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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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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林府的下人们提前吃过庆贺的饭,又拿了赏钱,便也都不休息,连夜守着府里了。

廊下的大红灯笼一排排喜庆的很,丫们端着明儿要招待宾客的瓜果小心布置准备着,没一个得闲的,却都高兴的很。

落霞院中,墨雪将老族长被林端杀了的事儿说了之后,才道:“小姐,今晚怕是不平静呢。”

“自然不平静。”林锦婳小心看着面前的嫁衣,浅浅笑着,说完,才推开窗户,看着外面依旧热闹的样子,笑道:“父亲立即就要出征,意味着他会成为手握重兵的将军,他们自然不会让我如此轻易的嫁过去。”

说完,指了指院子一脚正站着说话的两个丫环,笑道:“你去跟她们说话儿吧。”

墨雪看过去,那两个丫环的脸拢在黑暗里看不出异常来,但等仔细一看,那不是衾息姑姑跟阿宝么?

墨雪眨眨眼,知道林锦婳是另有安排,才笑道:“小姐今儿早点睡吧,不然一大早就要起来梳妆,等到了王府都没精神了。”墨雪笑道。

林锦婳淡淡笑着点了点头。

等墨雪出去了,她听着外头些微的风声,才走到烛台边,将蜡烛吹灭了。

林府外。

虎视眈眈的可不是只有一家。

陶欣坐在马车里,盯着亮着大灯笼的林府,满面的不屑:“区区林府,跟我陶家抢了人,如今还想明媒正娶,做梦!”说完,掀开马车帘子对候着的小厮道:“事不宜迟,赶紧去办。”

小厮连忙应下去了。

墨风盯着他们的动静,倒是诧异陶欣也会来参一脚。

花生跟在后面小声道:“风姐,要不要动手?”

“暂时不用,目标不是他们。”墨风想了想,转身看着墨月:“想办法把她弄走,免得打草惊蛇。”

墨月知道这周围定还有其他人,点点头,立即带着花生悄悄闪身出了林府。

陶欣正想着如何让林家后悔呢,最少也要让他明儿办不成婚礼才行……

她看着自己的小厮领着人已经点好了火把,只要把这些火把全扔进去把林府烧了,一定能成。

“站住!”

她正想着,外面忽然传来一声轻喝。

她屏住呼吸,悄悄掀开帘子往外看,就见不远处有个十几岁的孩子正往这个方向跑。

陶欣愣了愣,那孩子竟是跑到了自己的马车边来:“这位小姐,你救救我吧,那人要杀我。”

陶欣皱眉,忙道:“走开,杀不杀你关我何事。”说完,立即低声喊着下人:“快把他给我赶走……”

“咦,我认出你来了,你不是陶家小姐吗?”花生只装作忽然认出来一般,满面的惊恐朝马车后面看,差不多是哭丧着脸朝后面喊了:“我告诉你,这儿可是有陶尚书家的大小姐,你敢杀我,陶大人都不会放过你的!”

他这一嚷嚷,林府的大门登时被人从里面拉开了。

陶欣见此,脸都黑了,立即跟下人吩咐道:“快离开这儿!”若是叫林家的人知道自己半夜跑到这儿来,回头再现自己的目的,那就惨了。

车夫赶忙赶走了马车,那些小厮们举着才点燃的火把,瞧着林府里出来的下人,看着离开的陶欣,犹豫了一下,也赶忙跟着跑了。

花生朝门口的方向看了看,暗暗点了点头,才大嚷着跑进了黑夜里。

墨风见人离开,略微松了口气,等着真正的人来。

暗处的人看见这些的时候,还觉得可惜:“若是能让陶欣试探一下倒是好的,没想到闹了这一出。”

“王爷,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交代你们的,都记清楚了?”赵倾站在暗处负手看着不远处的林府,桃花眼危险眯起。

小厮颔:“记清楚了,奴才们是德妃的人,此番过来,不仅要掳走林锦婳,还要拿走玉佩,并留下是德妃所为的证据。”

“这不是最重要的。”赵倾缓缓眨眼。林锦婳这等冰雪聪明的女子,一定会不会被大婚冲昏了头脑的,她一定做了防备,所以今天能掳走她最好,若是掳不走也没关系,只要把罪过都推到德妃身上就可以了,毕竟景王可是一心想得到林锦婳呢。

小厮脑子里快速掠过想法,诧异看他:“王爷,真的不留林端了?”

