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1021号套房门前,我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和心理准备后,才敲响了房门。
门很快就开了,是一个留着大波浪的浓颜系女生,她低头看了眼我手链上的编号,说:“你好,235号,先进来吧,我教你要怎么看台。”
“……”
我沉默着跟她进了房间,惊讶地发现房内竟还有一个女生,她的双手、双脚都被绑银色铁链绑上,人呈“大”字型躺在床上,脸上还戴着黑色的眼罩。
身上的衣服,少得可怜。
我偏过头,有些不适地问:“为什么要绑成这样?”
大波浪的女生语气平静:“老板喜欢。”
“你绑的?”我又问。
没想到她坦然地点了头,还说:“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我们都没有选择权。你也是,等会如果做不好,你的下场会很惨。”
我咬了咬牙没说什么。
她转身从衣柜里找出一套很短的制服丢给我,说:“换这个,然后跪在这里。”
她赤脚站在地毯上,伸出一只脚点了点地面,示意我跪的地方。
我抱着衣服进了浴室,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巨大的恐惧和强烈的恶心感充斥着我的大脑,我打开水龙头掬捧水洗了把脸,还没冷静下来,门就被人敲响了。
是那个女生:“你尽量快一点,老板要到了。”
我又冲了把脸,然后闭着眼睛换上那套制服,出来后在女生的示意下跪在地上,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你不能不睁眼,也不能不说话。”
女生蹲下身用手抬起我的头,教导我道:“你要全程看着,目光集中在老板身上,无论何时他回头,你都要和他四目相对。”
我握紧了手。
她又点了点我的脸,说:“你的脸上也不能面无表情,你需要……表演出痴迷的感觉。”
我抿紧了唇,低头看了眼她手上的编号,问:“156号,你不觉得这样很恶心吗?”
她突然美目圆睁,动作极夸张地捂着我的嘴道:“不要说这种话,如果不小心被老板或客人听到,你会完蛋的。”
她曲腿坐下,叹了口气道:“我们没有选择权。235号,等会当你听见我或者床上的158号发出声音时,你也要跟着一起。”
我闭了闭眼,刚想说话,房门就被人推开了。是司泽。
他满意地看了眼地上的156号和床上的158号,看着我却微微皱眉道:“235号更适合白色的公主裙,这样袒胸露乳的不好看。”
我以为他下一步会让我去换衣服,没想到身旁的156号突然跪着朝司泽爬去,低着头撒娇似的说:“我错了,请您惩罚。”
接着,司泽微笑着抬起156号的脸,我明显看到女生的肩膀在微微颤抖,像是被打怕了一样。
“没事,站起来再去找一套衣服。”
司泽大发慈悲似的开口,156号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接着立马重新找了一套衣服给我。
等我换好继续跪在地上时,床上被绑着的158号已经被扒的差不多了,我低下头不忍再看。
司泽突然提醒我“看台”,我忍着恶心和痛苦,抬起头看到了156号痛苦的表情,158号紧咬的嘴唇,我跟着她们,发出几声压抑的哭声。
她们脖子里的铃铛不断晃动,像是濒死猎物发出的声声哀鸣,凄厉又悲壮。
他,还有和他一样的人,怎么不去死?
我的指甲嵌进肉里,内心埋怨上天为什么不在多年前的那场车祸里带走司泽,偏偏要纵容他将这里变成人间炼狱。
午夜,我回了红房子里。
205房间的其他三人见我进来,只低头看了眼我的手链,没说什么就躺下睡觉了。
我知道,她们也清楚,在这里,每个人都自身难保,最不需要的就是友情。
睡觉时我摸了摸铃铛,不知道它还有没有电继续录像,但我还是用气音说了句:“我该怎么办。”
没有人会回答我。
在司楠眼里,我已经是枚弃子了。我的尊严良心被践踏,是无关紧要的,生死疾病何时会来,也是无关痛痒的。
第二天一大早,每位公主的传呼机里都放着刺耳的铃声,我看身边的人都起来洗漱,明白了这就是起床铃。
洗漱完,205房间门口走过一个推着小车的仆人,他像扔垃圾一样地朝我们房间丢了四套衣服和四袋面包。
我跟着其他人的步伐,捡起一套换上,把昨天的衣服扔在了窗下的衣篮里。
他们给的面包很难吃,比我经常买的六块钱一斤的干硬面包还要难吃。
想到这我忽然落了两滴泪,我知道,那样平常的生活我再也回不去了。
吃完面包没多久,我的传呼机就安排我去赌场当“luckygirl”。我拽了拽低的不行的裙尾,别扭地走向赌场。
“235号,你的耳朵,戴上。”
赌场前面无表情的仆人丢给我一只兔耳发箍,我接过戴在头上,随意找了张赌桌站住。
时间还早,赌徒们大多还没起床,我就站在原地盯着绿色的牌桌发呆。
临近中午才有些人来,他们衣着华丽,脸上的面具也不是仆人那种纯黑色简朴半脸面具,而是各式各样的半脸面具。
有炫酷金属人像的,有动物世界的,有暗黑怪物的,他们的上半张脸各不相同,下半张脸都是嘴巴和下巴,只是形状不一样罢了。
只看上半张脸,我还真以为自己来到了恶魔乐园,他们诡异,丑陋,贪婪。可看到下半张脸,我才明白,这里不是恶魔乐园,而是人间地狱。
同样的,他们诡异,丑陋,贪婪。
“you!”一个金发碧眼戴着狮王半面具的外国人指向了我,“myluckygirltoday”
我的英语虽然不怎么好,但这句还是听懂了的,看来我今天要站在他身边了。
他搂着我的腰,大喊大叫地下注,我压抑着愤怒低头紧紧盯着地面。
“wow!”男人忽然把我抱起,腾空的感觉令我面目发白,他抱着我转了一圈,满脸欣喜,“luckygirl!”
