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还没仔细看,张雯彩就来叫她。
“江晚,走吧今天体育课在室外上。”
江晚下意识的把信息划走,灭了手机屏幕把手机塞进口袋里。
她从座位上站起来,回应张雯彩。“你帮我请个假吧,我肚子不太舒服。”江晚捂着肚子微微皱眉,表情看起来有点痛苦。
张雯彩走过来满脸担心,她压低声音在江晚耳边问:“怎么啦,来那个啦?”
江晚不明所以,毕竟体质不同,她不太理解张雯彩口中的“那个”是什么,但也顺着话点了点头。
“好,那你在班里呆会,我跟老师说。”她拍了拍江晚的后背,让她坐下,然后去自己的桌斗里拿了杯子。
“我去给你接点热水,捂一会就好了,等我一会啊。”
江晚坐回椅子上,点点头说“好。”
张雯彩接水没一会就回来了,刚好卡上上课的铃声,她把水杯塞到江晚手里嘱咐一声:“你捂在肚子上,我去上课了啊。”
“嗯。”
张雯彩小跑着出了教室。
江晚坐在椅子上,估算着时间。
差不多两三分钟过去了,楼道里也安静下来,没有学生说话的声音。
江晚起身,离开教室。
体育馆在教学楼的对面,平时上课不怎么去那,所以一般都锁着门。钥匙都是教务处老师拿着。
江晚现在有点疑虑,程明月邀她见面,为什么非要选这么不方便的地方。虽说一般没有学生会去体育馆,但是这也是一个容易被发现的地方。
以她的性格,首先不会邀她见面,其次就算邀见也不会想要被人看见。
但手机号江晚是确认过的,确实是程明月。
一时间江晚也拿不定
不过,就算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江晚还是想亲自去验证,她选择相信程明月。
从教学楼出来,右拐有一条径路,种着桃树和一些花花草草,中间段还架着一个葡萄亭,里面有桌子椅子。
小亭子有个名字,叫香园。
学校建这条小路的初衷是,希望为学生营造一个适宜学习的花香蜜意的环境。
不过想象很丰满,现在的香园因为久无人打理,已经杂草丛生,藤蔓顺着亭子的木柱攀缠而下。
狗尾巴草长到膝盖,茂密的枝蔓把亭子的视野遮的密不透风。
花香引来蜜蜂在附近绕圈,还有鸟立在亭子间。
荒芜里透着一些安逸的美。
景色别有韵味,但江晚却无心观赏。
她穿过绿意盎然的小路,直通到体育馆的大门。
建筑风格还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样式,中式混着西洋建筑的艺术美。
桃红色的木门历经风雨,虽然经过维护但也已经有些掉漆,颜色也不再是当年的鲜艳,有点发土色。
大门果然没落锁,大铁链掉在地上,锁头也躺在一旁。
江晚推门进去,老旧的门发出咯吱的沉重的声音。入目是十来架乒乓球台,占满了整个一楼大厅。
环顾四周,空无一人。
江晚往里走了走,还有一个小门。
小门虚掩着,透过玻璃可以看见里面的楼梯。
江晚又扫视了一圈体育馆大厅,确定没有人后,她推开小门,扶着楼梯扶手往上走。
二楼楼梯口正对着走廊,两边都是器材室。
有两人守在楼梯口,蹲着抽烟。看见她上来,站起来,把烟扔了用脚碾了蹍。
两人一块凑过来,堵在江晚面前,“走吧,我们老大要见你。”
这两人正是前几天见过的路林玉的小跟班,一个锅盖头,一个瘦高个。
这是江晚意料之外的,她虽猜测不会是程明月和她见面,但没想到和她见面的会是路林玉。
而且还是借程明月的名义把她叫出来,明明两人还是拳脚相对势不两立的关系。
江晚心里疑惑,并没有表现出来,步子问问的踏上最后一个台阶。
锅盖头在前面带路,瘦高个跟在江晚后面,一前一后看制着江晚。
锅盖头领着她往里走了几步,在中间的器材室停下来,敲了两声门,然后推开门进去。
“玉姐,人来了。”他往旁边闪开。
瘦高个在后面退了一把江晚,“哐”的一声把门碰上。
江晚踉跄两步,抬眼看清面对的状况。
路林玉在屋子中间高高堆着的防护垫上坐着,叼着烟,卷毛陈青站在她旁边,周围还围着站了七八个人。
屋子本来就不大,两边还贴着墙摆了两个货架,高高的堆满了东西,窗户被货架遮住,屋子里只有一个小灯泡,微弱的灯光微乎其微,光线很暗,烟雾缭绕的,气氛十分压抑。
江晚有些躁郁,目光对上路林玉,语气冷冷的说,“程明月呢。”