“没用的废物,自然要早些除掉,不然等着他出卖本王么?”赵倾看着他,笑起来:“怎么,觉得本王太过残忍,连自己人也杀?”

“属下不敢。”

“你们都是因为受了本王恩惠,自愿追随本王的,本王不会对你们如此,放心。”赵倾说完,才寒了眸子,冷淡道:“去吧。”

小厮神色几几番变换,到底是悄悄带着人去了。

落霞院门口。

衾息正跟阿宝愉快的说着晒花茶的事儿,便嗅到了空气里那一丝丝熟悉的毒药味道,今儿那位郑小姐拿来的毒药跟这个味道很是相似呢。

“墨雪姑娘,时辰不早了,咱们也去歇着吧。”衾息对一侧一直警惕着的墨雪道。

墨雪闻言,知道是有人来了,点点头,转身跟她们一人一个方向去了。

阿宝胆子小些,直接进了林锦婳的主卧,却没有关上房门。

房间里一片漆黑,外面的人很快就轻易溜了进来,看到方才入屋的丫环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趁着她往里间走的时候,上前便将她打晕小心放在一侧了。

他看屋子里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垂下的窗幔内也有人正在安睡,才握住了手心的药粉慢慢走了过去。

等走到床边,掀开窗幔的一瞬间,床上的人便睁开了眼睛,一把药粉猝不及防的撒在了他脸上。

“你——!”男人一个字都没说完整,便直直往后倒了去,却被早就藏在这里的林锦澄扶住了。

林锦澄面色微沉,看着从床上坐起的人,略有几分担心,但林锦婳只点点头。

林锦澄见状,这才将那晕过去的人藏在了床底,系好了面上的黑巾,打横抱起林锦婳小心潜了出去。

才到院子里,墨雪便走了出来,大喝一声:“是谁!”

林锦澄能感受到周围潜藏的气息,提步就要朝那气息而去,墨雪也抽出寒剑追了出来。

就在她杀上来的一瞬间,周围等待的黑衣人迅速围了过来,也没有认出林锦澄已经不是方才潜进去的自己人,只将他们护在了身后,低声道:“你先出去。”

林锦澄看着他们来的方向,利落就抱着林锦婳从那个方向去了。

等他一走,墨雪才缓缓舒了口气,连缠斗都没有,只道:“姑姑,你的迷香点了多久了?”

“迷香?”黑衣人们均是一脸不解,而后就见方才另一个穿着丫环衣裳的女子走了出来,淡定的走到院子四角看了看,才道:“差不多了,你试试。”她趁着夜色一黑,便借着要熏蚊虫的由头,在院子周围让人点燃了二三十根的迷香,那些黑衣人从外头来,必然潜伏在院墙附近,刚好就吸入这迷香了。

黑衣人们还没反应过来,墨雪收起剑,赤手空拳打了上去,果然,他们挥剑的速度慢了不少,没多会儿便手软脚软的被她全部打趴在了地上。

衾息走过来看了看,浅笑:“阿宝怕是被打晕了,劳烦你把他们全部捆了扔去柴房。”

墨雪点点头,在他们腰间摸了摸,果然是带着腰牌的,而且是宫里德妃的腰牌。

“这些人还想冒充宫里的侍卫。”墨雪冷冷挑眉。

“难道不是?”衾息不懂。

墨雪将腰牌给她一看,道:“若是侍卫,怎么会故意带了德妃的腰牌在身上,怕是故意为之。”

衾息想了想,倒是明白为何林锦婳一定要林公子冒充黑衣人带她出府去见那幕后之人了。

此时的林锦婳已经被林锦澄抱着到了府外。

林锦澄并不知道具体的方位,出了府便停了下来,林锦婳只佯装忽然醒了过来,开始大喊:“你是谁,救命!”

