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咎心里有数,这刘氏一直以来见她没发过脾气,现在是连认错都有些不上心了,说话也越来越是大胆。
她也懒的跟刘氏计较。
又用了几块点心,饮了些茶汤,夜色渐深,她便让人去书房取了两本闲书,多点了两根烛火,坐在塌上读起了书本。
下人们习惯了主人这种生活态度,管事大娘和两个伺候的丫鬟便都在屋中各处,干起了手工活,时不时的说上两句家长里短,气氛很是温馨。
…………
晨曦微露,李秀宁起了个大早,稍事洗漱,便去把自家两个双胞胎拎了起来,这个戳拨两下,那个轻轻踢上两脚,总算把小姐妹弄的清醒了。
然后让丫鬟给她们穿好衣物,便带着她们去到校场之上。
快四岁的小娃娃,手短腿短,一人拿着一根小小的木刀,在母亲的呵斥之下,有模有样摆开架势,伴随着稚嫩的呼喝,不住挥舞起了木刀。
不大一会工夫,校场上就聚集起了一些孩子,小的八九岁,大的十一二,拿着各自的木刀,熟练的排好队形,开始日常操练。
不用奇怪,读书习武,是当世贵族人家子弟必备课程,一般都是从三四岁,能跑能跳的时候开始,就和后来上幼儿园相彷。
娇惯一些的管的松些,对儿女有所期望的管的就很严厉,但绝大多数都需要接受这种学前教育,大致上就是赢在起跑线的意思。
普普通通的人家哪有这种条件?
双胞胎有母亲亲自教导,其他孩子则是府中的几个教头来带领习武。
李秀宁自然没有阿史那荣真那么莽,只是无聊的拿着一把木刀在旁边看着女人在那里不住噼刺。
实际上不怎么严厉,也从未想过让女儿像自己一样,能文能武,日后可以上阵杀敌什么的,只求她们身体强健一些,不要长大了病恹恹的。
只小半个时辰,见她们身上见汗,就让她们停了下来,伸展了一下胳膊腿。
二娘做完功课,一如往常的跑过来一把抱住阿娘的大腿,仰头问道:“阿娘阿娘,园子里的蝴蝶可多了,咱们今天去捉蝴蝶吧?”
李秀宁抖了抖自己的大长腿,没有把她弄开,旁边的大娘却不乐意了,“蝴蝶好好的,你捉它们做什么?”
双胞胎长的几乎一模一样,长相嘛,三四岁的孩子,都肉乎乎的,有着孩童的可爱劲,却也算不上太出众,离着粉凋玉琢之类的形容词差远了。
当然了,孩子们都是这样,尤其是女孩,所谓女大十八变,现在哪看得出什么颜色?
只是对此李秀宁倒是很有自信,自家女儿长大了一定不差,就算父亲长相平常了些,可老李家底子一直都很好,生不出歪瓜裂枣来的。
而且就算随了父亲,那就更好,父亲看到她们就会更加疼爱,反而是老李家丹凤眼的特征过于明显,孩子们要是继承下来……不太好。
作为母亲,她自然能分辨出自己的女儿,尤其是性格上,现在就有了差别之处。
大娘心善好静,总是管着妹妹。
二娘则活泼好动,也比姐姐任性的多,经常把府中同龄的孩子弄哭,有做恶霸的潜质。
…………
李秀宁还是那个样子,岁月好像挺照顾她的,三十多岁的妇人,却是不胖不瘦,皮肤光滑,几如少女。
神情恬澹,一身的雍容,只是在府中安居的久了,不再如年轻的时候威势那么重。
随意的应付着两个女儿,等她们歇了一阵,便让她们对练。
两个小娃笨手笨脚的,你来一下,我挡一下的,没什么章法,不一会就和往常一样,丢掉木刀抱在一起滚翻在地上,伴随着的是一阵阵清脆的笑声。
李秀宁上去把她们分开,不疼不痒的训斥了两句,让她们重新来过。
练武这事其实和读书一样,过程一般都很枯燥,而关西人家教育孩童就更是如此,打熬筋骨,实用为先。
孩子到了七八岁,其中有天赋的那些就会展露出来,可以在马上张弓了,于是便能跟随着父亲出去打猎,见见血了。
如果是将门子弟,那就会更进一步,操练起来不流血流汗是不成的,极端些的还会带着孩子去看看刑场行刑的场面,谁要是被吓哭了,回到家中就是一顿胖揍。
粗暴的父亲们不像突厥人那么野蛮,可也绝对和温柔二字不沾边,尤其是在北方,儿女大多都是用棍棒教育出来的,这一点上不分贵贱。
双胞胎还小,李秀宁还不好下手,过上两年就不好说了,就算是李破不管不顾,她这个母亲也是要教导好自家孩子的。
起码要让她们晓得,母亲的权威不容冒犯。
刀术过后,是孩子们最喜欢的肉搏节目,军中摔角之术在贵族人家分外盛行。
双胞胎很快就扭打在了一起,狠劲想把对方弄翻在地,技术上就不用提了,就是怎么得劲怎么来,往往就是两个孩子在地上打滚,只一会的工夫,两个小丫头就满身尘土,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
每天这么练下来,三四岁的孩子已经有了几分不服输的劲头,摔打几下也不当回事了。
…………
等到日头渐渐升起,校场上的孩子们已是汗流浃背,呼喝之声却还此起彼伏。
李秀宁看看天色,让两个女儿过来,手把手的教了她们一些技巧,最后给她们拍打了一下身上的尘土,领着她们离开了校场。
剩下的孩子们眼巴巴的瞅着,教头们于是也放了他们回去,府中的晨练就此结束,每天等到晚饭过后,孩子们还要接受一番捶打。
白天是读书识字的时间,府中最大的孩子已经在接触四书五经,不用在外面找什么先生,府中的女人就能胜任教书的工作。
李秀宁的五弟李智云会时常回府,每次回来都会组织孩子们宣讲课业,顺便检查他们的学业进度。
这年头的贵族可不是那么好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