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九州要去灵州,朝中有人欢喜有人愁。事情的发展正如自己的预料,杨国忠自是高兴,放眼朝中,能和他扳扳手腕的人已不多,李九州一走,基本可以说没人在京城能威胁到他了。最得宠的两人,安禄山和李九州,都去边关驻守,京城只剩下杨国忠一家独大,甚至能够直接左右将来朝政的力量。李九州看似被放逐,远离朝局,但是为了大唐的将来,他只好做出牺牲,也正好借机远离京都这个是非之地去静静心,况且有了兵权,也不见得是件坏事。真正失望的人,是太子。“真是没想到,旨意来得这么快,你这就要离开京城,去遥远的灵州了。”太子骑马匆匆赶来,刚下马,便忍不住摇头。皇帝年老,太子是如今朝堂中里所有人最关注的,也是能和杨国忠扳扳手腕的人,此时在京城失去了李九州的帮助,不免有些灰心。李九州明明已经成为了皇帝身边最炙手可热的大臣,虽然崛起得有些突兀,但太子始终想不明白,皇帝为何会让他去偏远的灵州。要知道,以前李林甫兼任朔方节度使时,可从未踏进过灵武土地。李九州安慰他:“不管我身在何处,都会心系国家,太子不必忧愁,若朝中真有事,我不会坐视的。”“哎……”太子叹气,脸色看起来明显有些疲惫,忧心的说道:“只怕日后会渐渐被圣人遗忘。”李九州摇了摇头,微笑道:“这倒不至于,能掌管朔方兵权,说不定是件好事呢。”节度使的权力很大,相当于一方的土皇帝,有兵,有权,朝廷也鞭长莫及,太子想了想,苦笑了一声:“那地方也太偏远了些,也不知圣人此举是何意。”“圣人也知道朔方军对于大唐的重要性,派我去,更是说明其器重与我。”李九州又笑了笑,“灵州可是边关重地,我此去,日后能派得上用场,也正合我心意,只是日后太子在京中,可得自己小心些,切莫着了奸人的道。”他说的奸人,自然是指杨国忠,太子明白,轻声说道:“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不会在最后时刻掉链子的。”李九州说道:“圣人虽然开明,但也不见得是好事。”顿了一下,他又苦笑了起来:“太子您也知道,如今朝中局势,隐隐已有昔日李林甫独掌大权的趋势,圣人身边若没几个明白人,恐怕不妥。”太子看了一眼四周,察觉无人偷听自己说话,方才说道:“该进言时,我会进言,如今我在京中也算有点势力,不至于让奸臣一家独大。”两人话里话外奸臣,只差没点杨国忠的名字了,好在旁边没人听得到,那些士兵仆人见太子和李九州单独谈话,也早早识趣的离开了。“圣人已经不再如早年间尚武了。”李九州说道,“但是这也是我们要担心的,能牵涉到大唐以后动向的,不光杨国忠。”李九州直接说出
了杨国忠的名字。太子微微一怔,低头仔细想了下,抬头问道:“你说的可是安禄山?”李隆基早年好武,南征北战,自比秦皇汉武,甚至跟太宗皇帝也要一比。现在年迈,也许是被多年修仙问道给磨平了棱角,自以为天下太平,放心将兵权下放。关于安禄山兵权太盛的事,李九州早就想提了,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况且自己自此也要做个像安禄山一般的诸侯,更不能提及。他将自己的真实想法透露给太子,是希望太子明白,他要提防的人,除了杨国忠,还有安禄山。太子看他脸上隐隐有愤怒的神情,知道他的担心。“你会是个好皇帝。”李九州赞了他一句。太子不答,朝着身后的马车中高喊了一声:“虫娘,你不下来送送吗?”李九州的脸色马上显得凝重了起来,问道:“虫娘也来了?”虽然他知道自己是多此一问。李九州侧眼望去,马车中没有动静。能猜到,李虫娘此时应该在马车内哭得伤心,自己也不知怎么安慰,便对太子说道:“我有时间定会回来看她,还望太子照顾好她。”“只是苦了虫娘。”太子皱着眉头说到。李虫娘怎么说也算是自己的未婚妻了,李九州想了想,还是走到了车前。“我这一去,迟早还会回来,你自己在京中要听太子的话。”李九州隔着车帘对李虫娘说到。太子亦看了一眼正躲在车里伤心难过,却不想被人看见的妹妹,忽然想到了某种可能,旋即却摇了摇头。“太子有话便请说。”李九州瞥了他一眼。“我原本想能不能让虫娘跟你一起去灵州。”太子脸上露出为难之色,看着李九州说道:“只是你两未曾成婚,圣人定不会答应。”“我愿意跟他一起去灵州。”李虫娘掀开车帘,两眼含泪。“这事我做不了主的。”太子看着她说到。李虫娘带着哭腔,声音有些沙哑:“你是太子,怎会做不到,你明明是不想去求人。”太子和李九州对视了一眼,知道自己这个妹妹只有李九州才能哄得开心,叹了口气,转头走到一旁,给他两人留下单独的空间。李九州看着泪眼朦胧的李虫娘,鼓着勇气说道:“圣人自然已经赐婚,我自不会反悔,我此去灵州,也是为国为民,你若真懂事,便应听太子的话。”“那你何时回来?”听了他这话,李虫娘心情稍好了些。李九州两眼看着她:“我答应你,那边事情一办妥,便立即回来。”“那你去灵州会不会有危险?”李虫娘关切的看着他。李九州轻轻摇了摇头,“我又不是去打仗,放心吧。”“那……我等你回来!”李虫娘犹豫了一下,才说出了这句心里话。李九州摸了摸她的头,毅然转身,对太子拱手说道:“这便告辞。”太子也不再多言,拱了拱手:“一路顺风。”李九州转身走进马车,一声高喝:“出发
!”车队过了京城的最后一道门,开始朝灵州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