她这一声喊,侯在外面的黑衣人立即跟了出来,看着身形不大对劲的林锦澄,只奇怪道:“你是……”

“救命……”林锦婳趁机大喊。

林锦澄佯装将她打晕,才道:“有人追来了,我们快走!”

那人闻言,听到不远处的确有脚步声,不敢耽搁,赶紧往前去了,林锦澄也趁机跟了上去。

林锦婳现在一心就想知道郑娇娇到底是听了谁的命令来的,郑府并非是小门小户,而是堂堂兵部尚书府,若是跟赵倾勾结在一起,那可就麻烦了。远远的,墨风和墨月瞧见,互相点点头,小心跟了上去。

很快便到了离林府不远处的一处巷子里,巷子里有人正负手站着等待,听到声响,才转过身来,可看到抱着林锦婳的人的一瞬间,立即就认出了他来。

他一面惊叹林锦婳的胆大,一面暗骂那小厮蠢笨,居然这么容易就被他们兄妹糊弄了。

“能想到这一招来,的确是出乎意料,不过你们区区两人,以为来了,还能走吗?”赵倾吃下了会让声音变得嘶哑的药,说出话来,林锦婳也听不出是谁,但她知道,他识破自己的计划了。

就在领路的黑衣人还一脸懵逼的时候,林锦婳已经睁开了眼,让林锦澄把自己放了下来,看着站在巷子深处隐藏在黑暗里的人,浅笑:“那今儿我们就看看,是谁跑不了。”说完,手里的药粉便全部撒了出来,赵倾立即屏住呼吸倒退了三步,街巷周围却忽然涌出了一片手持火把的士兵来。

赵倾皱眉,又往后退了两步,冷笑一声:“是我轻敌了。”

“那你可否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了?”林锦婳问道。

赵倾嘴角勾起,直接转身离开,官兵们还要追上去,藏在附近的黑衣人顿时涌了出来。

不过因为林锦婳药粉的缘故,他们皆不敢大口呼吸,只能小心翼翼的缠斗,这导致他们根本只能抵抗而无法进攻了。

“主子,你先走。”

有黑衣人道。

赵倾知道今晚的计划失败了一半,倒也不再多留,左右德妃的证据留下了,林端应该也杀了。

想罢,只带着两个黑一人转身而去,却没想到墨风墨月已经早早跟在后面了。

林锦澄看着人离开,扯下面上的面巾,皱眉道:“你觉得会是谁?居然废了这么大的功夫要掳走你。”

“等墨风回来就知道了。”林锦婳心里猜测是赵倾,但还不能确定,京城卧龙藏虎,她并不敢轻视了谁。

“嗯。”林锦澄也只能点点头,看着时辰已经不早,才对她道:“先去歇着吧,明日大婚,不能不休息好。”

“嗯。”林锦婳跟他对视一眼,纵然因为方才的事而有些沉闷,但两人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明日都是各有归属,而且还是心仪之人,如何能不开心呢?

回到落霞院,林锦婳没惊动其他人,也不打算立即处理这些黑衣人的事儿,简单安排了一下就去睡了。

勉强让自己睡下,可梦里都是吹吹打打的喜乐声,也不知睡了多久,直到衾息来唤她,她才一咕噜从床上坐了起来。

阿宝也早就清醒了,跟墨雪一起热络的给她更衣,还笑道:“小姐真是适合穿红衣裳。”

晃动的烛光下,林锦婳看着小小的房间,只觉得温暖极了。

等换好衣裳洗漱完,喜娘便开始拖着她绞面描妆,这一番繁复的操作完成,外面天际已经泛白了,墨雪和墨月这也才从外面赶了回来了。

看着屋子里挤满了丫环,墨风上前笑道:“小姐,如你所想。”

