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后从皇庙回到宫中,并没有着急采取行动,而是沉寂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一则是迷惑对手,让对手放松警惕,二来她需要观察,观察周围的一切,来调整她的行动计划。
在她看来,她离开的这段时间,哪怕只有一年多,但也已经物是人非,跟她离开之前的情形是不同的。
尽管每天都会有很多消息通过各种渠道放在她的桌案上,但她也不是特别相信那些消息,不是她自己亲眼看到的,她都会抱有怀疑的态度。所以,她要花很多的时间来证明那些消息的真假,来证实这些消息不是那几个小子故意放给她的。
“她居然认为嘉仁帝、崇德帝和桐王会放假消息给她?”金苗苗轻轻摇摇头,“她是不是觉得,这世上所有的人都跟她一样,每天除了算计别人就没其他的事可做了?”
“事实上,他们也确实是故意放了一些消息给她,但都是真实可靠的。”沈茶耸耸肩,“但老太太的疑心病太重了,所以才会错失了行动的良机,被嘉仁帝和崇德帝抢了先手。”
“这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被抢占先机,就只能一路被压制,她失败也是不意外的。”沈昊林拿起桌上的那个回忆录,翻到老太后回宫的那一段,“这上面说,老太太从皇庙回宫之后,就跟嘉仁帝要求,在自己住的宫院,专门改建一间小佛堂。她说在皇庙的日子,让她感受到了无比的静心,虽然现在回到宫里来了,每日还是要诵经的。”
“等一下,改建佛堂?”金苗苗想了想,“太后娘娘宫里的那个?”
“没错,就是那间。”沈茶点点头,“那间佛堂改的很好,太后娘娘很喜欢。”
“我知道,在太后娘娘寿辰前的三天,我跟长公主殿下在里面呆了整整一晚。”金苗苗仔细的回想了一下,“但是,我很认真的观察了那个佛堂,格局有点奇怪。对了,这个佛堂,是嘉仁帝找人来改建的,还是老太太自己找的?以老太太疑心病严重的程度,她应该不放心嘉仁帝吧?”
“是老太太拖了娘家的人去找的,你说的不错,她不相信嘉仁帝,也不相信内廷司,只有自己的娘家才是勉强可以相信,不会拖她后腿的。”沈茶看了一眼金苗苗,“只是很可惜,她并没有如愿。桐王在回忆录里面写了,这个改建的小队,里面不止有嘉仁帝、崇德帝安排的人,还有宫里那几个跟老太太有仇的妃嫔的人,当然,还有老太太娘家的眼线。”
”桐王把老太太娘家的眼线单独拎出来说一句,是想说明,其实她的娘家跟她也不对付?“看到沈茶微微点头,金苗苗朝着她招招手,让她把那碟松子递过来,”当时,她娘家当家的已经不是她的父亲了吧?“
”是她的二哥。“
”二哥?长兄呢?“
”在老太太进宫的第五年就病逝了。“沈茶将松子递给金苗苗,顺便还给她拿了个空碟子,专门用来放松子壳的。”老太太跟她的二哥不是很亲,但关系还算是不错。“
“关系还算是不错?未必吧?”金苗苗哼哼了两声,把手里的松子壳丢进空碟子里面,“要是真不错,她的二哥为什么会在改建小队里面安排自己的人?是没进过宫,想看看宫里什么样,还是另有所图呢?”
“苗苗,你这个感觉是太准了。”沈茶朝着金苗苗点点头,“你还记得,史书上曾经有记载,这位太后娘娘曾经大义灭亲吗?”
“记得!”金苗苗一怔,“你的意思是说,这位二少爷真的另有所图?图的还是……”
“谋反。”沈昊林接上她的话,补充道,“他想要取嘉仁帝而代之。”
“凭借她手里的暗卫吗?”金苗苗无奈的摇摇头,“太过于自信了吧?过分的相信自己,是他们家族的通病吗?一个两个都是这个样子。所以,这位二少爷安排自己的人进宫,是要画宫内的构造图?”
“嗯!”沈茶点点头,“这个小队的人不多,眼线却不少,一大半的人都是心怀鬼胎的。除了崇德帝、嘉仁帝的眼线之前已经相互认识了之外,其他的人都在防着彼此,兵部了解对方的来历。他们表面上都和和气气的,但背地里都是谨小慎微的,生怕被人给现自己的真实身份。”
“老太太就没有察觉?”金苗苗把剥好的松子仁一股脑的倒进嘴巴里,一边嚼一边想,“你们再等等,还有不对的地方。太后的宫院可隶属内宫,外臣、外男都不得入内,除非是内侍,否则……”
“前朝没有那么多的规矩。”沈茶摆摆手,“你也看到了那个佛堂位置很偏,几乎是整个内宫最北的位置了,靠近北边那个角门。从小佛堂到那个角门,最多一盏茶的工夫就到了,他们都是从那边出入的。”她朝着金苗苗一挑眉,“这些工匠被限制在小佛堂所在的小院子里,周围重兵把守,敢随便走动就是死路一条。虽然对后宫很好奇,但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他们也不敢造次的。”
“老太太知道有眼线混进来,但她不清楚都是哪个,所以,就用了一点小计谋,揪出了几个,以不同的借口送出宫去。”
“被抓出来的这几个都是谁的眼线?”
“那几个跟老太太不合的嫔妃的。”沈茶喝了一口水,“所以,老太太想要掩盖的藏在佛龛后面的秘密,其实都被她的对手提前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