把我放下后,转头对这桌上的仆人说了一句英文,他说的太快,我听不懂,只听到几个零星的单词:“tonight”“want”“bytheway”,我大概也猜到,他想今晚点我的名。
果然仆人看了我一眼后,问我:“235号,你生理期是不是还没结束。”
我点点头,暗自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仆人和狮王叽里呱啦说了一堆后,忽然转过头对我说:“客人说不介意,还是要点你,你给他带来了幸运。”
我心跳几乎停跳,不可置信地看了看他们,然而他们却完全不在意我的抵触,竟然继续开牌。
我站在一旁浑身发抖,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接下来的时间里,男人逐渐松开了抱着我腰的手,我手心紧张地直冒冷汗。最后男人忽然把筹码甩到桌面狠狠地骂了一声,然后猝不及防地甩了我一巴掌。
我被打的大脑发蒙,好半天才缓过神来,转过头发现男人已经被几个仆人拉出赌场。
“他赌输了好几把,气不过,就这样了。”
这桌的仆人忽然对我说话,我忍着疼问:“那晚上我不用去了吧?”
“不用。”
我紧绷的神经顿时松懈,看来我侥幸躲过一劫。
中午在赌场地下一楼吃饭时,上午的仆人忽然走到我身边问:“你是被骗来的?成年了吗?”
我本不想回答,但看他眼里并无恶意,还是点了点头。
他忽地笑了一下,说:“其实在赌场里,没有什么luckygirl,怎么可能会让他们一直赢,所以你上午完全不用害怕。”
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问:“你们出老千?”
“不算,这是赌场的保护机制,”他低头吃了口饭,又说,“你看起来很年轻,以后可以和排班的仆人商量,多来赌场当luckygirl,比去走秀点名的几率小很多。”
说完他又笑了笑,补充道:“不过被打的几率会很高。”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我戳了戳盒饭里的米饭,在我看来,他们仆人都是司泽的手下,个个都丧尽天良,嘴里怎么会说出什么好话。
男人沉默了会才说:“你很像我初恋,车祸发生时她为了救我死了,我堕落了好几年,和家人朋友断绝关系后被骗到了这,培训语言还有赌场里的技巧。”
他叹了口气,说:“然后就一直在这了。”
我有些吃惊,没想到仆人也有受骗来的,忙问:“你不想离开吗?”
他却惊恐地看着我,甚至离我的距离都远了一些:“这种想法你不要有,不然会死的很惨。”
我看着他已经认命的眼神有些无措,随后我也开始同他一样的悲哀。
这里,怎么离开?
下午我依旧在赌场,这回倒是没挨巴掌,不过被好几个“客人”揩油,我觉得我的腰、肩和脖子上,持续不断地有小虫子在爬一样。
晚饭时,我忽然听到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便坐在那位仆人身边,问:“这是怎么回事?”
他摇了摇头说:“不清楚,好像是老板有事要提前离开。”
我点了点头,又问:“他之前经常待在岛上?”
“嗯,一般一来就是大半个月,这次只待了一天就走了,可能有什么急事吧。”
我低头喝了口汤,诅咒司泽飞机失事,死无全尸。
临近午夜赌场打烊,我出来上厕所时又听到了直升机的声音,不悦地皱了皱眉,看来司泽已经平安无事的回来了。
“235号公主,十分钟内到主题套房201号房。重复一遍,235号公主,十分钟内到主题套房201号房。收到回答。”
我的传呼机忽然响起,能随意凌虐女孩的主题套房……
我浑身战栗,双腿发软,传呼机又响了一遍,我蹲下身扔掉了传呼机,捂住耳朵,精神几乎要崩溃。
“235号,没听到传呼机的内容吗?新来的客人点你名了,还不快点回复!”
一个陌生的仆人朝我跑来踢了我一脚,我歪倒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新,新来的客人?”
居然不是司泽,是新来的客人?他为什么要点我,是要、要杀了我吗?
“对,客人很尊贵,刚从直升机上下来,现在随机点到你,你该庆幸才对,快点回复,不要让我架着你去!”
仆人站在我面前,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
我抖着身子艰难地捡起传呼机,回答:“2,235号,收到。”
原来,我就要这样死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