“真的是他么……”林锦婳心里到底叹了口气,不过她现在没工夫想这么多了,沉沉的冠压得她脖子都好似要断了一般,浓妆抹在脸上,让她自己都诧异这是不是自己了。

“小姐真是好看!”阿宝止不住赞叹。

“像仙女。”

她的话才落,一道稚嫩的声音便传来了。

林锦婳转头看去,端慧公主正牵着凌未野站在门口,她换下了身上的缟素,穿了一袭黑色锦绣长裙,看起来很是端庄,就是眼眶还有些红。

“公主……”

“你不嫌我晦气吧。”端慧上前笑道。不过看到林锦婳,她又想起了自己当初嫁给驸马的时候,满心都是欢心,对未来也满是憧憬。

“公主肯来,就是最大的福气了,哪里还有晦气。”林锦婳起了身来,端慧拉着她的手,转身拿过一个匣子给她:“迟来的添妆礼,你到底是我的义女,义女出嫁,我也不能太失了面子。”

林锦婳看着面前镶嵌着各种宝石的盒子,不用想也知道里面的东西必然十分珍贵。

话说完不久,喜娘便笑眯眯道:“林小姐,马上就要到吉时了,你先盖上盖头吧。”

端慧亲自接过盖头,笑道:“我来给你盖上,祝你与夫君举案齐眉,百年好合。”她说这话时,略有几分哽咽。

林锦婳微微垂下头,由她盖好,才道:“多谢公主。”

端慧悄悄拭去眼泪,不敢再说。

府外的鞭炮很快噼里啪啦响了下来,女子出闺阁,本是要亲兄长背着出去的,但林锦澄今儿也要娶妻,林锦婳便打算不讲究那些虚礼了,哪知才踏出房门,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锦婳,我来送你出府。”

“表哥。”

林锦婳才唤出声,人就被一个温暖的身子给抱住了。

徐昭昭黏在她身上撒着娇,道:“我娘说怕我闹腾你,死活让我现在才来,锦婳姐姐,你不生我气吧。”

“怎么会生你气。”林锦婳满心的欢喜。

徐程青上前背对着她弯下腰,笑道:“上来吧。”

林锦婳扶着喜娘的手,听着周围所有的一切都洋溢着欢喜的声音,对未来的生活也充满了期待,重活一世,她一定能给自己挣一个锦绣人生!

被徐程青背着,一路出了林府,听着不住的恭贺声,她面上的笑容根本抑制不住。

同样高兴的,还有赵怀琰。

高禀看着坐在高头大马上非要亲自来迎亲的王爷,心里欣慰,王爷熬了这么多年,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等在林府门口,看着正等着的林锦澄和林麓之,下了马来。

林麓之上前要行礼,立即被他扶住,道:“父亲不必如此客气。”

林麓之微微一怔,父亲?

林锦澄笑起来,立即拱手行了礼,才道:“王爷今日真是俊朗不凡。”

“你也玉树临风。”

“还是王爷魁梧轩昂。”

“你也仪表堂堂。”

……

两人站在门口互夸,直到徐程青背着林锦婳出来,赵怀琰的目光才直直落在了那一身嫁衣的小小身影上。

林麓之看着人来,眼眶立即浑浊起来,上前站在喜娘一侧,道:“婳儿,爹爹亲自送你上花轿。”

林锦婳听到他的声音,眼眶立即红了:“多谢爹爹。”

林麓之亲自扶了林锦婳开始往前走,每走一步,林麓之都觉得是走在沾了蜜的刀尖儿上,直到要把女儿送入花轿,才勉强笑道:“以后受了委屈,一定要告诉爹,爹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绝不再辜负你了。”

林锦婳霎时泪如雨下,原来爹爹并不是不在乎她受不受委屈么。

“女儿明白。”

“好。”林麓之一连三声好,才终于把她送入了花轿。

赵怀琰翻身上马,亲自护在花轿一侧,才朝宁王府去了。

他看着身侧轻轻晃动的花轿,想着花轿里的人,眼角眉梢全是喜色。

夹道的百姓纷纷惊叹着林锦婳这近乎十里的红妆,有林府给的一百六八抬,加上赵怀琰陆陆续续送来的一百二十四抬,抬嫁妆的下人就去了好几百个人。

不过除了出嫁,林府还要迎亲。

王汝嫣出嫁,气氛便淡了许多。

因为从别院走,而且王家父母不在,只有喜娘扶着她上花轿。

上花轿时,她一直在想,这一切是不是做错了。

墨花亲自来迎的亲,带着林府精锐的侍卫跟在一侧,听到花轿里低低的哭声,才道:“少夫人怎么了?”

