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敦毫无反应,秦逍犹豫一下,终是伸手向可敦面孔探过去,想要探探她的鼻息,以他的实力,可敦就算是装死准备偷袭,对他也并无威胁,他完全可以瞬间反应轻松制敌。
只是在这底下光线丝毫没有,秦逍的目力虽然远超常人,在这极度的昏暗中也无法准确探到她笔端,指尖先是碰到了她的脸颊,她虽已是妇人,但脸颊上的肌肤光滑如同瓷器,保养的极好,拥有着草原女子极其罕见的细腻肌肤,可是指尖触碰时,秦逍却感觉她脸颊竟是冰冷刺骨,就像是触碰到了冰块一般,心下一凛,着实吃惊。
虽然如今正是草原上最为寒冷的季节,但挛鞮可敦身着华服,十分保暖,这地下四周密不透风,也不像上面那样的风雪侵袭,正常人的体温绝不可能是这样,倒真像是没有了生命迹象的尸体。
他手指急忙顺着可敦的脸颊滑到鼻端,却感觉可敦兀自有气息,只是气息有些短促,微微宽心,至少证明挛鞮可敦并无死去。
这地下坟墓是挛鞮可敦让人打造,秦逍很清楚,如果这地下坟墓真的存在出口,唯一知道出口的人就只能是这头母狼,若是可敦死了,自己恐怕真的要被困死在这里。
而且挛鞮可敦一死,真羽和贺骨的仇恨将会更大,自己计划让两部共同掣肘杜尔扈铁瀚的希望很可能就会破灭。
“你怎么了?”秦逍确定她有气息,又将手指滑到她光洁饱满的额头上,果真是冰冻刺骨,神情变得凝重起来,知道挛鞮可敦并不是在装死,她有呼吸但身体如冰,分明是身体出现了大问题。
只是自己方才那一摔,她穿着厚厚的草原盛装,落地时也不会摔得多重,即使真的受伤,也只是皮肉之伤,绝不至于出现现在这样奇怪的状况。
挛鞮可敦似乎已经人事不知,躺在地上昏死过去,秦逍连问两句,可敦显然根本没有听见,更不可能有任何反应。
秦逍环顾四周,没有半点声息,黑漆漆一片,一时间还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他知道真羽骑兵此刻肯定已经完全控制了整个铁宫,突牙吐屯肯定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将自己从这地下坟墓救出去,不过以挛鞮可敦的狡诈,既然建造了这样的地方,其他人就绝不可能有办法轻易进来,那帮人想要救自己出去,肯定是难如登天。
自己这次来草原的目的是寻找马源,用以补充龙锐军不可或缺的坐骑,若因此真的折在了这里,龙锐军那几千号人的前途还真是堪忧,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死在这种鬼地方。
想要从此处脱身,就只能从挛鞮可敦口中逼问出出口,所以挛鞮可敦是绝不能死。
他当年在甲字监倒也略窥医道门径,但知道的十分粗浅,不过是能应付一些最粗浅的小病,挛鞮可敦此刻全身如冰,她甚至无法观察她脸上的血色,已无法观察她的舌苔,根本无法判断这种状况是因何而起。
他心中有些着急,这次用手掌贴在可敦额头,但只是碰了一下,便即拿开,一来毕竟男女授受不亲,二来却也是因为可敦的额头太过冰冷,心知此刻的可敦虽然没有反应,但应该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陡然间,秦逍身体一震,想起了自己曾经寒毒作时的情形。
寒毒从他很幼小的时候就一直相伴,只能以烈酒来减轻寒毒所带来的痛苦,在龟城得到红叶相助,一开始引用牲畜血液,后来红叶更是为自己制作了血丸,从那时候开始,他饮酒就开始变得越来越少。
毕竟饮酒伤身,而且烈酒只是减轻寒冷的痛苦,血丸却可以压制寒毒的作。
修炼【太古意气诀】之后,等到突破入中天境,寒毒就似乎从自己的体内消失了一样,许久不曾再作,秦逍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练功祛除了体内的寒毒,还是寒毒依然潜藏在身体里。
寒毒折磨他许多年,他对寒毒作时的状况记忆犹新。
一旦作,全身就像变成冰块,那种寒冷是从体内的血液渗透到全身的经脉,似乎连骨头也是寒冷的,如此情况下,甚至可能因为太过寒冷而陷入昏迷,饮用烈酒,可以缓解那种痛苦,至少不至于因为冰冷刺骨而直接昏阙。
挛鞮可敦此刻也是浑身冰冷,那种冰冷感陡然让秦逍想起了自己曾经的遭遇,至少从身体的寒度来看,挛鞮可敦像极了自己当年寒毒作时的体温。
她此刻昏厥过去,就很可能是因为体内太过寒冷造成。
只是秦逍念头一闪,便觉得挛鞮不可能适合自己一样体内有寒毒。
他从唐蓉口中已经知道,这种寒毒是从一种叫做千夜曼罗的毒花之中提炼出来,千夜曼罗生长在雪上之上,十分罕见,而且一旦离开雪山,就无法存活,但后来却有人将千夜曼罗带出雪山,找到了培育的方法。
秦逍甚至知道,千夜曼罗的培育方法,当今天下只有一人知道,那便是在背后控制唐蓉的大先生。
大先生利用千夜曼罗之毒,控制了手下不少人,唐蓉便是受害者之一,正因为寒毒之故,唐蓉始终被大先生所控制,至今都无法脱离大先生的魔爪。
秦逍一直都有疑虑,自己身上的寒毒与唐蓉同出一源,如果说只有大先生知道如何培育千夜曼罗,那么自己身上的寒毒只能是出自大先生之手,可是大先生为何会在自己幼年之时便会对自己下毒?大先生到底是何方神圣,自己与他又有何恩怨,他竟然冷酷地对一名幼儿出此狠手?
