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手?”金苗苗特别的困惑,“她一个养尊处优的老太太,还想着插手朝堂上的大事?她是没看到崇德帝出生时的异象,还是证明了那个异象本来就是编造的?”
“这跟异象是不是真的没有什么关系,就算异象是真的,也不妨碍那些心系龙椅的人在私底下搞些小动作,如果这位天降异象的命定之人出了什么意外,不幸夭折了,那他们不就是有机会了吗?”
“说的倒也是,但除掉命定之人,他们就不怕被报应?”
“要么是不怕,要么是压根就没想到。再说了,这老太太当时年纪可不小了,就算有报应,那又如何?对于她来说,不过就是早死一天而已。”
“……”金苗苗愣了一下,随机就反应过来,轻轻的摇摇头,“她倒是挺看得开的,不过,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我觉得崇德帝或者桐王不见得会在自己的日志或者手札里这么直白的写这种事吧?我看他们日志的风格,都还是很含蓄的,还是比较担心写的太多容易被别人抓到把柄。”
“对,这个并不是当时写出来的,而是桐王在晚年回忆的时候,把自己一生的经历都写下来,应该是想要留给后人看,让后人了解他们当时真实的情况是个什么样子。”沈茶一挑眉,叹了口气,“哦,也不能算是晚年,准确来说应该是过世之前。”
“澹台前辈说,桐王过世的时候已经有一百多岁了,难得他如此高龄,还能把年轻时的经历记得那么的清楚。”金苗苗叹了口气,“真是了不起。”
“那种丹药,没有这种作用吗?”
“不清楚。”金苗苗摇摇头,“我没有研究过这些,一直都认为,这是无稽之谈,没想到……”她看看沈茶,“或许我们可以写信问问师伯,听师父说过,他的涉猎很广,学的比较杂。”
“我会问的。”沈茶点点头,“按照我们的推测,他们应该是有两颗这个药的,原本的计划是两个人一起隐退山林,去过他们向往的、无忧无虑的日子。但他们的计划因为崇德帝的病情突然加重而被打乱了,那个时候应该非常关键,如果崇德帝病亡,前朝就会彻底一蹶不振,陷入更大的混乱。所以,崇德帝不得已提前吃了一颗丹药用来压制自己的病情。而另外一颗,应该是在西京城破、前朝彻底覆灭、大夏新建之后,桐王为了达成崇德帝的什么心愿,吃下了那颗可以长寿的丹药,然后出去游历,把曾经属于他们的大好河山都走了一遍。走完之后,桐王又重新回到这里,放弃了所谓永生的可能,陪着自己的爱人,安安静静的享受他们难得的清净。
“桐王的一生,可以用传奇两个字来概括了。”金苗苗换了个姿势,继续趴在桌上,“出身勋贵,年幼时意外被人贩子拐走,在路上遇到了他此生的贵人,也是跟他心有灵犀的人,在宫里住了大半辈子,冷眼旁观的看遍了人间冷暖,体验了大多数人穷尽一生也无法拥有的人生。”
“是啊,世上还流传着很多对他和崇德帝不好的流言,所以,他在晚年……不是,过世之前,才要把他这一生原原本本的都写下来。”沈茶从那一堆纸的最下面抽出一个本子,推到了金苗苗的跟前,“这就是桐王的回忆录,我已经看完了,里面大部分的内容,跟我们知道的,截然相反。”
“你居然看完了?”金苗苗拿起那个本子看了看,又重新放了回去,“什么时候看的?昨天睡的不是挺早?”
“就是因为睡得早,起的才早,晨课结束了,你们都还没起,我们闲的没事,就把这个给看完了。”
“怪不得眼睛不舒服呢!”金苗苗翻了个白眼,“既然你们都看完了,我就不费神看了,就听你们给我讲了。我们就从那个老太太开始说,我记得嘉仁帝是她的亲儿子,崇德帝是她的亲孙子,对吧?”
“没错。”
“那她亲孙子继承皇位,她依然是尊贵的太皇太后,有什么可不满的?”
“崇德帝是被牵连的。”沈昊林倒了一杯蜜水,放到了沈茶的面前,让她润润嗓子,自己接着解释道,“她真正不满的,是嘉仁帝。”
“不会是……”金苗苗嫌弃的撇撇嘴,“嘉仁帝是个不受老太太疼爱的吧?”
“差不多就是这样。”沈茶喝了蜜水,老太太有三个儿子,嘉仁帝是老二,老大已经夭折了,最小的那个比嘉仁帝小四岁,是老太太的心头肉,她也是希望自己的小儿子继承皇位。可小儿子并不想要跟自己的亲兄长争皇位,成年之后就莫名其妙的失踪了,再也不见踪迹。”
“失踪?”金苗苗微微一皱眉,“一个大活人,又是受重视的皇子,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失踪?”
“嘉仁帝帮着他跑的,不想自己的弟弟再被母亲控制。”沈茶叹了口气,“这也成为了老太太记恨嘉仁帝的原因,进而对嘉仁帝所有的儿子都不满,尤其是刚一出生就被立为太子的崇德帝。嘉仁帝深知自己母亲的脾气,所以对她严加防范,即便是这样,崇德帝在半岁、一岁、两岁半的时候,差一点就被老太太算计丢了性命,若非嘉仁帝及时解救,崇德帝或许真的会早早夭亡。”她看了一眼沈昊林,“兄长猜测,嘉仁帝早早把崇德帝绑在朝堂上,也是为了救他性命、保他平安的一种手段,如果崇德帝在学业、朝政中奔波劳碌,就没有机会跟后宫打交道了。”
“可惜,天不遂人愿,那位太后总有办法往御书房、往东宫塞东西、塞人,想要找到合适的机会下手。”
“得手了吗?”
“差一点。”沈茶轻轻摇摇头,“就是这个差一点,彻底惹怒了嘉仁帝,他跟老太太吵了一架,然后带着崇德帝出游了,他觉得如果再闷在宫里,不一定会生什么。”
“这一次就是救下桐王的那一次?”
“对,就是这一次。”沈茶轻笑了一声,“老太太怎么都想不到,一个心腹大患都没搞定,又来了一个,两个人还是一条心。”
“认真算起来,关于这两个人不好的流言,最开始都是这位太后派人散出去的。”
“可桐王又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他们在从江南回西京的路上,遇到了刺杀。而这一次刺杀的主谋,经过嘉仁帝暗中缜密的调查,就是宫中的这位老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