“无妨。”王汝嫣勉强道。

墨花不知道生了什么,不过一想到林锦澄,便笑道:“公子昨儿试了三遍喜袍,兴奋的一晚上没睡,这会儿估计是望眼欲穿了,少夫人若是气他没来接你,等嫁过去了,好生罚他就是了,以公子的脾性,定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王汝嫣被墨花逗笑,情绪这才好了些。

对啊,她还有锦澄,她并不是被抛弃了。

这样一想,她的情绪才缓和了下来。

墨花跟在一侧,快接近林府时就看到藏在人群里虎视眈眈的陶欣,只胆大扫了她一眼,嘱咐侍卫们跟好,这才往前去了。

宁王府。

弦月在远远的酒楼上看着,她看着一身喜袍的赵怀琰,淡淡笑道:“还从未见过他这样高兴。”

“公主……”

“让你准备的贺礼,送过去了吗?”她看着那花轿停下,新娘子被人扶出来,笑道。

“已经送去了,迟些想必新王妃就能收到了。”侍女道。

弦月淡淡一笑,不再多说。

林锦婳看喜娘交到自己手里的红绸时,心跳的很快,前世大婚的记忆她还历历在目,但这一辈子,她没有忐忑了,她知道,她一定能跟怀琰永远在一起。

赵怀琰的手紧紧握着红绸,走在她身侧,不理喧哗的鞭炮声,只轻声道:“婳儿。”

“嗯?”

“我终于娶到你了。”他掩饰住内心的悸动轻声说着,林锦婳心里也泛起了涟漪。

入了内厅,三拜九叩,完成了大礼,她戴着盖头,看不到堂上宾客,但她知道皇上皇后都没来。这有些反常,不过想来,是怀琰把人拦下了吧。

送入洞房后,挑过了盖头,喝了交杯酒,林锦婳才由喜娘扶着去卸了妆,换了一身红色的常服。

“王爷可真是疼王妃,连王妃卸妆都要跟着。”喜娘看着寸步不离跟在身后的赵怀琰,不由笑道。

赵怀琰闻言,从一侧拿了个装满银子的荷包给她:“赏。”

喜娘大喜,嘴里立即就妙语连珠了。

赵怀琰也不吝啬,赏赏赏。

直到喜娘提醒他道:“王爷,您该出去宴请宾客了。”他这才依依不舍的走了。

等他一走,林锦婳才笑着坐到床边等着他回来,却见喜娘悄悄摸摸的拿出一卷册子来给她,笑道:“王妃,小妇人知道您家长长辈不在,这就让就

让小妇人来跟您说说吧。”

林锦婳看到那册子的第一眼,怔了怔,便听喜娘道:“女子第一次都是会痛的,还会流血,这个您不必担心,过了第一次就好了……而且第一次,您要学着迎合王爷,虽然礼教要女子三从四德,但床上这事儿,您得按着王爷的喜好来,王爷喜欢您端庄您就端庄,王爷喜欢您大胆一点与您就大胆一点,您看看这册子,这姿势……”

林锦婳脑袋里嗡嗡响,脸上也开始烫,看喜娘还在高兴的跟她解释着这册子上的各种姿势,知道自己这脸怕是红的要滴血了,一时间,她开始有些担心夜晚的到来了……

但黑夜还是如期而至。

赵怀琰回来时,身上还带着酒味,但他意识看着很清醒。

丫环们都识趣退了出去,屋子里就留了她们两人。

“我给王爷倒点儿水吧。”林锦婳道。

赵怀琰深深看着面前这个面色红的女子,看着她白皙的脖颈修长,因为正值七月,额间的头都被濡湿了,一双眸子盈盈水亮,好似勾着人去采撷一般。

“婳儿……”

林锦婳身子一僵,听着他低哑的声音,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赵怀琰看她僵住,顿了顿,才道:“我先去沐浴。”

说完,转身便往浴房去了,林锦婳好歹松了口气。

她坐在床边,忽然有些惴惴不安,一会儿该怎么办呢?是主动还是不主动?

