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超回头一望,发现曹冲神情极为平静。他不禁有些失望,因为他原本认为曹冲肯定会被吓得神情惊恐。
马超略微沉思之后,对曹冲高声说道:“使臣远道而来,到此劳军,想必对众将士很是关切。既如此,还请使臣对众将士说几句。”
曹冲不禁在心中如此想道:“这个马超,事可真多!”
看着眼前威风凛凛、严阵以待的西凉铁骑,曹冲只能硬着头皮,站在马车上开始自己的演讲:
“大汉的勇士们,你们为朝廷镇守边疆,忠心可鉴。前将军劳苦功高,智谋出众,闻名西凉。孟起将军骁勇善战,文韬武略,威名远播。故而天子令我来到此地,一来恭请孟起将军入朝,二来慰问诸位将士。诸位都是大汉的忠臣,你们为西疆做的贡献,是谁也抹杀不了的事实。天子不会忘记你们的功劳。诸位将士,辛苦了!”
演讲完毕,马超先是沉默片刻,而后高声喝彩道:“使臣辛苦了!”
此话一出,众西凉铁骑一齐高声喝道:“使臣辛苦了!”
这异口同声的大喝,形成了一片狂潮般的声浪,如山崩海啸,震得曹冲一行人双耳嗡嗡作响。
曹冲脑海中一片空白,甚至差点就站立不稳,但他强行站稳身形,屹立在马车上,纹丝不动。而他的神情,也始终保持着平静。
马超先是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但见曹冲似乎毫不畏惧,不禁心中更为失望。于是,他加快了速度,向中军帐奔去。
当曹冲一行人来到中军帐前时,曹冲远远地就望见马腾在帐前迎接。
曹冲下车之后,马腾迅速地走上前来,对曹冲行礼,恭敬地说道:“见过使臣。”
曹冲回礼之后,看了看马腾身侧的马超,随即对马腾说道:“马将军,可否让我与孟起将军单独一谈?”
曹冲身后的周不疑,立即轻声说道:“公子,不可。”
曹冲对周不疑摆了摆手,轻声说道:“我自有分寸。”
马腾转向马超,而马超盯着曹冲看了看,朗声说道:“可以。”
马腾见此,立即迅速地说道:“既如此,那使臣便与孟起单独一谈吧。”
曹冲与马超进入中军帐。其他人都在帐外等候。
帐内,马超开门见山地问道:“使臣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曹冲见此,平静地说道:“孟起将军,西凉多年来安定和平,都是前将军与孟起将军及全体西凉将士的功劳。”
“如今西凉局势稳定,朝内有大臣强烈要求,故此天子下诏,征辟孟起将军你入朝为官。”
说到这里,曹冲略微停顿,“依照大汉律法,在外领兵的将领,必须将家眷送往都城。前将军一直未将家眷送去,已是法外开恩。”
见马超闭口不言,曹冲接着说道:“孟起将军,事已至此,我便直言吧。若你坚决不前去,恐怕就必须前将军去许都了。”
“西凉之所以安定和平,是因为前将军无论威望、能力还是智谋,都极为出众,这才能镇住那些野心勃勃、蠢蠢欲动之人。”
见马超仍然不开口说话,曹冲又说道:“若前将军前往许都,那么西凉的局势是否会发生异变,孟起将军你想过么?。”
听到曹冲这话,马超疑惑地问道:“什么异变?”
曹冲严肃地说道:“若孟起将军你接管前将军的部曲镇守西凉,那韩文约必定会挑起事端。韩文约野心勃勃,老谋深算,一心企图独霸西凉,为了达到目的,甚至采用阴险狡诈的伎俩,无所不用其极!”
“若孟起将军你被他暗算,你能够防备的了吗?倘若他唆使勾结西凉其他军阀,集结十万联军,你可有完胜的把握?”
马超终于不再沉默,神情愤怒地喝道:“一派胡言!那韩文约不足为虑!他怎可能暗算得了我?!其他军阀,不堪一提!”
“你这番话真是危言耸听!这等事根本不可能发生!”
听闻此言,曹冲忽然问道:“孟起将军,你认为当年的吕布,如何?”
此话一出,马超愤怒地喝道:“吕布,反贼!若当年我能亲眼见到他,定要与他大战三百回合!”
曹冲听闻此言,平静地说道:“若只论能力,你与吕布孰强孰弱?”
马超迟疑了片刻,而后说道:“当年的吕布,确是无双猛将,善战无前。若我与他生于同一时代,并没有定能击败他的把握。”
曹冲听闻此言,严肃地问道:“当年堪称无双猛将的吕布,虽有虓虎之勇,而无英奇之略,轻狡反复,唯利是视。”
“他数次加入逆贼麾下,为虎作伥;他反复发动叛乱,祸乱天下。最终,作恶多端的他被曹公绞杀于白门楼。”
马超不屑地说道:“他这是咎由自取,罪有应得。”
曹冲忽然话锋一转,说道:“我们继续谈论韩文约。若你落入他的圈套,被迫参与谋逆叛乱,你马氏在邺城的全部家族,会是什么结局,你有想过吗?!”
马超怒不可遏地高声喝道:“我怎可能落入他的圈套,受他摆布,沦为反贼?!”
话音刚落,曹冲迅速地说道:“孟起将军,掌控局势,并不是拥有一腔热血,就能做到的。有许多事,是始料未及的。”
“若前将军留在西凉,以他的威望、能力与智谋,韩文约绝不敢轻举妄动。那其他事,也就不可能发生。”
“那马氏在朝内的家族,定会安然无恙。”
马超沉默片刻后,不甘地说道:“你的意思是,若我接管我父亲的部曲镇守西凉,就会发生那些事?!”
曹冲平静地说道:“你认为自己的能力,能胜过你父亲吗?!”
马超迟疑许久,无奈地说道:“不能。”
曹冲见此,平静地说道:“你自认为勇力不如吕布,而如今的曹公,已远非当年绞杀吕布时可比。”
在马超神情不悦之时,曹冲接着说道:“若前将军继续镇守西凉,还可继续建功立业;而你在朝中还可追随曹公征战,定能光耀家族。这是两全其美之事。”
此话一出,马超神情不断变换,片刻后,终于长叹一声:“也罢。”
就在此时,帐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闪开!让我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