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哪里听不出来这个老男人的画外音。
分明就是……
唇角不自觉扬了扬，她看向霍清随：“你……”
只不过她的话再一次被打断了。
“清随，这么巧？”
不陌生的温雅声音响起，只听着，仿佛都能感受到春风般的温暖。
下一瞬，霍东庭已由助理推着走了过来。
“清随，弟妹。”
霍清随神色淡淡，并没有回应，夏晚自然也不想和他有什么接触，更不想勉强自己，所以闻言也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并不言语。
霍东庭好似察觉不到两人的冷淡似的，嘴角依旧噙着笑意，抬头，他自然地看向霍老爷子，道：“爷爷，我……”
“公司还有事，我先走了。”霍清随淡漠出声，也不等霍老爷子说什么，直接拿过了带来的保温杯，另一只手牵过身旁人就准备走。
夏晚见状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礼貌对霍老爷子说道：“老爷子，我们下次再来看您。”
霍老爷子眼见着两人就要走，尤其还带走了汤和粥，当下脸色不受控制的沉了沉，对着霍清随就是一声不满的冷哼：“你这是什么意思？”
霍清随唇角不易察觉的勾了勾，笑：“您不是不喜欢？我自然是拿回去自己吃，要不然岂不浪费了我太太一片心意？”
“你……”又被抢白，霍老爷子着实恼怒，偏偏又不能把说出去的话捡回来，一张脸气的跟墨汁似的暗沉，最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人离开，直至背影消失。
“哼！”
臭小子！
就他护短！
“爷爷。”将他的神色变化一点点的看在眼中，霍东庭不动声色的敛了敛眸，微笑道，“别生气了，对身体可不好，对了，妈一早起来亲自煮了粥，喝一点好不好？”
他说着示意助理倒了一碗粥出来。
“爷爷。”他亲自端着，眉宇间染满了浓浓的歉意，“我先替我妈道个歉，昨天……是我妈不好，妈很内疚，但怕你还生着气不愿意见她，所以让我送过来。”
只是霍老爷子的脸色根本没好看到哪去，甚至还越来越差了。
“爷爷，你放心。”霍东庭声音有些哑，“妈那边，我会再劝劝她的，再怎么说清随也是霍家人。爷爷，你看这样好不好，等你出院了，我们一家人在家里吃饭，把清随和弟妹都叫回来，正好小叔也回来了。”
顿了顿，再开口的时候，他愈发的歉意：“说起来有些误会，该说开了，我始终欠清随一声道歉。不管怎么样，一家和睦开开心心最重要。”
话音落下，他轻声叹了口气，影影绰绰的悔意随之流转。
霍老爷子看着他，心中动容：“好，就按你说的办。”
霍东庭眼睛亮了亮，如果一个得到表情的纯真孩子：“好，爷爷放心吧。爷爷，先喝粥吧。”
“嗯。”霍老爷子接过，只是不知怎么的，看着碗里的粥，他突然就想到了夏晚的那碗，甚至不自觉的把两碗粥进行了对比。
似乎……
那一碗更让他有食欲些。
半小时后，霍东庭暂时离开去找医生了解情况。
原本闭上眼休息的霍老爷子缓缓睁开了眼，半晌，他张了张嘴，沉着声音道：“老余，重新找个信得过的人，查一查薄意卿和夏晚的关系，以及……老赵换肾的事。”
余叔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老爷子，你放心。”
“嗯。”
另一边。
霍清随牵着夏晚才到停车场，时俊的电话就打来了。
“霍少，您要我查的事……有消息了。”
第317章 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电话那端话音落下的瞬间，霍清随第一时间敏锐察觉到了身旁人的绷紧，甚至就连呼吸，都不自觉的变得稍稍急促了些。
侧眸，他深深地望着她，握着她的手也紧了紧，用眼神安抚后，他拉着她快步上了车，随后开了免提。
“说吧。”
夏晚呼吸微滞，双眸像是被定住般一眨不眨地盯着手机屏幕。
她从未觉得，接一个电话会让自己如此紧张，就是刚刚面对霍老爷子，她都没有丝毫的紧张。
但现在……
喉间发涩间，时俊的声音已再度响起。
“霍少，我拿着您给的照片亲自去查了，没有惊动任何人，昨晚希顿酒店的前台服务员告知，确实见过和照片上长的差不多的女士，只不过……”