她还没想到答案,已经沐浴好的人便出来了。

薄薄的白色上衣半敞着,浑身透着沐浴后的清香,要命的是,沐浴过后的他眼里好似点了火一般。

“王爷……”

“嗯?”赵怀琰自然的走上前来,直视着她的眼睛,眸光更深:“怕吗?”

林锦婳不知怎么回答,但他的动作却是丝毫不停,直到最后,她脑海里才回想起喜娘跟她说的,女子第一次都会疼的……

她没想到这一次会这么疼。

赵怀琰怔了怔:“怎么了?”

林锦婳看他眼神*,额头也沁出细汗来,才微微咬牙摇摇头:“没事。”

“婳儿……”他看得出来她的难受,但……他真的有些忍不住了。

不过很快林锦婳就没工夫想喜娘说过什么了,好似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般,直到喜烛烧了一半,惊涛骇浪才终于停了下来。

她起了身想去洗漱,但才动了动,就觉得腰好似断了一般,身子也虚软的颤。

“怎么了?”赵怀琰拿薄被将她裹住,关切问道。

林锦婳看着他眼里的害怕,想起他方才略有些生涩的样子,知道他也是第一次,勉强笑道:“没事,我想去洗漱……”

“我带你去。”赵怀琰说罢,立即拿了自己的长袍将她裹住,才抱着她往浴室去了。

林锦婳心中感激万分,倦懒的由他抱着。

赵怀琰看着如小懒猫儿似得她,眸光更热,但看她带着倦色,只将所有的冲动忍了下去,等她沐浴完后,才拥着她睡下了。

千里之外。

赵阚骑马在校场上看着京城的方向,目光深寒。

竟然是今晚大婚么!赵怀琰现在一定在拥有她占有她了,她怎么可以在别人身下承欢,怎么可以!

“王爷,你怎么了?”有人过来,看着他情绪不对劲,不由问道。

赵阚死死咬牙,冷冷瞪了他一眼:“这该死的蛮夷什么时候能赶走!”

“这……怕还要等林将军过来……”

赵阚闻言,冷哼一声,直接驾马开始在这夜里跑起来,可只要一想到林锦婳跟赵怀琰在行夫妻之事,他就有一种心痛的感觉,让他万箭穿心。

夜里。

有同样烦恼的还有陶谋。

他现在因为前任知府被杀一事,受了监察御史蒋青书的调查,根本离不开豫州,也阻止不了嫣儿嫁给林锦澄。

侍女从外面打了热水进来给他加进了浴盆里,看他眼眶热,不由娇声道:“大人,要不要奴婢来伺候您……”

“滚出去。”陶谋冷淡看她。

丫环面色一白,赶忙跑出去了。

等都没人了,陶谋才沉沉合上了眼,可一想到嫣儿正在跟人……他便沉沉合上了眼睛,原本平静的温水里也泛起了一阵激烈的波澜。

林府中。

林锦澄今儿喝了不少,不少同僚过来灌酒,他心里高兴,所以也来者不拒。

等回到房间,看到静静坐在床边的人,才笑着走了过去,轻笑:“嫣儿。”

“夫君。”

王汝嫣眼眶微湿,浑身都在颤抖,这一夜,让她想起了那日被关在客栈的那一日,被曾学海羞辱的那一日,即便知道来人是林锦澄,可她依旧控制不住浑身抖。

林锦澄知道她害怕,也早就做好了不与她亲近的准备,只温柔蹲在她身前,拉着她手轻笑:“我叫人在隔间铺了床,我睡在隔间里,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锦澄……”王汝嫣抬起头看他,看到他眼里的包容和温柔,眼泪一下子落了出来。

林锦澄抬手给她擦干净,才笑道;“今儿坐了一天的轿子,累不累,要不要早些歇着?”

