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程少臣似乎早就料到一样,却还是难免会低低叹气。
顿了一会儿,他换了个话题道,“这周六下午有时间吗?”
“应该有吧。”她想了下,回着。
“彭副让我约你,说有事找你,你去见他一下吧。”
手机挂断以后,澜溪还站在那儿,想着最后程少臣说的话,她眼底光亮渐渐变得有些散。
贺沉风从浴室出来时,就看到她那副神情恍惚的模样,他进去后根本就没怎么洗,草草冲了个澡就出来了。
忽然想抽根烟。
周六。
澜溪应约来到指定的茶馆,进去后,服务员就引领着她往里面的包厢走。
彭和兆显然是等她有一会儿了,杯里的茶水都喝了大半。
她也没脱大衣,只是将脖子上的围巾解开后,拉开椅子坐了下来,面前的小酒精炉上的水壶还冒着气泡,噗噜噗噜的。
“潇潇,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喝惯茶水,不然你看看喝点别的什么不?”彭和兆有些不太会应对,显得很局促。
“不用,这个就可以。”澜溪摇了摇头。
“好好。”彭和兆如释重负的点头,拎起炉上的水壶给她倒了一杯。
接过茶杯,她抬眼看着他,问,“你找我来,到底有什么事?”
“是有件事想跟你商量商量。”彭和兆搓了搓手,缓缓道,“我想把你妈的坟挪到h市来,你现在也在h市生活,这样去探望起来也比较方便,你看成吗?”
“你觉得成?”澜溪冷冷的反问。
“潇潇。”彭和兆皱眉,为她突变的语调。
“活着的时候就没少被人折腾,死了,你还不让她消停吗?让你家那位知道了,她还能有安宁之日吗?”她很平静的问。
彭和兆被问的说不出话来,手指紧攥着茶杯,内心似乎波动很大。
气氛正变得紧凝时,包厢外敲门声响起,是彭和兆的秘书,歉意的颔首走进来。
“什么事!”彭和兆严肃的质问。
“那个……彭副,是小姐的电话。”秘书迟疑的看了眼一旁的谢澜溪,凑近彭和兆小声道。
彭和兆皱了皱眉,却还是将手机接了过来,对着澜溪道,“潇潇,你等我一下。”
澜溪正端着茶杯,不经意间抬头,刚好他接过来手机,屏幕的背景图片在视线里一闪而过,看不真切每人的样貌,但能确定是一张全家福。
滚烫的茶水注入胃里,没有暖,反而凉凉的。
彭和兆起身到窗边接着电话,微仰着头对着窗外,阳光透过玻璃进来,他侧脸的线条很慈父。
她将茶杯放下,拎起一旁的包直接就从位置上站起来,闷着头往外走着。
澜溪走得脚步有些快,并没有注意周围,迎面撞到了人,造成了冲击力,两人都各自往后退了两步。
“对不起!”她忙道歉。
抬头慌忙去看时,有些吓到,对方是名已过六十的中年男子,气势很强,更关键是,她是有印象的,是贺沉风的爸爸!
“女孩子还毛手毛脚的,爸妈怎么教的!”贺父站稳后,忍不住叱责。
“真的对不起!我走的太急了!”澜溪连连颔首。
看贺父那模样,皱着眉满脸不高兴的看着自己,想必早就将不久前餐馆里的匆匆一面而忘记了,也是,像是她这样的小人物,怎么可能入太上皇的眼呢。
“爸,你没事吧?”一旁,有脚步声响起,是熟悉的低沉男音。
贺沉风走到贺父身前,看到澜溪时也是一愣。
“刚刚我看到彭副的车停在那,看来他比咱们约的时间来的还早,或者也有可能在咱们之前有别的约,我们过去看一眼。”贺父对着儿子道。
见目光不再逗留在自己身上,澜溪咬唇,迈起脚步悄声的离开。
“爸,你先过去,我一会儿。”贺沉风眼角余光瞥到,对着贺父说了句后,也朝着茶馆外走去。
贺父并没有很快往里面包厢走,站在原地皱着眉。
“你跑这么快做什么。”
刚跑出茶馆的澜溪被人从后面拽住了胳膊,回头一看,贺沉风竟不知何时追了出来。
“你……”她惊讶的看着他。
他抿了抿唇,敛着眸看他,“我爸刚才的话,可能有些过了,你不高兴了?”
“没。”她摇了摇头。
“你来这里,是见彭副的?”瞥了眼身后的茶馆,他又问。
“你、你怎么知道!”澜溪瞪大眼睛,有些紧张。
见状,他不由的皱了皱眉,“彭副跟我提过一次,说你是他一位朋友的女儿。”
之前他无意中问起过她家里人一次,当时她还大概说了下其父母的情况,都很普通,不太容易想象是会和彭副认识的。
“他这么说的?”握了握手指,紧张感稍稍有些消失,她声音飘渺的问。
“嗯。”贺沉风点头,眯眼看着她的神情,隐隐的,总觉得哪里有不对劲儿的地方。
还在暗自揣测什么的时候,忽然听到她问自己,“你是不是和彭副很熟?”
