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九州这么也没想到,自己前来赈灾,竟碰到了这么多怪事。
这些案子一件比一件蹊跷,已经越来越复杂,远远超出了自己的预知。
张老头也从立善堂回来了,无果而归。
见李九州一脸愁容的坐着发呆,张老头扯下酒葫芦,倒了两杯酒,拿了一杯递给他。
“你现在至少有三个疑惑。”张老头说到。
“不错。”李九州接过酒杯,一口闷了,说道,“第一,徐渡、红衣人和劫官车之人会不会是同一伙人?”
张老头答道:“这可不说不准,都是发生在凤翔地界,凤翔就这么大一点地方,不会有太多股势力,在我看来,是同一伙人做的概率很大。”
李九州说出了第二个疑惑:“第二,为什么我每次要调查之人,总是很快便遇害了,先前的徐渡,后来的徐善人,再到那送信的青楼女子。”
张老头依旧帮他解答着:“有人快了你一步,对你的行踪和想法了如指掌,衙门里有内鬼。”
李九州豁然开朗,“为何我先前没想到这些。”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一时没想到,也属正常。”
“看来可信之人不多,以后咱两得谨慎些。”李九州点了点头,继续说着第三个疑惑,“谢青章一个文弱书生,看起来并不像凶手,他是如何杀人的?”
张老头拿下酒葫芦喝了一大口,才说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早年间我曾游历四海,所闻所见颇多,听闻苗疆有一蛊术,能操控别人行动,而其人不自知。”
李九州这才反应过来,之前他说自己是虬髯客的后人,为侠客者,见识一定很多。
只是见他说得平淡,也不知他早年是经历了些什么,想必龙潭虎穴都已闯过。
苗疆蛊术,李九州也是听说过的,只是未亲眼见过。
这下听张老头提起来,心想谢青章一直说自己这几夜呆在屋中,但跟踪他的人却并未见到他,若真是被苗疆蛊术控制,想来谢青章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你可有办法查到中蛊人之毒?”李九州收拾了下乱糟糟的心绪,问张老头。
张老头低头沉吟,“办法是有,须得从其饮食起居中观察。”
李九州说道:“我明白了,这便放了谢青章回去,以免引起下蛊之人怀疑。”
“还得调查凤翔城中懂得巫蛊之人。”张老头提醒他。
李九州也早想到此处,“只是不知如何调查。”
张老头也一时没主意,
便没说话。
“先从谢青章身上入手吧。”谢青章没有杀人动机,李九州心想既然幕后凶手利用谢青章杀人,从他身上应该能顺藤摸瓜揪出凶手。
于是李九州脚上刘永言,两人便到牢中,审讯了一番谢青章。
“你到底有没有杀人?”当着众多人的面,李九州厉声问到。
谢青章摆动着手链脚链,铛铛作响,哭诉道:“我真没杀人。”
李九州嘲道:“瞅你这般没出息的样子,想必也没胆量杀人。”
谢青章又是委屈又是无奈。
“那你先前为何不在屋中,去哪了?”李九州接着审问。
谢青章又对他答了一遍:“我一直在屋中,哪也没去。”
李九州拖着下巴沉吟,突然转头对身后的一个衙役斥道:“你们办事也真是不仔细,人本在屋中,你们却这般敷衍了事。”
派去跟踪谢青章的那衙役也觉得是自己疏忽了,忙躬身道:“是我等疏忽,赈灾使教训得是。”
刘永言也忍不住责怪道:“你们拿朝廷的俸禄,便该用心做事,下次若是还这般草率,便脱了官服回家去。”
那衙役被斥得不敢再说话,低下头来。
刘永言对李九州劝道:“赈灾使息怒,这帮手下,我日后定会严加管教,这谢青章既然无罪,不如将他放了,以免错伤好人,引起百姓议论。”
李九州本来也是要放人的,只是顾忌衙门里有内奸,要做场戏给他人看,见刘永言开口,便说道:“刘太守说得是,是我一时大意,抓错了人,这便将他放了。”
说完斜眼看了一眼刘永言,见他面色淡定,便主动说道:“放人。”
清风拂过谢青章迷茫的脸庞,他见李九州不再怀疑自己杀了人,待到太阳已下山,匆匆回家。
夜幕来临,又是一个安静的深夜,静,死一样的寂静。
谢青章看着桌上的一张纸条,双眼无神。
纸条上歪歪扭扭的笔迹勾勒出一个大大的死字。
漆黑的夜里,微亮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斜射出一个人影,伴随着的还有细微的脚步声。
谢青章躲到床上,缩在被子里,双手紧捂着嘴,脸憋的通红,不敢动弹,生怕发出一丝声响!
一时间,耳边除了急促的呼吸声之外,就只有他异常激烈的心跳声。
分明是平时怎么也不会注意到的声音,在这死一样的黑暗寂静中,却如同雷声一样明显,脚步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吱呀一声,门轻飘飘的开了,像是风吹开的。
不知什么时候,谢青章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珠,汗珠滴在床单上,啪嗒一声。
谢青章心里默念着连自己都不相信的安慰的话。
不紧不慢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又慢慢由近而远。
没有发现我!
谢青章探出头来长舒了一口气:安全了。
他暂时放松了一点,扭头借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光线观察四周,屋内的东西没有一丝变化。
但他看着,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还是想想今夜怎么过吧,反正是不敢睡了,索性点上蜡烛。
屋内明亮了起来,谢青章又抬头看看四周,门窗也关得严丝合缝,看了挺安全的,也许只是路过的,或者是个小偷。
坐到桌边,喝杯茶压压惊,刚要拿起茶杯,谢青章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了,他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桌子上的纸条呢?
巨大的恐惧紧紧攥住了他的心,他这辈子都可能不会知道答案了,不知不觉间,一个身影如同鬼魅一般,无声无息的来到他身后,捂住了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