王汝嫣圈住他的脖子将他紧紧抱住,才哽咽着道:“谢谢你。”

“是我要谢谢你,你肯嫁给我,就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林锦澄小心拍着她的背轻声道。

王汝嫣顿了顿,才压低了声音,道:“你可以睡在这里。”

林锦澄一呆:“可是嫣儿,你不怕……”

“你会很温柔的,对吗?”王汝嫣知道,既然嫁过来了,这件事就是不可避免的,不然谁为锦澄传宗接代?由着别的女子来嘛?她纵然嘴上不会说不愿意,但心上也不能接受。

林锦澄抬眼看着她,看着她的小心翼翼,到底还是笑出来:“傻丫头,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

“你放心,只要你有一点点勉强,我都不会碰你的……”

“你难道不喜欢我吗?”王汝嫣慌张看他。

林锦澄微微一怔,她怎么会这样想?

可不等他想清楚,她便生涩的吻住了他。

林锦澄看着闭着眼睛努力的样子,抱住她轻声道:“嫣儿,你这样我会忍不住的……”

“那就不要忍了。”王汝嫣眸光盈盈,如果是锦澄,她不会抗拒的吧。

话落,林锦澄已经拉下了帷幔。

又是一夜春光好,夜里的风今儿好似也带着甜甜的味道了。

林锦婳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是日晒三竿,身边的人却已经不见了。

她恍惚了一下,难不成昨晚是做梦?

“醒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林锦婳一抬眼,就看到了一身绯色长袍的赵怀琰。

他手里拿着一瓶白色的药给她道:“涂上吧。”

“涂哪儿?”

“你昨晚不是喊疼吗?”赵怀琰不解问她。

林锦婳的脸唰的一红便把头蒙在了被子里,她要怎么跟他解释这是不用上药的。

就在赵怀琰奇怪的时候,屋外响起了墨风的声音:“王爷王妃,时辰不早了,该入宫了。”

林锦婳想起,今日要入宫给皇上皇后请安奉茶。

她这才把头探了出来,却一把被赵怀琰给捞了出来抱在了怀里。

“你不涂我来帮你涂……”赵怀琰说道。

林锦婳的脸瞬间爆红,口不择言道:“其实不必涂药,王爷亲亲我,就不疼了。”昨儿她觉得疼时,他亲吻自己仿佛就不疼了。

赵怀琰动作一停,看向她:“当真?”

“嗯。”林锦婳羞涩点点头,但很快他的吻便覆了来。

一早上,林锦婳不知道是怎么穿上衣服的,反正被人又吃干抹净后,她已是没有丁点力气再想别的事儿了。

简单用过早膳,她是一路被赵怀琰抱着出王府然后上马车的,全王府的人都看到了,但她是真的没有力气劝赵怀琰也没有力气走路了。

坐在马车上,她一直被赵怀琰抱在怀里睡着,直到马车停下,她才醒了来。

“累坏了?”赵怀琰有些心疼,又有些后悔,但他从不知道男女之事真可以让人如此着迷。

林锦婳看着他的眼神,立即从他身上溜了下来,不过这一动,腰就酸疼的更厉害了。

墨风掀开车帘看她皱着眉头很难受的样子,问道:“王妃怎么了?”

