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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面楼,是云内城中比较有名的一家酒楼,这不但是因为酒楼的主人,是前恒安镇将韩景的亲家。
当然了,这个亲家只是这么一说,因为他家的女儿嫁给了韩景幼子,不过是人家的妾室,亲家一说也就无从谈起了。
有着这么一层关系,八面楼在城东站的很稳。
而且,人家家资也不少,请了晋地名厨到楼子里坐镇,时不时,还要在云内人市上买上几个长相靓丽,能歌善舞的女子,供养在楼里,为客人助兴。
但这里绝对不是青楼,韩景还要脸呢,就算是儿子小妾的家人,也不能做皮肉买卖,不然传出去的话,他这个恒安镇将的脸也就没处放了。
不过,在大业九年三月的这一天,八面楼算是遭了秧。
二百隋军军士,在八面楼门前,大开杀戒。
杀的那个痛快啊,据后来人说,就和杀鸡仔差不多,刀子成排的斩下去,噗噗噗的声音,听着和剁肉似的,那血流的,也和喷泉差不多了。
名声著于云中的荣青荣大郎,那可是在云中云外纵横多年,南来北往的好汉都要敬上几分的大英雄,大豪杰。
不过那一天,却被恒安镇的官兵围在了八面楼门前,剁成了肉泥。
荣大郎的心腹,也被一网打尽,八面楼门前,血流成河,三十多位北地好汉的鲜血,染红了八面楼的门楣。
这还不算,随后入城的恒安镇将李碧,直接命人封了四城城门,又派人去了云内县衙,召集捕快,全城大索。
搜拿下来,差不多捉起来二百多人,之后的几天恒安镇骑兵四出,凡和荣大郎有着往来的地方,都被扫了一遍,又捉了一百多人进恒安镇。
八面楼的主人,也在其中,过了挺多天,才被放出来。
能囫囵个出来的,都还算不错,其他人都成了苦役,之后修葺云内城墙,在云中山间挖煤的,就都有他们一份儿了。
八面楼的主人没像大家想象的那样,卷起细软跑了,而是又将八面楼开了起来,晓得的人,这会都翘起了大拇指,赞上一声好汉子。
后来人们才知道,不是这家伙胆子大,而是恒安镇那边根本不让走,走了就是畏罪潜逃,还是回去继续开你的酒楼吧,那买卖不错。
恒安镇的霸道,由此也就深入人心了。
荣大郎被连根拔起,连性命都丢了,而且那死法,真的是让人看的心惊胆寒。
云内城上下大恐,很有一段时间,往来传信的人在驿道上络绎不绝。
但实际上,所谓的靠山们,在人强马壮的恒安镇面前,都没什么准信传过来,其实谁也不愿意费那般力气,去管千里之外的事情。
云内城一下变得冷清了很多,恒安镇的将领们,施施然的围着云内城转了几圈,然后云内城开始筑城了。
凶名渐显的恒安镇李参军,再次成了监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呆在八面楼里,差不多将那当自己家了,顺便让八面楼的生意更加的惨淡了些。
只不过外人不会知道,李参军只不过是非常喜欢这里的饭菜而已。
那一天,被稍微利用了一下的陈税官闷闷不乐而去,因为表妹大为光火之下,没工夫搭理他这个表哥。
唯一让他有点安慰的是,表妹将那关西小子狠狠骂了一顿。
嗯,确实该骂,有这么做事的吗?要是天下官兵都和他一样,那天下岂非就又要大乱了?
擅自调兵,草菅人命,还……利用同僚,这么下去恒安镇是要出大事的,这样的人,怎么能骂一顿了事呢,若搁了他领兵,就地处斩都是轻的,表妹也太心软了。
不能做到军令严明,怎能带好恒安镇兵马?
于是,这位回去就向李靖告了一小状,然后请调恒安镇军。
然后……然后就没信了。
实际上,他这一切的努力,只会让他在姑父心目的位置变得更为尴尬。
陈氏一族的衰落,在李靖看来,不是没有原因的,就像这个外侄,小小年纪,城府是有那么一点,却顾虑重重如老人一般了,又能成得什么大事?
