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顺德荐的是高士廉。
高士廉算是梁国降人,来归未久。
此人出身渤海高氏洛阳一支,是北齐清河王高岳的孙子,大唐元贞二年随丘和一道降唐,如今任职吏部朗中,同样是吏部侍郎的有力竞争者。
从长孙顺德举荐的人选来看,他没少费了心思,也深谙皇帝心意,不想在身边再任用关西世阀中人,于是便举荐了高士廉出来。
不得不说的是,高士廉还是长孙氏的亲家,他是长孙无忌兄妹的舅父,又是洛阳门阀中人,在李破看来,长孙顺德的私心有点过重了些。
再往深了想想,估计长孙顺德也未必想让高士廉晋门下侍郎之位,只是想在皇帝心目当中留下有高士廉这么一个人的印象而已。
这些朝堂重臣心眼耍的飞起,李破觉着自己猜的应该八九不离十,之前宇文士及掉了链子,若长孙顺德还指望自己举荐的人能够升任门下侍郎之位,那在政治层面就太幼稚了。
封德彝没什么动静,作为侍中,他基本上失去了提拔自己副手的资格,深谙为官之道的他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对此一言不,显得分外本分。
吏部荐了些人上来,能得李破青眼的没几个。
也就孔绍德,张行成,刘洎,还有杜淹,杜楚客叔侄几人,这些人都是新降之人,到了长安没多久,不管他们有何家世,跟关西世族牵扯都不算多。
孔绍德是孔子后裔,随窦建德入唐,之所以入选并非其他什么,而是他在窦建德那里任职过黄门侍郎,业务应该比较熟练。
李破稍微琢磨一下就略过了此人,黄门侍郎乃天子近人,其人和窦建德太过亲近,还待察看。
张行成是河北人,出身中山张氏,在王世充那里任职度支尚书,随王世恽入唐后,先在京兆府任职计吏了一段时间,后转殿中侍御史,蹦着高的升迁。
轨迹倒很简单,受房玄龄举荐,走的则是元朗的门路,吏部给出的评语很高,德行俱佳,为官清正。
李破仔细瞧了瞧其人的资历,应该是个可以重用之人,只是他不打算让其人任职门下侍郎,因为他还是比较喜欢言谈有趣,不凭一定之规,懂得进退的人物。
刘洎则是南阳人氏,萧铣的黄门侍郎,萧铣败亡之时他正在经营领表,和林士弘不住纠缠,在萧铣治下颇有功绩,入朝之后为治书侍御史。
他和孔绍德很像,之前都曾为黄门侍郎,入唐后又都在侍御史任上,只不过相比孔绍德,李破对这人还是比较感兴趣的,认为是一个不错的人选,毕竟萧铣已经死了嘛。
而杜淹,杜楚客叔侄则和张行成一样,都是郑国降人。
杜淹在郑国也是高官,任职吏部尚书,他是京兆杜陵人,关西世族中人无疑,前隋时曾任职御史中丞之职。
值得一提的是,他还是杜如晦的叔父,与杜如晦不睦已久,在郑国为官时曾诬陷杜氏兄弟,至使杜如晦的兄长被杀,弟弟杜楚客被囚禁。
对侄儿都如此狠毒,为人上便颇受诟病,郑国降人入唐之后别的人都没怎么样,只是有人参劾杜淹,想要杀他,可见其不受待见。
此时任职礼部侍郎,因其颇有文名,李破令其参修隋史。
杜楚客则是杜如晦的弟弟,杜淹的侄儿,他和前面的人都不一样,是中书令萧禹亲自举荐,对其人的评价很高。
秉性温良,胸怀豁达,熟文事,有谋略,用之可为良辅。
萧禹很少这么夸赞于人,可见其才。
李破斟酌一番,在刘洎和杜楚客之间犹豫了一阵,便选了杜楚客。
不为别的,就因为杜楚客很年轻,门下省的两个高官年岁都已不小,身上长满了心眼,有个年轻人进来也能调和一下。
当初宇文士及其实也是如此入选,门下省要有点朝气,对其他两个老狐狸也有促进作用,不然那两人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过日子,你拿他们也没什么办法。
其实还是跟两个老狐狸相处的有些乏味了,找个年轻人过来可以时常调戏一下,娱乐娱乐心情。
不然说实在的,杜楚客的出身就有点不符合李破的期许,还有就是此人是杜如晦的弟弟,杜如晦可是李世民的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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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宇文士及的事情闹的有点大,朝野上下吃瓜者无数,都说内外的言官们办成了一件大事,把刚上任没几天的门下侍郎给参倒了。
让朝臣浮想联翩之余也是颇为警惕,成国夫人府在官员们私下的议论当中也成了碰触不得的禁地。
高慎倒霉还没几天,一个门下侍郎又因此去职,黯然被贬出京,倒下的都是朝中有数的高官,你说吓不吓人?
