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她来时看到唐一心,被撞的那下不仅是肩膀沉了下,心也沉了下,却也还是继续进来,先前听到他开始那一句,她还想着恐怕是自己打扰了,更或者应该将唐一心追回来给人俩倒地方,可他忽然这么说……
更重要的是,他竟然能如此的面不红耳不赤!
她感觉自己呼吸慢慢变浅,不可能他丢出这样的话,自己还能镇定的下来。
“怎么着,没个表示?”见她一直不吭声,贺沉风关掉电视,将遥控器扔到一旁。
澜溪抬眼有些惶惶的看着他,什么表示?
电视屏幕一黑,偌大的客厅里也一度陷入了黑暗,外面的夜空格外暗沉,没有半点的星光。
“把烟给我拿来。”他身子往后一仰,靠在了沙发背上。
“噢。”她听话的走过去拿起茶几上的烟盒,抽出来一支递给他。
这样没有灯光下,她无法看清楚他脸上到底是什么表情,不安像是蒿草一样疯长。
他接过去之后又继续吩咐,“打火机,给我点。”
澜溪依旧听话的照做,手指划动着火石,“扑”的一下便打着了火。
那跳耸的火焰,映入了他的瞳,也同时让她看到了他瞳孔的紧缩,有些冷。
“我去开灯……”她有些受不住,返身想要去将灯打开。
才走两步,他的声音就在身后掷了过来,“打电话为什么不接,迟到的原因也不想解释?”
“我……”她停住脚步,大脑开始组织着语言。
“不方便?”他用力吸了口烟。
“我没听到。”澜溪极力自然着。
“那你忙什么了。”
一口烟圈被他吐出来,在他占据的那团阴影中,烟雾裹着烟头的红光,隐隐约约的,只能看到一团灰。
“我去机场了,送个朋友,所以再回来就晚了。”她最终还是选择老实回答。
他这样一点一点的平静丢出问题,实在是让人头皮发麻,心里发毛。
“男的?”他问。
“……”嗯。”她迟疑的点了点头,他的语调太平缓了,听不出喜怒。
未等他再开口时,澜溪抢先着摘清,“只是个普通朋友而已,从国外回来的,很多年没见面了,也没待上几天,我就送他去了机场……”
“普通朋友。”他有些散漫的重复。
蓦地,忽然模棱两可的一笑,“不是暗恋对象么?”
“……”!”澜溪惊到,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他他他……怎么会知道!
贺沉风似乎很享受这种慢条斯理的感觉,用力连着吸了两口烟后,将烟掐断扔在烟缸里,起身朝着她走过来,“那天晚上一块吃饭是跟他吧?在纽约时的巧克力是他送的吧?歌剧也是想跟他一块看吧?”
“……”她抿着唇,说不出话来,他的问句句句都中。
“看来他对你也挺有心啊,都追回来了!”他伸手,动作很轻的将她额前垂着的发丝拂开。
“……”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
见她还是沉默,贺沉风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一个生了孩子,现在还给人当情人的女人,你觉得,你那个暗恋对象会愿意要你吗!要别人穿过的破鞋?呵。”
垂着的手屈起攥紧,再攥紧,她微微抬起下巴,有种高姿态的模样,“这和你无关。”
他冷笑着眯眼,似是被气到了。
“倒还挺倔!给我断了你那些有的没的,做我的人,你就都属于我!”
阴冷的声音,就在她的头顶,似乎是有飕飕的冷风从她衣领里钻进来。
“心不是……”她声音低低的,有些飘渺。
“什么。”贺沉风感觉右臂的肌肉在奋起着。
不知从哪里来了一股力量注入到她的身体里,她抬头不卑不亢的对上了他的眼睛,“你管不了我的心,它是自由的。”
贺沉风紧紧的凝着她,脸上的神情逐渐的再变,从方才的冷硬到冷怒,像唱戏的戏子那般变化多端,到最后,却恢复到了最初的面无表情的状态。
只是那双眼睛,比方才要冷,要深。
手指用力的掐着大腿,疼痛好带给她更多的力量,不然,她没办法跟他持续的对峙下去。
蓦地,他忽然毫无预兆的笑了,似是在看笑话一样的看她。
在她坚持不下想要别开目光时,他的声音陡然响起,沉的让人寒颤,“上楼,去洗澡!”
澜溪咬牙,站在原地没有动,似乎在昭示着她小小的反抗和不服从。
“怎么了,是不是想到我刚才说的话有顾忌了?怕到时你那个暗恋对象不愿要破鞋?”
他冷森森的吐着字句,“唔,可惜早就晚了,六年前你就被我上了,到现在,自己都记不清几次了吧?”
