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清看着颜暖那若有所指的眼神,眼波翻腾,“芳华是怀疑······”
颜暖比了个“皇族”两字的嘴型,“视我们为拦路石的,也便是他们可能性最大了。”
这也是颜暖思考了千万年的结果。
她也不知因何缘由,她看不到大寅皇朝的走向,自她有意识起,便是在一个从未听说过的王朝,看着它兴起衰落,被其他王朝覆灭,然后又是下一个轮回,周而复始,未曾停歇。
见多了先进历史文明,她有时想着,或许她是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她思考最多的便是颜府被灭的缘由。
当年虽说是墨阁着手灭了颜家,但他们终究只是杀手,以执行任务为主,就那一卷案牍也说明了另有他人,而皇族与世族皆有可能。
虽说皇族、世族、江湖是三个不同的领域,在某些程度上却是对立的。
但世间又有什么事是固定不变的呢。当利益共同时,敌对双方阶段性握手言和的例子也比比皆是。
不管此次是否与他们有关,她也要让父亲留个心眼。
而颜清却是想着,就这么一点米粮,这损失对颜家来说,着实小了些,但若是下马威,倒是挺适合的。
颜清又想起之前颜暖拒绝的婚事,眼底暗色沉沉,“难道是他?”
“爹说的是谁?”颜暖看着父亲一脸阴霾,莫非是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吗?
“芳华可还记得前几日你推拒了一门亲事。”若是以往,颜清决计是不会与颜暖说起这事,但这两日见她做事越见成稳,虽说不知为何冷情许多,却也应当让她知道些事。
颜暖闻言一愣,赤色瞳孔上移,“爹是说对方是皇族中人?”
颜清点点头,手不自觉地按上太阳穴,“没错,景王,胥高!”
颜暖眼底泛上狐疑,景王?胥高?他是谁?
“大寅朝廷何来景王?”
据她所知,大寅王朝由胥家统治两百俞年,现如今由第四代胥王胥征当政。其后宫佳丽三千,然孕育成长的皇子仅四人。
大皇子胥宸,宴贵妃所生,封号宸王。
二皇子胥安,皇后所出,封号安王。
三皇子胥定,宫女所出,寄养于皇后膝下,封号定王。
六皇子胥宁,杨妃所出,封号宁王。
颜清双眼一凝,“景王乃皇上第七子,与宁王同母同胎所出。因皇族颇为忌讳一胎双子,杨妃便将次子送出宫外,对外只言生得一子。”
“而数月前,杨妃不知因何说出此事,欲将此子接回皇族。后求得皇上恩允,封七皇子胥高为景王,又于数日前赐婚于我颜家,待景王回京便择日成婚。”
颜暖指尖轻敲桌面,“爹是说,景王彼时并未回都城?”
“应当是。消息传来之时,并未有人见过七皇子,不出意外是未曾回去。”颜清说的较为保守。
颜暖却是想着,与六皇子双生,那便是十七岁。十七年在外,要说与皇族有多深的牵扯,对皇族是否有怨言,此时着实不好说,忽的想起一事,“此次赐婚是谁的旨意?”
颜清见颜暖行事越发稳妥,倒也想看看她对此婚事的意见,“是太后懿旨,芳华无需在意,胥皇族一时之间还奈何不了我们颜家。”
颜暖自是知道父亲为何这样说,毕竟因着此事,她还离家出走过,也不在意他的试探,“爹可是将这旨意回绝了?”
颜清见颜暖脸上一片清朗,一时摸不清颜暖是何意,只直言道,“这两天发生的事太多,一时还未曾去处理此事。”
颜暖松了一口气,“那便不需去回了。”
颜清闻言,惊的手中转动的琉璃球落到了地上,一只滚到了颜暖的脚下,一只消失在书桌后面。
“芳华,此言是何意?”
颜暖蹲身将脚下的琉璃珠捡起,送到颜清手中,“芳华是说,这婚事我应了。”
“可是······”颜清还想说什么,却被颜暖一个眼神封住了。
“芳华知道爹想说什么,皇族与世家僵持近百年,总要有所改变,芳华愿做这探路人。”
或许这次是皇族拉拢瓦解世族的手段。颜暖想在皇族、世家及江湖三大区域中夹缝求生,那便将局势搅混。
至于联合世家集体抵抗皇族与江湖,颜暖却是连考虑都不曾。当年颜家被灭,也没见什么人出来阻止。
她是有些微迁怒的意味,然,三足鼎力又怎比得上天下一统来的有趣。
有道是天下三分,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大寅国也该合了。
相比皇族另四位皇子,自是这位七皇子是最好的选择。
颜清不知该说什么,他在颜暖的眼中看到了严肃,以及坚定。
作为颜家家主,他自是要将颜府的发展背负于肩上,而颜暖与皇家的联姻于此时的颜府而言益多于裨,但作为颜暖的父亲,他又不舍得颜暖为了颜府牺牲自己的婚姻。
然而昭京五大世家传承皆有五百多年,历史比胥家王朝还久远,彼时胥家先祖一统大寅王朝之时,五大世家皆出了不少力。
颜家目前是还有底气与皇族说不。
然,岁月的流逝消耗的不单单是各家先祖的生命,还有彼此的承诺。
时间在变,人也在变。
就像历经百年,当年一统大寅的胥家再不复当年的勇猛果决。
五大世家也不如当初团结一致。
现如今的五大世家就如同那用水粘合的沙砾,只待风干便尘归尘,土归土。
到时,颜家面对的便不仅仅是皇族,还有曾为同盟的四大世家。
颜家一直在找新的出路,十四年前的弃武从商,到如今的与皇族联姻,依旧未找到一条稳妥的路
颜清的纠结颜暖自是清楚,她拉了下他的衣角,“不过,爹还有一事要解决。”
“何事?”颜清哑着嗓子问。
颜暖坐回位子上,“爹可曾想过,由谁来当这莫须有的托镖者?”
还未待颜清细想,陈管家前来禀报,说是昭京城府尹招他们去问话。
颜清打发陈管家下去回说稍后便去,接着颜暖方才的话说,“芳华是想由景王爷来当这托镖者?”
颜暖点头,“正是,要请动昭京城府尹大人,还有谁比他更适合的呢。”
“话虽这么说,可万一景王发现我们乱借其名义行事……”颜清有些担忧。
“爹莫担忧,此举也可顺便探探那景王的底,”颜暖自是有后招,“皇族替景王下聘,总有聘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