说起来当今皇帝的口味确实很特别啊,对前朝留下的女人很感兴趣?也不尽然,李渊时的嫔妃大多都被赶了出宫,难道说皇帝就喜欢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
好吧,关于皇帝的粉红色传闻已经够多,算不得什么偷偷摸摸,简直就是光明正大的告诉了所有人,此乃吾之禁脔。
当然了,这还远远够不上荒唐二字,晋末战乱以来的君王们,用他们的实际行动告诉人们,只有你想象不到没有我做不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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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中的时候,豫章太守张善安降而复叛,扬州总管王泽令李道宗率军击之,不久围豫章郡城,张善安再次请降,李道宗不允,未几陷之,杀张善安等叛将。
辅公拓在江都小动作不断,争权之意渐显。
奈何杜伏威义子王雄诞回到了江都,加上领有江左水军兵权的阚陵得了义父书信,彻底的投靠了王泽,还有驻军于丹阳的陈凌,王泽也只一封书信过去,他便亲自跑到了江都来拜见上官,丝毫没表现出当年屡拒杜伏威时的骨气。
这会辅公拓,左游仙等人便没了咒念,江左兵权大部分都已落在扬州总管王泽以及他带来的那些人手中,不然张善安也不会死的那么快。
所以说他们再要折腾下去的话,很可能要人头不保。
像左游仙就调头调的很快,眼见形势不妙之下立即转换门庭,跑到王泽面前献媚去了。
辅公拓也不傻,干脆的把手中的权力一交,并带人启程赶往长安,他要帮着结义兄弟杜伏威建那个什么狗屎的书院去了。
顺便把两人的家财也都挪到长安去,大家兄弟一场,这回又要搭伴过日子了。
赶走了这个地头蛇,剩下的人群龙无,就好打交道多了,就像陈凌,他是前隋旧臣,从贼之后总是格格不入,麾下也颇精锐。
此时投唐,就很想去长安述职。
其实都是大势所趋,像张善安这等还想掀起风浪的人,已无法像当年那样得到人们的响应,王泽的日子终于过的有滋有味了起来。
接下来的操作可想而知,启用江左世族人物,并开始上书请求朝廷派遣官员到江左任职,慢慢消除杜伏威等人在江左的影响力。
八月间,朝廷诏李道宗为交州总管,令其率军进据交趾,开始收回中原王朝传统势力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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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间,官员们大多都在为秋收奔忙,经过多方商议,朝中重设司农寺。
户部阻拦未果,户部尚书苏亶索性举荐户部侍郎窦诞任职司农卿,李破允之,并任李袭志为司农少卿,算是从户部撕下了老大一块职能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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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关于官员核考的事情也已尘埃落定,等到秋收之后便可施行,由吏部和礼部共同主持,先从京官开始,反正冬天里闲着也是闲着。
这明显是施行科举制度的前奏,也可以说是一次科举的试水之举,开始的还是有些仓促,弄的京中官场中人比较惊慌,屡屡传出泄露考题,人情往来之类谣言。
李破不管这些,不论其中利弊如何,他都要稍稍遏制一下凭借裙带关系占据各处官位的现象。
在考核期间,设置监官,把国子和长安书院的教授们都拉出来,参与到官考试题的制定以及监察舞弊当中来。
另外就是启动各部监察机构,以及御史台,大理寺等职权部门,对想要在其中挖门盗洞的官员进行严查,一旦查实,立即交大理寺论处。
今年还只是在京中试行,等到明后两年便会扩展到天下郡县。
那些没有学识,对自己所处职位没有一点认知,只靠才能或者人情得官的人都将被踢出大唐公务员之列,同时也有为科举官腾出地方的意思在里面。
明面上的意思则是,要摒除自晋末战乱以来,朝中以及地方官吏良莠不齐,肆意安插私人的官场风气。
当然了,为照顾大家的情绪,也为了不占用官员们太多的精力,试题都趋于简单,比如说户部的官员们,起码你得四则运算过关吧?你得会查写账目吧?
工部的官员给你张简单的图纸你得能找出哪里出错了吧?礼部的官员你得知道起码的朝服搭配吧?
如此种种,其实体现的就是李破关于熟于事者掌其职的思想,而科举制度一旦颁布,差不多也是按照这个思路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