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逍心下感动,更是抱紧麝月温润如玉的娇躯,柔声道:“如果有朝一日,我真的收复了西陵,报仇雪恨之后,交出手中所有的权力,再向圣人请求将公主下嫁于我,你说她会不会答允?”
麝月娇躯一震,坐正身子,看着秦逍,有些诧异:“你......你这样想?”
“如果她真的要软禁你,也许只有这个法子才能还你自由。”秦逍柔声道:“除了这个法子,我想不出别的办法,总不能带兵造反从皇宫里将你抢出来。”
麝月立刻抬起手,捂住他嘴,肃然道:“不许胡说,这两个字岂能是随口说出来?”
秦逍点点头。
“如果真的有朝一日收复西陵,那你就是大唐的功臣,定然是可以将名字刻进凌霄阁。”麝月幽幽道:“那时候的你必然是声威无二,整个大唐都会以你为荣,权柄也会极重。我只不过是被软禁在宫里无权无势的一个女人,而且人老珠黄,你当真愿意为了这样一个女人,放弃手中的一切?”
秦逍微笑道:“你是否觉得我会留恋?”
“我不知道。”麝月摇摇头:“这世间最善变的就是人心,也许到了那个时候,你会是另一种想法。”
秦逍依然是一笑,却没有说话。
“很晚了,咱们在这里待很长时间了。”麝月坐正身子,看着秦逍,嫣然一笑:“你还能不能走路?早些回去吧,我也倦了。”
秦逍却是凝视着麝月,反问道:“你能不能站起身?”
麝月脸一红,瞪了秦逍一眼,却是倔强道:“那有什么不能?你还真以为你有多厉害?”
“看来公主还有余兴。”秦逍再次欺身上前,将麝月压在身下,轻轻捏了一下麝月的鼻子:“我正好还有力气,咱们......!”
“不行!”麝月花容微微失色:“你......你是疯了吗?还让不让人活了。”
秦逍道:“明日一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就.....就最后一次?我收敛一些,好不好?”
麝月知道秦逍习武之人,而且年轻气盛,有使不完的气力,心知这一别确实很难再相见,咬住嘴唇,扭过头去,也不看他。
秦逍心知麝月意思,唇角泛笑,凑上前去。
次日黄昏时分,长孙元鑫率领杭州营骑兵亲自护送公主返京,公主依然是乘坐马车而行,她这次来到杭州十分低调,临走也不让官员们相送,只有秦逍在宇文承朝的陪同下,一起送到城外。
昨夜二人柔情无限,今日告别,反倒不能太过亲近,免得被别人看出破绽。
夕阳西下,望着长孙元鑫带人护送马车消失在天边,秦逍兀自远远望着,神情落寞。
公主给他留下了太美好的记忆,可是美好的时光转瞬即逝,真正了解了对方的情意时,却要立刻分别,而且以后再想见面却已经很不容易。
“大人?”宇文承朝见秦逍神游远方,在旁轻轻叫道。
秦逍回过神来,扭头看向宇文承朝,见宇文承朝关切看着自己,立刻笑道:“没事,只是先前有公主在背后撑腰,什么事情都敢放手去做,如今公主走了,心里没底。”
宇文承朝微笑道:“大人在江南救了那么多人,无论是士绅还是官员,对大人都存有感激之心,不用太担心。”
“大公子不要这样称呼我。”秦逍摸摸头:“这大人二字从大公子里口里说出来,总觉得生分别扭。以后咱们单独在一起的时候,还是和以前一样称呼。”
宇文承朝微微一笑,点点头,他本就是豁达洒脱之人,并不拘泥,犹豫一下,才问道:“安兴候的案子,朝廷那边可有说法?”
“忘记告诉你了,紫衣监的卫督萧谏纸昨天已经秘密抵达杭州。”秦逍道:“他也确定了刺客是来自剑谷,这桩案子朝廷应该是要交给紫衣监了。这倒也好,咱们用不着费心思去管这件事。”
宇文承朝皱起眉头,欲言又止,秦逍察言观色的本事自然了得,道:“大公子有什么尽管说,你我之间还有什么顾忌。”
“萧谏纸这次来杭州,是否只是为了安兴候的案子?”宇文承朝看着秦逍问道:“苏州生叛乱,江南世家卷入其中,那些官员也都有失察之罪,朝廷是否派萧谏纸来处理此事?”
“按照他的说法,如何处理这些官员,要等我回京之后见了圣人之后再做决断。”秦逍这才低声道。
宇文承朝诧异道:“你要进京?”
“有件事情正准备和你说。”秦逍道:“有一笔银子要运送回京,数额不小,公主的意思,有大公子带着忠勇军一起随我护送返京。”
宇文承朝奇道:“护送官银,一直都是有地方官府派人,公主为何会让我们护送?有多少银子?”
“三百万两!”秦逍叹道:“这已经不是地方官兵能保护的了。”
“三百万?”宇文承朝虽然出身西陵第一世家,却也是愕然道:“这么大一笔银子运送进京?”