路林玉嗤笑一声,手指夹住烟,冲着江晚吐出烟气。“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别找了,是我要见你。”
她站起来,走到江晚跟前。
江晚个子高,路林玉站起来只到她的下巴。
路林玉微仰着头,又吸了一口烟,吐在江晚脸上。
“你想干什么。”江晚压低眉头,往后退了一步。
路林玉嗤笑一声,又盯着江晚反问。“这得问你了,程明月跟你什么关系,多管什么闲事。”
她微微抬起右手,倒着退回垫子上,屋里的十几号人便往前凑到江晚跟前。
意图很明显,江晚目光往两边扫,左脚不动声色的后撤一步,双手缓缓抬起摆好防御的姿势。
锅盖头先动了手,轮着拳头挥上去,殴斗一触即发。
江晚膝盖迅速微弯,矮身躲过击来的拳头,后面立刻又有人挥着铁棍砸过来。
她侧身借力,一手扯过铁棍往前,借着惯性把人带倒。
后面又有两人从左右两方向挥着铁棍过来,江晚想躲开,余光扫到前面也有腿踢过来。
她迅速弯腰,拽住棍子一个过肩摔把后面的两人狠狠的甩到地上,紧接着又蹲下去一招扫堂腿把前面的人放倒。
几个回合下来,多数围攻少数却没有得到太大的优势。
路林玉在旁边看着,眉头紧锁,照这样下去,这么多人可能都得败在江晚的手下。
她偏头看了一眼站在她旁边没有参战的陈青,一狠心,把她叫了过来。
前几天已经见识过江晚的厉害,现在这种局势也是意料之中的,路林玉今天来之前准备好了了备用手段。
这方法虽然胜率高,但风险也同等的高。
路林玉从包里掏出来了一支注射剂和一支针筒,她把东西递给陈青,低声命令:“废了她!”
陈青看到红色的注射液,先是眼前一亮,急忙伸手接过来,听到后面的话笃定的回答:“玉姐放心。”
陈青背过身子,熟练的把针尖对进鲜红的液体,抽出满满一管,然后扎在胳膊上的青血管里,慢慢把鲜红推进血管。
看着陈青的背影,路林玉满意的勾起嘴角,视线又落在困在人群里的江晚。
她心里开始同情江晚了,本来她是并不打算用陈青这一招,但一想到有可能会输,就丢不起这个人。
一但陈青注射了血族的血,便会获得超强的体格,到时候对待一个江晚,简直还不够她塞牙缝。
果然,陈青才刚注射完,身体就开始有异常了, 她的眼睛变得血红,嘴里的犬齿变得又尖又长。
她转头等待路林玉的命令。
只要路林玉一点头,她敢保证自己会迅速把锋利的犬牙咬穿路林玉的脖颈。
路林玉眯着眼观察当前的“战况”,江晚被一根钢管砸中膝盖,整个人一下子跪在地上。
纵使江晚功夫再高,也难免两拳难敌四手。
趁着现在江晚被压制,路林玉给了陈青一个眼神。
陈青迅速反应过来,瞬间移动身形,只一个眨眼的功夫,她就跑到了江晚的面前。
江晚正挡着前面抡过来的棍子,余光瞄到扑过来的陈青,立马踢腿扫倒对面的人,然后侧身抬起胳膊格挡。
陈青整个人扑在江晚身上,张开嘴露出尖利的犬齿。
江晚意识到不妙,这一口下去,一但被她尝到新鲜的血族血液,陈青的状态必然会更加转向吸血鬼的样子,身体特征也会更异类化,同时自己的身份就一定会暴露。
她不能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偏头躲过去肥腻的大脸,右手握成拳头勾拳从一旁锤到陈青的下颚,勉强把她的脸打偏。
江晚的劣势在于体格太瘦,肥硕的陈青压制的她很难动作,一时间拳脚发挥受制。
虽然陈青被打了一拳,但很快又恢复过来,而且注射的血液生效很明显,她几乎感受不到疼痛。
陈青一手钳制住江晚的脖颈,用力往上扯。
短暂的一秒钟,江晚下意识的拽住陈青的胳膊,但还是没有阻挡住。
江晚被狠狠地砸在地上。
后脑勺磕在地上,瞬间眼前一黑,脑海空白。
陈青还没结束,她站起来,把江晚整个拎起来,然后高高举起用力甩出去。
“哐!”
江晚被重重的砸在货架上,接着又摔在地上。货架上的东西瞬间跟着砸在她身上。
五脏六腑剧烈的疼痛迅速蔓延到大脑,江晚一时间失力,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陈青走过去,还欲继续,路林玉喊住了她。
路林玉从高垒着的体育防护垫上跳下来,慢慢踱步过来,脚步停到江晚脸边。
她蹲下来,扯着江晚的头发,强迫她和自己对视。
江晚明眸半阖,重重的喘息。
“怎么,这么快就不行了?”
