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老停顿了一下,观察了一番张时的反应,继续说道:“在半山坊,只因此人不喜佛教,便利用半山日报发动百姓,数日的时间半山坊里的福云寺就成了一片废墟!据说方丈性情大变竟潜入深山成了野人!”
“此事足可见其心胸狭隘,睚眦必报!对一个对他没有任何影响的和尚都能下此毒手”
“你两人虽无太大仇怨,但是依照他的性格,将来独揽大权,他会放过你么?”
张时端起茶杯掩饰着紧张。
不错,方正一平时上朝不显山不露水的,开口就是报喜。
但如果与人发生冲突一定是嘴上不饶人。
况且儿子都被他狠狠教训一次了,考场上竟然还要报复!
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反应!
足可证明此人就是睚眦必报!
以后真得势了自己还不得遭大殃?
思来想去之间,张时淡定的放下茶盏:“那严公以为如何?我看严公的意思,如果这方正一再放任下去,恐怕会长成朝廷的一颗毒瘤啊。”
严老感叹道:“不错陛下放任不管,太子又无主见,此奸贼未来必是我大景的心头之患!”
张时叹了口气:“唉,如此说来严公该认为如何铲除此毒瘤呢?不会让本官为先锋吧?”
严老轻轻一抖袍袖:“不错,理应如此,你我二人合作方才有机会。”
“但是老夫现在不能出面,需要你在前”
摊牌了是吧!
张时轻笑一声,起身行了一礼:“严公,今日多有叨扰,告辞!”
&34;哎!等一下!别走,老夫还没说完呢!”眼见着张时真的走了,严老连声挽留。
张时缓缓回过身:“严公请留步,今日本官来只是告知您此事,并无他意!”
“时间不早,我也该走了。”
严老起身上前一把拉住了张时的袖子,气咻咻的看向他。
年轻人不讲武德!说走就走!
随后他低声怒道:“你堂堂户部尚书被一个小儿屡次戏耍,甘心吗?”
“耍都耍了,就这样吧。严公为了家族不也愿意放弃私怨么?晚辈应该多向您学习才是。”
“你!”
严老长叹一声:“坐下说话,听老夫说完。”
张时点点头,二人转身回到座位。
严老看着张时继续讲道:“老夫干脆就明说了吧。”
“方正一一日不死,老夫死不瞑目!国安的仇我是一定要报的。”
“可这一家子人,老夫也不能放下,所以要想妥善解决,只有你我合作。”
“你现在只需要告诉老夫,你是不是想让方正一离开朝廷。”
张时缓缓点头。
他也想弄死方正一,可王爷显然是想要活的。
但他不介意先把方正一踩到泥里,他若无官身,到了王爷身边也只是一条狗罢了。
“那你我的目标就并不冲突。”
“可眼下方正一外通北戎的证据并不足以影响他,又该如何做呢?”张时问。
“眼下的这些东西,虽然有一些作用,但是证据不够有力。”
“北戎使团到京城所携带的肯定是现银,所以既然要行贿那一定要行动隐蔽,这些银子一定会拿去钱庄兑换成银票。”
“如此巨额的银子想要到钱庄兑换,鸿胪寺必定会派译官跟护送人员。”
“再派人到方府行贿,使团中人一不熟识京城道路,二无舆图,所以到方府中也很大可能会借着拜访的名义让鸿胪寺的译官带路。”
“如此,证据便能咬死方正一受贿!”
张时皱着眉:“如何咬死?如果北戎人只是拜访方正一,谁能亲眼所见证明他受贿?”
严老笑着摇摇头:“不需要让人看见,如果北戎人真的去钱庄兑换银票,那就会让人怀疑动机。”
“平日里有鸿胪寺帮衬他们采买,只需用现银即可,他们有什么必要非用银票不可么?”
“二来一定有北戎人私自拜会方正一,加上陈宏的人证!”
“一切合乎常理,人们心中所想的就是答案!到时,就让方正一自证清白!任他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我们到时也可以让朝廷派人去方正一家中搜查,为其证明清白。如果他拒绝就是心中有鬼!就算没受贿,似方正一这样掌握巨富的人,能禁得起查么?”
这块老姜还真是毒辣。
张时拊掌而笑:“不错,可你说了这些还不足扳倒他。”
严老叹息道:“确实,所以我们现在还不能动他。”
“要等!等方正一的下一个错误,两罪并罚,才能一击必杀!”
“否则以太子的影响力早晚会让他重新崛起。”
张时问道:“那为何严公说让我在前,你我之间谁先发难有何分别么?还有,我们就只能干等么?”
“方正一与我严家的仇怨陛下会看不清么?陛下原本就偏心,到时更加难办。”
“所以需要你在老夫之前,但是机会出现之前也不能干等。”
“所谓人言可畏,三人成虎。先让你下面的人时不时给陛下上奏。”
“言辞不必太过激烈,侧面去攻击方正一,就比如此次,就可以奏明陛下方正一与北戎人私交过密。”
“如此时间长了,或许能改变陛下的想法,让陛下看清方賊的真面目,这件事你比老夫更合适。”
“等方正一露出马脚,老夫会主动出面!”
张时一脸了然的神色:“那我晓得了。严公时候不早了,这次真的告辞了。”
“慢走,老夫就不送了”
次日,养心殿。
景帝手持两份奏折,不停的比对。
一份户科给事中的奏章,另一份来自翰林院
郭天养此时从门外匆匆敢来,手上拿着报纸,走到景帝面前恭敬道:“陛下,今日的半山日报送来了,头版新闻是送北戎使团。”
“念。”景帝头也不抬的道。
“大景与北戎友谊天长地久,北戎小伙力罕此生第一次迈进了大景的京城,体会到了不一样的人生”
“众所周知,北戎到处都是狼,生活极度危险。力罕此生第一次感受到了午夜丑时吃烧烤的安全感”
“除了烧烤他还爱上了火锅跟炒菜,临回北戎前,力罕动情的喊到,我们大景真是太厉害了!我下辈子也要做大景人”
景帝的脸色红到像一只刚蒸熟的螃蟹。
一种难以言表的羞耻感从脚尖冲到头顶,喝了一口茶才缓了过来。
随后迟疑道:“这北戎人不知道这个东西吧”
郭天养也是满脸通红:“应该不知道,使团都走了才发的新闻。”
“使团走那天好像还是殿下跟方大人亲自带着记者去的”
“以后让那两个孽障不要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有没有一点正事!!”
说完厌恶的丢掉了手边的两本奏折。
这叫跟疑似北戎人关系过于密切?
别说北戎人了!朕都想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