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殿下的脸色越的难看,她知道阿飘拦着她,不想让她继续往下想,完全是为了她好,不想让她堵心,不想让她再继续回忆小时候那些不开心、不快乐的事情,这个情儿她是领的。
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逃避、她的闭口不言,并没有让自己忘掉过去的那些事情,虽然曾经短暂的封存,但这一次的绑架事件,再一次勾起了她最不想想起来的那些事,那些回忆全部都涌入她的脑海里,给她带来的痛苦要比之前更严重、更厉害。
所以,她想明白了,如果她自己可以选择的话,她还是想要说说小时候的那些事儿,虽然这些疤已经过去很久了,但并没有好全乎,硬要掀开它们,一定是痛彻心肺的疼,但小殿下认为,如果想要真的解开自己的心结,想要真的痊愈,自己就要对自己狠心一点。
“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但有些事情,我还是想要说说,或许说出来,我就能真正的释怀了。”小殿下看看阿飘,又看看黑禄儿,“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吧?”
“臣明白!”阿飘轻轻的点点头,“如果殿下不说出来,心里也不老痛快的,对不对?”
“是这么回事。”
“如果您相信我们,就跟我们说吧!”
阿飘看向小殿下,对方如果肯说的话,她也是非常乐意听的,毕竟她也想要打听打听这位小殿下的陈年往事,回头好一股脑的都告诉沈将军。毕竟完颜萍已死、小殿下代替她掌权的这个消息,对于任何人来说,不啻是一桩惊天消息,之前针对完颜萍部署的所有行动,都要重新进行调整,虽然调整的规模不大,但细节决定最终的结果。
她轻轻的叹了口气,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必须要收集的是小殿下从小到大的经历,而不是之前她顶替完颜萍的那些经历。她们要根据小殿下小时候曾经生的事情、曾经有过的经历,来制定最终的方案,才算是真正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黑禄儿瞄了一眼阿飘,虽然她的表情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但他多多少少能猜得出对方心里是怎么想的,他们两个现在是同样的处境,以前的计划的都是按照完颜萍来的,现在完颜萍不在了,在位的是这个小殿下,他们得想想应该怎么办了。
小殿下不知道这两个人心里在想什么,她整个人都沉浸在被最亲的人背叛的悲伤之中,不,不应该是背叛,应该是从头到尾的算计,就像阿飘之前推测的那样,不单单是她自己,她的母亲、她的姑母都是在姨妈的算计之中,但姨妈这么做的目的,只有姨妈自己知道,其他的人都不知道。
想到这里,小殿下忍不住冷笑了一声,没想到姨妈的城府这么深,心机这么重,她以前真的是太傻、太天真了,怎么就这么相信她!
她决定不再继续想下去,越想心里的火越大,估计没一会儿就得爆炸了,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勉强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确保自己在讲述的这个过程中不会突然失态,才慢慢的开口,向这两个人讲述起自己小时候的故事。
“你们是不知道,我小的时候呢,就是刚开始记事的时候,唯一的印象就是我的娘亲非常的严厉,但我的姨妈对我非常好,非常的慈爱。”
“小夫人为什么很严厉?”
“以前我也不是很清楚。”小殿下轻轻的叹了口气,“小时候的日子……应该怎么说呢?爹不疼、娘不爱的那种,当然,这就是一个形容,爹是从来没有见过,从来没有出现过我的生活中,而我的娘亲是真正的既不疼也不爱,我……大概出生十个月,就已经自己单独居住了,身边只有几个小侍女,日常的吃喝什么的,都是这几个小侍女,还有一个上了点年纪的老妈妈负责。第一次见到娘亲,是在我周岁的生辰那天,我身边的小侍女后来跟我说,娘亲带了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就走了,没有跟我说一句话,只是看了我一会儿,放下给我的礼物,很快就离开了。”
“周岁的生辰吗?”阿飘微微一皱眉,“难道不应该留下来跟殿下一起庆祝?一起吃个饭什么的?这不是最基本的?”
“庆祝?吃饭?”小殿下摆摆手,“这些对于我来说,都是非常奢侈的,从我出生到娘亲去世,我们从来没有在一起吃过饭、甚至是我小时候被绑架,被解救回来之后,她的态度虽然有所缓和,对我不再那么的冷漠了,但还是不会跟我亲近的,还是会保持一定的距离的。”
“为什么?”
“小的时候,大概五六岁的时候,我也是无数次问过这个问题,但没有人可以回答我,我身边的那些小侍女都是欲言又止,她们只会说,小姐不要多想,夫人怎么可能会不喜欢、不爱你呢?而事实就是,她真的不喜欢,不爱我。后来,我就明白了,她为什么这么抗拒我,不是因为我不是她亲生的,而是……”看到阿飘微微皱起的眉毛,小殿下问道,“我什么地方说错了吗?”
“殿下,您曾经怀疑过自己不是小夫人的孩子?”
“这个不是很正常的吗?”小殿下苦笑了一声,“任何人被自己的娘亲这样对待,都会产生这样的怀疑,不是吗?尤其是,我曾经见过她用那种看仇人的目光看着我,那种愤恨、那种要把我大卸八块的恨意,直到她去世、知道现在都不能忘记,偶尔做了小时候的噩梦,也能被这双眼睛所流露出来的恶意所吓醒。”她轻轻的叹了口气,“后来,我还是从姨妈那里得知,原来我并不是一个值得期待的孩子,是我娘亲无意间跟她最大的仇人生下来的,而那个最大的仇人……”她再次叹气,“就是害死大姨母的那个王八蛋。”
“姨妈说的这是事实。”
“事实没错,但你们觉得,她跟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子说这样的话,又到底是存了什么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