娶到他李靖的女儿,就能让陈氏重振家声?糊涂啊。
关西人家,联姻只不过是一种手段,最终靠的还是男儿志气,纵马提刀,直面艰难,若没那个勇气,就算娶了独孤家的女儿,又能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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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用最为粗暴的手段,在云内城打开了局面的李破,不管那么多,趁热打铁啊,什么门阀大族,什么草原悍匪,什么云中牧民,什么突厥贵戚,在近在咫尺的钢刀面前,都要靠边站。
陈税官不知道的是,这厮早已经被李碧骂习惯了,根本没当回事。
在全城大索的时候,他带着一群人,找了几个荣大郎的余党做向导,挨家挨户的拜访起了城中有名有姓的人家。
这种恶客,自然不太受欢迎。
李破也没心思跟这些人废话,上门找到主人,就只说两句,“以后城中大小事情,都是我们恒安镇做主,别给我添麻烦,不然我让你一辈子麻烦。”
在各家离开的时候,他还点名要人家的长子跟随在身边,然后带着去下一家,等他转一圈下来,身边就跟了不少的老老少少。
这都是坐地户,其实最好收拾的就是他们。
一圈转下来,明白的也就真明白了,恒安镇染指云内城,已成定局,再要耍弄手段,怕就要像那荣大郎一般,家破人亡了。
不明白的也就不明白了,怀恨在心伺机报复的,准备仰仗靠山,压一压恒安镇的威风的,那就都在大业九年间,陆续消失在了云内城中。
而对付流窜的,就有点麻烦,而且,还有商队。
不几日,李破就又去跟李碧商量。
李碧还是余怒未消,不怎么搭理他。
李破就又逗她,“昨天有人送来请柬,邀我去云内城,听说有家弄来个西域女奴,风情迥异于我大隋,艳名高张……”
“你再说一遍,我没怎么听清楚。”
李碧一听,毛都炸了,瞪着眼睛就问。
李破还就喜欢瞧她这样子,做为难状道:“你不是说吗?云内城中士绅商贾,来历不明者多,应好生安抚,我这也在为难,人家请柬都送来了……盛情难却啊。”
李碧喘了几口粗气,压了压火,不过相处时间也不算短了,对李破的伎俩也就颇为熟悉,脑子一清,顿时大气的挥了挥手。
“去吧,去吧,我也管不了你个大男人,连调兵这样的大事都不跟我说一声,我还能怎的?去吧,去看那什么西域女奴吧。”
李破顿时撇嘴,这事都说了百八十遍了,怎么还说?
“好了好了,说正事,什么西域女奴,城里那些人要有那本事,早去长安了,还在云中这地方呆着?”
李碧直接上来就是一脚,“让你骗我,你骗我你就舒心是吧?”
瞧说话就能明白,在恒安镇呆了这些日子,两人关系又算是亲近了一步,快到熟不拘礼的状态了。
搁在后来,差不多可以往一张床上挤挤了,但现在这年头不成,李破只能痛快痛快嘴,连人家小手也没拉过几次呢。
李破敏捷的闪避,“跟你说啊,别老跟我动手动脚的,我要是还手你可打不过我。”
“你还手试试。”
噼里啪啦,屋里就真动了手,这两人在一块,从来没有闲着的时候。
半晌,李碧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有点不甘心,但总不能动刀子吧?李破加了小心,她就占不到什么便宜,胳膊腿一旦被绞住了,那就成了纯粹的拼力气,女人在这个上面天生弱势。
不过未经人事的少女,和男人肢体交缠,刺激可不小。
其实,这也是李碧喜欢跟李破时不时比试一番拳脚的原因所在,情之一事,总甩不脱欲之一字嘛。
这就是少女隐秘的小心思了,说多了,反而近之于龌龊了。
重又坐定,两人心情都还不错,这种互相格斗,已经成为了两人之间的小游戏,不较真,也永不服输。
“城里的那些人怕了咱们恒安镇,老实不少,但还不够,边地行商,只要换不来突厥人的战马,就是资……你认为呢。”
“你又要做什么?”李碧有点头疼,这人吧,很多时候你看着他挺贪生怕死,又不愿意多事的一副没出息的样子,但是有些时候吧,又胆子大的让人咂舌。
而且总有自己的道理,喜怒无常心思莫测这样的字眼,都被李碧一股脑的扣在了李破脑袋上。
果然,这人又有开始说那些不太对劲的道理了。
“我这几天看了看老师的笔记,说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上面,老师就说……”
李破想了想,“嗯,原话记不住了,大意就是说,若不知道敌人虚实,便也不让敌人知道自己底细,大家都是聋子瞎子,战机也就有了,我觉得非常有道理。”
李碧听了,真想给他脑袋来一下,你老师就是我父亲,我还不知道父亲的笔记上写的什么?哪有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这人又来糊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