时俊顿了顿：“她是一位英籍华裔，一直都在国外，这次，是她第一次回国，和她的先生一起回来祭祖，她的资料，我已经整理好发您邮箱了。”
最后一个音节出口，车内重新恢复安静。
可夏晚却觉得，空气很是逼仄，让她有些……透不过气。
英籍华裔……
那是不是代表真的是她看错了？
是她……
太过奢望？
霍清随自然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
“晚晚。”俯身，他拥她入怀，温热的唇落在她的额头上。
“我没事。”夏晚声音有些哑，她明白他的担忧，咽了咽口水，她重复，“我真的没事，别担心，看邮件吧，不管是什么结果，我都必须要看。”
“好。”霍清随再次吻了吻她，随即放开，点开时俊发来的邮件。
当附件被打开的那一刹那，夏晚分明听到了自己有些狂乱的心跳声，而她的呼吸，几乎也是在同一时间被动的停滞了。
停车场很安静，安静的，让她其他的感官感受被放的无比大。
什么叫做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呢？
现在就是。
调查的资料很详细，详细到包括了那位女士在英国的住址，甚至是平日里的交友活动。
而诚如时俊所说，资料上显示的，那位女士从出生到现在，真的是第一次回国，她除了……和妈妈长得很像以外，再也没有其他可能是……死而复生。
突然间，夏晚觉得她都不知道此刻自己的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
失望有。
心绞痛也有。
还有的……是难过。
到底是她奢望了。
霍清随伸手捧住了她的脸：“晚晚……”
夏晚猛地扑进了他怀里，再开腔，她的嗓音已低哑紧绷到不成样：“给我一分钟就好，一分钟，我能调整好心情，真的。”
“好。”霍清随没有多说，只是抱着她，右手轻拍她的后背。
他掌心里的温热，似乎还能透过衣服穿进来，润物细无声的渗进她的肌肤里，给她谁也给不了的温暖和支持。
夏晚不由自主的攥紧了他的衣服。
然后……
一分钟，就真的是一分钟。
夏晚手指松开，从他怀里退出，先是仰头在他唇上亲了口，而后深吸口气，认真道：“霍清随，我没事了。”
“我知道。”霍清随摸了摸她的头发。
夏晚伸手将他的手放在自己掌心里，又贴了贴自己的脸，思忖两秒后，她抿了抿唇措词：“虽然……有些失望，但换种想法，何尝不是种……缘分呢？只是没想到，世上真的有长得那么像的人……”
顿了顿，她故作轻松的猜测：“如果……不是妈妈是独女，我还以为会是她的双胞胎姐姐或是妹妹。”耸了耸肩，她继续，“好啦，现在都查清楚了，也算是放下了心里的事。”
说罢，她朝着面前人调皮的眨了眨眼。
霍清随看着她：“那么，要不要想一面？如果你想……”
“不用了。”夏晚摇头打断他的话，语气坚定认真，“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我和她……互不相识，何必打扰？我不想……显得太刻意。”
霍清随闻言便没有坚持，事实上，他认同她的话：“听你的。”
“嗯！”夏晚重重点头，笑了。
就这样吧。
这样就很好，不强求，不刻意，不再去想。
她该放下的。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想转移她的注意力，霍清随习惯性的执起她的手放到唇边吻了吻，然后问道：“跟爷爷都说了些什么？为难你了？”
夏晚被吻的有些痒，刚刚仅剩的那点情绪也消失了，轻笑着抽回了自己的手，想了想，她调皮回答：“唔……可能……是我为难老爷子了。”
霍清随微的挑眉，笑：“怎么说？”
夏晚随即把两人的交谈没有隐瞒的告诉了他。
“就是这样。”
“做的不错。”
“……”夏晚呆萌的扑闪了下眼睛，一时没反应过来。
霍清随瞧着她发迷糊的样子，没有多做解释，只是握了握她的手道：“做你自己就好，其他的，都不必理会。老爷子他……有时候会心口不一。”
顿了顿，他刻意压低了嗓音徐徐说道：“我就喜欢太太这种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