳下马车,来到门前,轻扣门环。
院内并无人前来开门。
他不禁心神疑惑。
伸手轻轻一推,院门竟然吱呀一声缓缓打开,原来院门内并未上栓。
带着疑虑,曹冲急匆匆踏进院子。
眼前所见,仍然是那片简朴的景象,但曹冲并未多看,直接踏进了这个小院落的主屋。
一个容貌清秀的少年趴在卧榻上,不时皱起眉头,听到有人进门的动静,迅速地抬眼张望。
看清来人是曹冲,他的眼中瞬间迸发出神采,惊喜地说道:“公子,你来了!”
他挣扎着想要从卧榻上起身,曹冲快步上前,双手扶住,轻声说道:“文直兄,不必多礼。你有伤在身,还须好生养着。”
此人正是周不疑。
曹冲环顾四周,问道:“文直兄,你的仆从呢?为何不来照顾你?”
周不疑苦笑一声,说道:“我只有两个仆从。一个告假回乡了,另一人出门为我买吃食去了,想必还未返回。”
在曹冲的搀扶下,周不疑勉强在床榻上坐好,继而关切的问道:“公子,你是何时醒过来的?”
“今日上午。我一醒来,便得知你的事情,甚是惊骇。”
周不疑正想说几句感谢的话,却见曹冲急忙摆了摆手,只得闭口不言。
曹冲笑了笑,说道:“文直兄,我请了一位名医,前来为你诊治。”
随即他朝门外招了招手,一位医官背着药箱,走了进来。
在曹冲的吩咐下,医官给周不疑仔细检查了伤口,说道:“禀告七公子,周公子看上去似乎伤势很重,其实都是一些皮外伤,并未伤及筋骨。况且周公子年纪尚轻,恢复的快。老夫给周公子开个药方,照此抓药,内外兼治,不出五日,定能恢复。”
“那就有劳了。”
曹冲接过药方,仔细看了看。
在前世,曹冲有一个终生行医的爷爷,因此自己也略懂一些医术。
确认药方没有问题,曹冲叫来自己的随从,让他们马上去抓药,同时吩咐马车夫将医官送回去。
待到一干人都离去,曹冲才重新走回到床榻边。
突然,周不疑翻身下床,朝曹冲长拜不起,口中喃喃说道:“公子今日救命之恩,不疑终身难忘。日后公子但有吩咐,某定当鞍前马后,尽绵薄之力,效犬马之劳。”
曹冲急忙上前,双手搀住周不疑,高兴地说道:“文直兄,言重了。你我本亲如兄弟,你落难了,我肯定要出手相救。效犬马之劳那倒不必,只要你以后伴随在我身边,给我出出主意即可。”
周不疑眼中噙满泪水,说道:“不疑谨遵公子吩咐。”
听到周不疑一口一声公子,曹冲佯装恼怒地说道:“文直兄,我可是一直把你当亲兄长对待,你直至今日还称公子,太见外了吧。以后不许称公子,唤我名字即可。”
周不疑吃惊地说道:“公子,这不合礼仪。”
曹冲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你方才不是说,但凡我有吩咐,你一定照办。这就是吩咐,你照办吧。”
周不疑迟疑了片刻,恭敬地说道:“是,公子。不,仓舒。”
曹冲露出满意的笑容:“这就对啦。”
随即,他看着周不疑,轻叹一声,说道:“文直兄,我已知晓,你是因为病重的我向神明祭告,因此违犯禁令,故而受到这般折磨……见你受伤,我心难安。”
周不疑神情坚毅地说道:“仓舒,你莫要自责。我是自愿为你向神明祈祷的。更何况,今日你醒来了,说明我的虔诚感动了神明。我的所作所为是正确的,我问心无愧。”
曹冲以感谢的语气说道:“文直兄,你为我向神明祈祷,使得我今日能够醒来,我很感谢你。”
“但你也因此事,受了如此多的苦,令我难以心安。只是,此事似有蹊跷……”
他沉思片刻,继续说道:“若只是私自祭祀,罪不至死;可是廷尉说你借祭祀之名诅咒于我。巫蛊之术可是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