他就是这样,惹怒他时说话从来都毫不留情,似乎不刺到她尘埃无颜就不满意。
诺大的客厅里,他残忍的声音也都渐渐散去了,可却久久不消的盘旋在她的心里,让她难受。
她还是不听他的话站在那里,贺沉风也不暴怒跳脚,反而很慵懒的返身走回了沙发边,弯身将茶几上的烟盒拿起,再度点燃了一支烟。
烟草缓缓侵入鼻肺,他的语调有些云淡风轻,“不去吗,君君的抚养权不想要了?”
像是死人一样的澜溪终于是给出了反应,那样努力的将气息一直沉到心底最深处,她转过身,朝着上面的台阶走上去。
贺沉风不动声色的看着她,没了魂魄般的扶着楼梯扶手,一步一步的上楼。
有股热力冲进了他的脑子,烧的他神经都在跳舞。
澜溪躺在床上,安静到无声无息,窗外晦暗不明的夜空,就像她此时的心情一样。
感觉到有脚步声走近,然后的声响,身上一凉,被子已然被人扯开,很快,男人的重量便朝她四面八方的压来。
“看着我。”
她像是没听到一般,依旧别着眼。
“不看着我在想什么呢?”他伸手掰过她的脸,让她不得不看向自己。
澜溪咬牙,看着那双眼睛里有着燃烧的火,还有那火中自己的倒影。
手松开她的脸,边俯身问,“不会是想着哪个野男人吧?”
“我没有。”她摇头。
“那就看着我!”他粗声命令。
澜溪只好混乱的看着他,却不发出任何声音,就只是听话的看着,顺从的像是只没有感觉的猫。
垂在身边的胳膊抬起来挡住自己的眼睛,什么都不看,谁也不看。
“把手放下。”
“不……”
他直接伸手拿下她的手,沙哑的声音里有着威慑力,“看着我,看清楚是谁在要你!”
“……”她再度被迫的睁开眼睛。
“喊我的名字。”见她眉眼泛红,他更加的热血沸腾。
“贺沉风。”
“这样才听话,才乖。”
澜溪的脑袋像是被人打过后的阵阵空白,她近乎低微的问着,“到底、到底什么时候会结束,什么时候才会腻……”
话音飘落在房间内的同时,男人动作一顿。
但很快,便恢复,比方才还要狠,还要蛮横……
贺沉风坐在床边,和此时躺在床上已经昏睡的澜溪一样,都是不着寸缕。
他并没有急着去冲澡,反而不声不响的吸着烟。
十六岁就暗恋的对象?
到现在二十八岁,这么多年的光阴都没有忘却,就那么根深蒂固?
她今晚竟然敢提出来“结束”,他都还没想结束、没有腻,她怎么敢!
指尖燃着的烟不知何时已是一大长截,烫到了他的手,他回过神来,将烟掐灭。
瞥着一旁昏沉着皱眉的谢澜溪,他瞳孔微缩。
呵,急着想要结束?
再度掀开被子,他重新覆了上去。
“不要……”迷糊着的澜溪推拒着,发出孱弱的声音。
夜色渐渐降临。
加班晚回来的澜溪直接坐公车到了好友李相思的住处,进门后,在卧室里玩电脑的小家伙就跑了出来迎接她,“妈妈”
澜溪将儿子抱起来,一边换鞋一边往屋内走。
“相思阿姨呢?”将儿子抱着放在沙发上,自己也放松着靠上去。
这一周几乎都是忙碌着来,每晚都持续加班,虽然有加班费拿,但连轴转还是让人有些吃不消,好在她们小组负责的案子也终于可以结束了。她这一周都是两点一线,相思家和公司,贺沉风也一直都没打过电话,她似是被遗弃的妃子一样,不过却乐得自在。
“她在洗澡噢!”小家伙回答。
看着澜溪伸手活动着肩膀,他忙凑过去,伸出小手捏着,“妈妈,你累不累?”
“大宝贝一捏,妈妈就不累了。”她偏头看着儿子乖巧懂事的模样,嘴角弯弯。
母子俩正温馨着,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澜溪掏出来,看到上面显示的是家里边的号码,她笑着接了起来。
谢母的唠叨声依旧,前面讲了五六分钟都是一些琐事,打电话来就是问下她们母子俩,顺便也问问她们什么时候放假回来过中秋,两个老人都想外孙子了。
澜溪看着窝在沙发那里啃苹果的儿子,笑着一句句回着谢母的话。
到快聊的差不多时,谢母忽然神秘着,又似乎有些掩不住兴奋,“澜溪你这个死丫头,有什么事都不跟我说了是不是!”
“什么啊……”她听不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