路林玉伸出食指戳在她的脑门上,勾着嘴角嘲讽,“你很牛啊,不打听清楚我是谁,就敢来招惹我。”
“我欣赏你的能力,这样,你只要跟了我,今天我就饶了你,咱俩的事就翻篇——”
“呸。”江晚一口唾沫吐在她的脸上,“你做梦!”
“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路林玉站起来,一脚踹在江晚的腰上,转身就走,头也不回的吩咐陈青:“给我废了她。”
路林玉往门口走去,小弟替她打开门,后面小妹跟上,殷勤的递上纸巾,给她擦干净脸上的口水。
屋里只剩下了两人,陈青又对着江晚拳打脚踢。
陈青本身就是一个胖子,力气大,现在又有血液的注射,一拳拳下来像是铁锤一样重重的落在江晚身上。
路林玉出了房间,门外侯着一个人,背着光站着,瘦高的身形,一只胳膊吊着绷带。
路林玉没有惊讶,反而嘲讽的笑。
“程明月,看不出来你真是铁石心肠。”她走过去,两根手指夹着一张储存卡,递到程明月眼前。“我都替里面那位感到可怜,为了一个视频,能把人卖给我。”
屋里突然一声巨响,接着陈青从里面出来,拳头上染着血。
“玉姐,解决了。”陈青立到路林玉旁边,揉了揉手腕,斜眼瞥着程明月。
程明月猛的抬头,她瞪着路林玉,低吼:“你把她怎么了。”
路林玉没有回答,冷笑一声。
她松开手指,储存卡掉在地上,两手拍了拍,转身往楼下走,一群小弟小妹也跟着离开。
程明月站在门口,忽然慌了。
金属的置物架整个砸在江晚身上,架子上堆着的东西也悉数砸下来,江晚被埋在下面。
鲜红的血染红了白色的地砖,程明月呆在原地,脑海一片空白。
前几天程明阳和她谈了之后,她想了很多。
正如程明阳所说,江晚并没有什么错,她虽然是血族,但从某方面来说,她也同样是受害者。
她意识到自己真的做错了,她后悔那天答应路林玉将江晚骗出来,只为换回那个视频。
失神片刻,忽然注意到倒在地上的货架微微晃动。
程明月反应过来,迅速跑过去。
只有一只胳膊能用力,很不方便。她跪在地上,吃力的扒开压在江晚身上的重物。
因为是体育用品,架子上堆了很多哑铃片、铅球等大件。
程明月艰难的把东西清理干净,用肩膀顶着铁架子,把置物架立起来。
江晚蜷在地上,呼吸很微弱,满身血污,白色的校服短袖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程明月一只膝盖跪在地上,伸出手指,小心翼翼的想要触碰却又有些胆怯。
她抿了抿唇,又收回手。
虽然知道吸血鬼拥有自愈的能力,但看到这浑身的伤口,她实在于心不忍。
这时江晚的睫毛微颤,染了血污的眼睑微微睁开一条缝。
“你,你怎么样?”程明月另一条腿也跪在地上,俯身下去问。
剧烈的疼痛感让江晚说不出话来,她尝试了几次都只能发出喘息的气声。
“帮……我……”她艰难的吐出两个字,声音声若蚊蝇。
“你说什么?”程明月没有听清,身子伏的更低,耳朵凑在江晚的嘴边。
“帮,帮帮我……不要……让别人看到……”江晚断断续续的说,甚至连不成一句。
她的眼里蓄了泪水,仔细听还是能听到语气里的哀求。
这是程明月第一次见江晚哭,她从来都表现得很好,保持着自己的优雅。
江晚真的害怕了,她害怕自己的身份暴露,害怕被别人发现。她从来没有这样无助过。
她的手吃力的挨上程明月的胳膊,还在重复:“求你,帮……帮我。”
程明月从没想过江晚会求自己,她心里难受,虽然不喜欢江晚,但她不想江晚这么低声下气,她急急答应:“好,好,我帮你。”
她用没有受伤的胳膊,扶住江晚的肩膀把她撑起来,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伤口在慢慢愈合,但疼痛还在,江晚眉头紧皱在一起,后牙紧咬。
“你等我一下,我一会就回来。”她往江晚的后面堆了一些体育防护护垫,让她靠着舒服一点。
程明月一路跑到走廊最里面的屋子,那是体育训练服存放的地方。
房门锁着,她后退几步,踹一脚没踹开,又后退攒足力气又踹了上去。
足足踹了八次,门终于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