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书记来的虽然低调,在济州本地并未引起太大的关注,但是这件事却迅速传到了东州。
首先坐不住的就是文旅局的其他领导,副局长李玉山、肖东原本没关注这种小事,但是听闻周书记亲自去现场吊唁,他们文旅局局长傅国民,新任副局长范理达都在现场帮忙,两人马上就意识到在这件事上必须要重视,不能装聋作哑。
文旅局新成立不久,傅国民是周书记指定空降,但是他在文旅局并无根基,目前还没做出什么业绩,李玉山和肖东对傅国民也只是表面服从,心底对他并不服气,他们非常清楚许纯良和范理达都是傅国民的班底。
两人对许纯良这种小字辈谈不上排斥,也不会主动亲近,但是听说周书记亲自去现场吊唁之后,两人瞬间就做出了一个决定,必须要去,而且要尽快去,连周书记这么大的领导都出动了,他们算什么,装不知道?一个单位的你装什么装?
两人相互之间也没打招呼,都找了个借口,第一时间动用公车去了济州。
长兴医院方面也听说了这个消息,这是高新华故意透露给赵飞扬的。
赵飞扬听说后也有些后悔了,他和许纯良之间虽然最近有些不快,但是两人并未明确翻脸,一直以来他们的表面功夫做得都还不错,赵飞扬结婚的时候许纯良是伴郎,他父亲去世的时候,许纯良也亲来吊唁。
当然这次死的是许纯良的伯祖父,关系上好像是远了一些,赵飞扬也委托高新华带吊唁金过去了,也不算失了礼数,可关键是周书记亲自去了?这就说明了一个问题,周书记和许纯良的关系相当密切,根据高新华所说,这次去吊唁的人不少,许纯良现在所在的文旅局,借调的湖山镇政府有头有脸的人物基本上都出动了,长兴医院是许纯良过去的工作单位,目前来说只有高新华以私人身份出席。
赵飞扬不知高新华是不是故意这样做,他明明可以通知工会出面的,赵飞扬越想越觉得自己在这件事上的格局有些小了。
裴琳都看出他心中有事,问明情况之后给了他一个建议,还是应当亲自去一趟,常言道礼尚往来,许纯良可不在乎那点吊唁金,你人去了才能显示出诚意。这段时间虽然他们和许纯良闹得有些不愉快,但是归根结底是华年抛弃许纯良在先,赵飞扬刚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和许纯良修补一下关系。
湖山镇方面虽然已经同意将监管的五千万转让金解冻,但是这笔钱一天没有到他们长兴账上一天还不踏实。
按照裴琳的说法,许纯良这个人睚眦必报,如果他心中不爽马上就会有所反击。
赵飞扬不得不承认妻子对许纯良的了解比自己要更加透彻,这让他产生了一丝丝的不快,虽然他并不认为裴琳和许纯良之间有什么暧昧,但是他总觉得裴琳心底深处对许纯良的欣赏多过自己,更何况许纯良比自己要年轻,能力也不差,发展前景更是一片光明。
这种干醋他只能默默往心底咽,通知工会代表长兴医院去现场吊唁,他自己也决定马上出发,这种事情紧早不紧晚。
范理达大了几岁,考虑事情还是周全,当天下午的时候,周家来人闹事了,闹事的是周家的一帮亲戚,足有三十多人,带头的人是周义生,这厮过去承包过长兴医院的中医科,在许纯良手上栽了跟头,闹得血本无归,他还有个身份是周仁和的远房侄子。
周仁和是随母姓,周义生带着娘家一帮人气势汹汹地来到老宅。
其中一个自称是周仁和堂叔的老头,在外面就骂开了:“我侄子死了你们都不登门报丧,是欺负我们周家没人吗?”
这边溥建和丁四已经带人把他们给拦住了,丁四道:“叫什么叫啊?知不知道什么叫死者为大?伱是不是为老不尊呢?”
周义生指着丁四道:“丁四,我们周家的事情跟你什么关系?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他们在长兴医院的时候就认识,虽然知道丁四是东州的地头蛇,可这里是济州,再加上背后有这么多的家族成员,胆子自然大了许多,敢公开和丁四叫口。
丁四一脸凶相:“周义生,你特么找死啊?”