这个谜题至今也没有机会去解开。
挛鞮可敦此刻的症状颇有些像寒毒作,但秦逍觉得她几乎不可能是中了千夜曼罗之毒,毕竟她是远在草原北方的贺骨部可敦,没有去过大唐,自然不可能与大先生有什么恩怨,大先生也不可能千里迢迢跑到草原来对一位可敦下毒。
如果真是千夜曼罗之毒,秦逍倒容易解决。
虽然他身上的寒毒许久不曾作,但红叶当年赠送的血丸还剩下几枚,他为了防止寒毒复,也一直将那几枚血丸贴身携带。
忽然间感觉到可敦的身体动弹起来,随即便看到可敦喉咙里出一丝极为痛苦的低吟,她整个身体也迅速蜷缩起来,秦逍再次探她额头,感觉依然是冰冷刺骨,而她正蜷缩着娇躯瑟瑟抖,喉咙里时不时地出极压抑却又极痛苦的低吟,秦逍听在耳中,更是骇然,因为可敦此刻的症状,和自己当年寒毒作时后一模一样。
当初现唐蓉身患寒毒,秦逍就已经十分惊讶,但搞清楚唐蓉是大先生的部下,受大先生控制,也就能够解释得通,但挛鞮可敦如果真的是中了千夜曼罗之毒,秦逍就真的想不通了。
难不成大先生竟然将触手早就伸到了大漠?
大先生以寒毒控制唐蓉,让唐蓉潜伏在白静斋身边,触手伸到了兀陀汗国,如果说他还将手伸到大漠,甚至以千夜曼罗控制贺骨可敦,那么此人的能耐实在是匪夷所思,其布局也实在是太可怕,背后的阴谋和目的几乎让人无法想象。
“你是不是中毒了?”秦逍急于想知道可敦是否真的中了千夜曼罗之毒,更想从可敦口中获取大先生更多的信息,一只手扳住可敦刀削般的香肩,沉声问道:“是谁给你下毒?”
可敦神志显然很模糊,双臂环抱,娇躯蜷缩,口中似有若无出痛苦的声音:“冷.....好冷.....我.....我冷......!”瑟瑟抖。
“你是不是有解药?”秦逍记得唐蓉虽然被控制,但却能够按时领到解药,如此就不至于寒毒作,如果挛鞮可敦的遭遇和唐蓉一样,也是被大先生用寒毒控制,那么应该同样在寒毒作之前就能够得到解药,不至于突然作而变的如此痛苦。
“解药.....什么.....什么解药?”挛鞮可敦似乎听到了秦逍的询问,痛苦道:“我.....我冷,抱住我......求求你,我.....我要死了.....!”
秦逍一怔,挛鞮可敦似乎并不知道解药的事情,难道自己猜错了,可敦现在的症状虽然和千夜曼罗之毒作时候一样,但她却并不是中毒,而是另有蹊跷?
“求求你.....!”可敦身体蜷缩的更紧,说话时候牙关轻嗑在一起,咯咯作响:“抱住我,求你抱住我.....!”
秦逍犹豫了一下,他不知道可敦接下来会怎样,会不会因此而没了性命,如果对方是中了寒毒,自己帮他一枚血丸服下就好,否则即使服下十枚血丸也不会有什么作用。
见得可敦如此痛苦,秦逍也不再犹豫,从怀中取出了小瓷瓶子,倒出一枚血丸在掌心,收好瓶子,这才蹲下来抱起可敦上半身,将血丸送到她嘴边,道:“立刻服下!”
可敦却不听话,紧咬着贝齿,秦逍一怔,但马上明白过来,可敦虽然痛苦不堪,但神志显然恢复不少,自己拿了血丸要放入她口中,她肯定以为自己要加害于她,所以拒绝服用,看来自己之前猜的并不错,挛鞮可敦口口声声说这是她为自己建造的坟墓,但她根本没有求死之心,这狡猾如狐的美妇,不过是将这里当做自己短暂的保护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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