“没事。”林锦婳努力让自己平静的说出这两个字,转瞬就被赵怀琰抱着下了马车。

等到了宫门口,才得以落地走路。

墨风了然的红了脸,等他们进了宫才松了口气。

高禀在一侧也是长长舒了口气:“王爷可算是有人照顾了。”

“照顾王爷可不容易。”墨风看着林锦婳小心扶着赵怀琰的手慢慢走的样子,道。

高禀嘿嘿一笑,不再多说。

入了宫,直接就去了慈宁宫,皇帝皇后和德妃丽嫔都在。

轩王妃小心的坐在丽嫔身侧抱着小郡王,看到人来,目光都冷了些。轩王如今不受待见,她认定了就是赵怀琰害的。

林锦婳没理她的目光,到了前头规规矩矩跪下奉了茶叫了声父皇母后。

皇帝倒是高兴,看着她道:“你往后多管着怀琰,叫他时常来宫里陪陪朕和太后。”

“是。”林锦婳听着皇帝这话,总觉得怪怪的。他是真心希望怀琰一直陪着他么,以前可能有这想法,但现在却未必。

皇后也喝了茶,只冷淡的封赏了红包,才看了眼赵怀琰道:“既然已经是宁王妃了,时常来本宫宫里坐坐,之前本宫想去召你入宫陪伴,怀琰还不肯呢。”她这话里颇有几分责怪之意。

“母后需要人陪伴,儿臣以后一定多带着王妃过来。”赵怀琰淡淡道。

皇后听到这话,目光寒了些却没再多说。

皇帝倒是不急,只道:“这些日子,天儿是越来越热了,过几日去畅春园避暑,到时候你可要带你的王妃一起来,朕刚好打算在畅春园接待外来使臣,到时候也叫他们看看朕的儿子儿媳是多优秀。”

皇帝一说这话,一侧的丽嫔和轩王妃明显眼睛亮了起来。

丽嫔笑道:“皇上的儿子们都是优秀的,那些人若是有眼睛,定一眼能看出来。”

“你倒是说的没错。”皇帝笑了笑,丽嫔立即高兴的坐直了身子,紧张的捏紧了手里的帕子,又道:“不知是哪国的使臣呢?”

“这使臣来头不小。”皇帝顿了顿,才道:“乃是蛮夷当今的太后和有名的丞相。”

林锦婳有些诧异,如今锦朝不是正跟蛮夷开战么,怎么蛮夷的太后居然会亲自过来?

似乎猜透她的想法,皇帝笑了笑:“你放心,你爹爹朕还是会让他出征的,蛮夷此番来,不过是为了来讨要些东西罢了,这等小国,朕早就没耐心了。不过作为一方大国,有使臣来,却是不可不见。”皇帝寥寥几句,带着骄傲和不屑。

他的确可以骄傲,锦朝从前朝的庸庸小国到如今的强大繁荣的大国,他功不可没。

林锦婳心里却沉沉,说到底,皇帝还是把父亲当做了替他开疆扩土的工具而已。

皇帝坐了没一会儿,便带着赵怀琰下去谈事了,林锦婳这留下来跟太后皇后说话。

德妃到了这会儿才终于开口,睨了眼轩王妃手里抱着的小郡王,道:“小郡王真是可爱,不知宁王妃何时给宁王也生一个这样可爱的孩子?”

林锦婳笑意盈盈,心里却漠然,她以为生孩子是呱唧一下的事么?

但不等她开口,又听德妃道:“皇嗣单薄可不是一件好事,宁王府听闻就你一个人伺候,这怎么行,刚好我最近得了几个端庄的宫女,不若就赐给宁王为妾,也好帮着你服侍,你看如何?”

“多谢德妃娘娘好意,这等事锦婳不好做主……”

“有什么不好做主的?身为王妃,就是要少抛头露面,多替夫君考虑绵延子嗣之事,皇家香火大于天。我看德妃说的不错,便将那几个宫女送去吧。”太后打断林锦婳的话直接开口。

她的确不喜欢赵怀琰,但更不喜欢女子专宠,在她看来,赵怀琰对林锦婳已经是明显宠过头了。

林锦婳微微咬牙,朝一侧皇后看去,皇后只是垂下眸子喝茶。

德妃见状,高兴起身给太后行了礼:“臣妾这就去安排。”说完,睨了眼林锦婳,略带着几分得意退下了。

林锦婳垂下眸子,还能感受到太后看向自己时的不喜。不过,区区塞几个人来,以为能做什么?她有的是法子叫她们安静如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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