秦逍解释道:“运送的数额在一百多万辆,还有古董字画之类。”
宇文承朝叹道:“看来这江南果然是富可敌国,轻易就能拿出三百万两银子。如果这三百万两银子用来整军备战,又何愁西陵收复不了?”
“大公子,你我的心思都是要收复西陵,我也希望这些银子全都用在整军备战之上,可惜朝廷不会这样想。”秦逍也是叹了口气:“这次江南之乱,已经让圣人和朝廷对江南生出戒备之心,特别是江南世家,朝廷再也不可能让他们拥有富可敌国的实力。以后江南的日子不会很好过,不过破财消灾,他们想要活下去,就只能将这些身外之物捐献出来。三百万两银子送到京都,圣人或许会因此答允我们募练新军,不过到时候肯定也不会是朝廷拿银子出来,依然需要我们在江南筹措。”
宇文承朝神情凝重,沉默片刻,终于道:“收复西陵,任重道远,不是朝夕就能达成的目标。”看着秦逍,肃然道:“只要我们坚持到底,终有一日,大唐的铁骑会重新出现在西陵。”
京都下了一场雨。
这场雨来的很快,去得也很快,宫中各殿宇被大雨冲刷过后,更显富丽堂皇。
圣人看着老态龙钟的国相走进御书房的时候,破天荒地站起身,示意长孙媚儿过去搀扶,媚儿善解人意,上前搀扶,没等国相跪拜行礼,圣人已经摇头道:“不必了,国相坐下说话。”
国相却还是跪倒在地,行过礼后,长孙媚儿扶着他坐下。
这位一直精力旺盛的国相大人此刻看起来比实际年龄似乎还要老上十岁,额头布满褶皱,头似乎也白了许多。
“安兴候过世,朕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朕也和你一样,心中伤疼。”圣人坐下之后,叹了口气:“不过国相也不可因此伤了自己的身体,越是这个时候,国相越要保重身体。”
国相苦笑道:“多谢圣人眷顾。”
“安兴候的遗体还有几日便可抵京,朕已经吩咐太常寺协助操办后事,总要让安兴候走的风风光光。”圣人凝视国相:“国相对安兴候的落葬之处,可有什么想法?”
国相抬头看向圣人,摇头道:“回禀圣人,老臣没有想过操办丧事。”
圣人一怔,长孙媚儿也有些诧异。
“宁儿死的冤枉,死不瞑目。”国相一只手握起拳头,拳头微微颤抖:“如果凶手的人头没有取回来,放在他的灵柩前祭奠,他如何能够瞑目?若无法瞑目,又怎能下葬?”
圣人蹙眉道:“杭州那边有几道折子上来,他们查出刺客与剑谷有关。不久前朕也派了萧谏纸去彻查,昨日飞鸽传书回来,已经确定凶手很可能是剑谷徒沈无愁。”
国相目中显出怨毒之色,忽然爬起身,噗通跪倒在地,颤声道:“只求圣人做主,为宁儿报仇。”
“你不说,朕也会为他报仇。”圣人叹道:“你起来说话,媚儿,赶紧扶国相起身。”
长孙媚儿上前要扶起国相,国相却抬手阻止,抬头看向圣人:“宁儿被害,不仅仅是剑谷卷入其中。剑谷叛逆身在杭州,那群官员竟然一无所知,事当场,大理寺少卿据说也在现场,他.....!”
“国相觉得秦逍也该承担责任?”圣人打断国相的话头,淡淡道:“萧谏纸查的很清楚,秦逍当时虽然也在现场,但此事与他并无关系。国相可知道在案当日,还生过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国相摇摇头,问道:“请圣人明示。”
“可知道黑头鹰这个人?”圣人问道。
国相一怔,点头道:“他是国相府的护卫,宁儿和他学过武功,有师徒之实,所以宁儿去江南,黑头鹰贴身护卫。”
“黑头鹰是你国相府血鹞子里的人。”圣人缓缓道:“萧谏纸查明白,安兴候前往杭州,带了四名国相府的侍卫,黑头鹰便在其中,另外三名侍卫,属于黑头鹰一组,一直都是黑头鹰的下属。”
国相眼角微跳。
国相府有一支秘密的护卫队伍,这事情圣人从第一天开始就知道,不足为奇,但是血鹞子分为十组,黑头鹰只是其中一组,一直以来血鹞子的名姓从不为人所知,甚至来历都是十分隐秘,却不想圣人对这些却是了若指掌。
“案当日,本来寸步不离的黑头鹰却不在安兴候身边。”圣人盯着国相,淡淡道:“当日在酒楼设宴,是安兴候邀请秦逍赴宴,安兴候心高气傲,再加上之前他与秦逍已经有了嫌隙,却主动设宴邀请,这可是大违他的本性。而且黑头鹰不在现场,时候更是莫名其妙地失踪,早也没有此人的消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国相难道不觉得事情很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