思绪一顿,他朝她看过去,看到她那双清澈的眼睛正看着自己,他忽然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
“还可以。”他淡淡回着。
想了下,他又补充了句,“他是城建的副市长,一些生意上往来,还是需要跟他打招呼的,他跟我爸也算是熟络。”
“嗯。”澜溪点了点头,并未有多心思在这个上面。
贺沉风薄唇微动,想再说什么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摸出来,看了眼,神色敛了些,接起电话,“爸……”
见状,澜溪对着他无声道,“我先回去了。”
随即,她便转身朝着不远处的公交站跑去,她不喜欢自己脆弱的一面暴露在他面前,尤其是因彭和兆。
贺沉风皱了皱眉,并没有制止她,看着她跑到公交站,然后跟着人流挤了上去,公车缓缓行驶,在路口拐弯。
他对着话筒道,“爸我知道了,我马上就进去。”
一旁茶馆的二楼落地窗边,原本一脸凝重神色的彭和兆,这会儿,眉眼之间都是惊讶,那下面刚刚站着的两人,是贺沉风和……潇潇?
市中心繁华的商业区,一家人气火爆的酒吧内。
程少臣走进来,就看到了坐在最里面卡台里的秦晋阳,走近后,将手里抓着的外套扔在沙发上,坐在了他的对面。
“臣哥,来了!”秦晋阳原本还歪在沙发上,见到他坐直了身子,一边喊人,一边拿起酒瓶往空杯里倒酒。
程少臣接过酒杯,凑到唇边浅浅啜了一口后,放在面前茶几上,指腹摩挲着。
“你妹妹怎么样?”
“老样子。”秦晋阳面色一滞。
“那男人就这样不打算负责了,不了了之?”程少臣皱眉。
“怪她自己傻。女人是不是都这么傻,澜溪也是。”秦晋阳眯眼说着。
眸色复杂了一会儿,然后神情又正色起来,“臣哥,你必须得做点什么。”
“像是你那样瞎胡闹?”程少臣知他说的是什么,朝瞥了他一眼。
“谁说我是瞎胡闹,我也是为了澜溪好!”秦晋阳不赞同道。
“这样也算是逼她认清了事实,可这样对比下来,她还是选择傻下去!臣哥,你不替她着急吗?”
程少臣又端起酒杯,有些无奈道,“着急有什么用。”
“她可是你照顾宝贝这么多年的小溪啊!你一直很好的隐忍自己的感情,不就是为了让她能遇到更好的人吗!贺沉风绝对不是那个人!难不成,你真打算任由她往错路上走吗?”秦晋阳急急道。
程少臣没有说话,沉默的喝着酒,神色渐渐复杂。
今年冬天的雪似乎特别的勤,才晴两天,便又开始憋着场雪,不过也还好,临近平安夜,下雪倒是也很应景。澜溪对于这样的节日一般很少在意,还是看公司里渐渐开始多了平安果才惊觉,竟到平安夜了。
部门里年轻的同事都显得特别兴奋,相约好了下班后一块出去狂欢,也拉着她一块,她摆手拒绝。
从写字楼里出来,看到那里停着的白色路虎,她快步跑了过去,打开车门她坐进去。
回到家里,澜溪做了饭菜,两人吃过以后,她去厨房洗碗,他在客厅里看电视,等她从厨房里出来时,端着一盘洗好的苹果。
坐在沙发上,她拿着苹果认真的削着苹果皮,削好之后,朝他递过去,后者却不接,反而将俊容朝她凑近些,摆明着要让她喂。俩人一块同居这段时间,她似乎也都习惯了,将水果刀放下,侧身过去喂他。
“平安夜吃平安果。”她一边念叨着,一边将手里的苹果凑到他嘴边。
贺沉风挑眉,未发表言论,倒是咬了口苹果,伸手将她搂过来,直接吻上她的唇,将嘴里的苹果块渡到她的嘴里。
“嗯,平安夜吃平安果。”他重复着她的话。
嘴里含着苹果,还有他的唾液,澜溪有些害羞,却还是乖乖的嚼碎,咽下去。
她被他圈在怀里,电视正放着娱乐节目,嘻嘻哈哈的,外面应景的飘着雪花,一切都很温馨。
“明天圣诞节,我们出去吃火锅吧?”她眨着眼睛问。
虽然是外国的节日,但对她来说,能是第一个跟他一块过的节日,她很兴奋。
“嗯。”他懒懒的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