周家前来的族人呼啦一下围了上来,丁四这边的人明显处于弱势。
姬佳佳带来的那帮家伙正愁没事干呢,看到动静一个个带着孝帽子就冲了上来,姬佳佳没找到球棒,随手操起了一根哭丧棒:“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来这儿闹事?”
周义生使了个眼色周家族人中马上出来了几个老娘们,大声哭嚎着往里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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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佳佳毕竟涉世未深,哪见过这种阵势。
丁四和溥建对望了一眼,两人都明白,这帮人是要把现场给扰乱了,丁四恨得牙痒痒的,撸起袖子就想冲上去揍周义生。
周义生这时候也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叔啊……你死得好惨啊……”他这一哭,三十多人一起哭开了,一时间哭声震天。
溥建脑子虽然灵活这会儿也懵逼了,这帮人都是专业哭丧的,哭得什么花样都有,你办白事,总不能拦着不让人家哭吧。
许纯良正跟乔如龙聊天呢,听到花样百出的哭声,才意识到有人来闹事了。
乔如龙皱了皱眉头感觉许纯良这次的事情未必能够顺利,低声道:“要不要跟当地公安部门打声招呼?”
许纯良摇了摇头:“不用,如龙哥,您就别操心了,赶紧去忙吧,我能解决。”
乔如龙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那群人已经来到许纯良面前,许纯良一眼就看到了周义生,周义生指着许纯良向他那位叔爷爷说着什么,那老头怒视许纯良,似乎想在气势上将许纯良压倒,许纯良才不鸟他,不屑望着他。
老头怒道:“你是谁啊?我侄子的身后事哪轮得着你来掺和?”
许纯良道:“哟,您不认识我,我还是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许纯良,周老爷子是我伯祖父,我爷爷的亲哥哥,他是我们老许家人,遵从他的遗愿,我们许家人来办他的身后事,以后也葬在我们许家祖坟,您是哪位啊?”
老头呸了一声:“满口谎言,我是周仁和的堂叔,他去世这么大的事情你们都不通知我们周家,你们把我们周家置于何地?”
许纯良道:“您老是年纪大了还是听不清楚,我们这是许家门办事,不是周家,您要是想找毛病,找周义文和周义武俩王八蛋去,他们但凡有点良知,在这儿都有他们披麻戴孝的一席之地。”
许纯良说话有理有据,三言两语就把对方噎得说不出话来,这件事的确周家兄弟不占理,再怎么委屈,你爹死了你不在这里守灵都说不过去。
周义生又挤眼睛,几个专业哭丧的老娘们哭嚎着向许纯良围了上去:“我大爷就是你害死的……”
许纯良一看这几位都是专业素养极高的泼妇,她们是打算往自己身上生扑啊。
这时候墨晗走了过来,拦住了几位只打雷不下雨的泼妇,她也没有出手打人,直接往每人手里塞了一沓钱,每人一万。
几名专业哭丧的老娘们被她的举动给弄懵圈了,墨晗道:“哭这么用力也不容易,但是骚扰攻击的事情就别干了,为了别人给的俩糟践钱,别把自己给整局子里去,每人一万,去跪着好好哭十分钟,哭完赶紧走人,哭得好,我每人再发一万。”
不战而屈人之兵,这几个专业哭丧的老娘们哪见过这阵仗啊,周义生那边没给这么多啊,哭完还有一万,一个个把钱赶紧揣怀里,跪在灵堂前哭了起来,一个比一个哭得敬业。
周义生彻底晕菜了,好不容易才想出来的招就这么被人家轻描淡写地化解了,老子也是花钱请来的,这帮老娘们也太没商业道德了,你们先收了我的钱,虽然少点儿,可信义呢?人无信不立!
举目一看,几个老娘们一个个都跪着,人家是硬是跪着流泪把两万块给挣了。
许纯良双目凛然望着周义生道:“周义生,你来吊唁我不说什么,可你要是受人怂恿过来闹事,我绝不客气,你是什么人我清楚,我是什么人,你也领教过。”
周义生心底偷偷打了个激灵,他对许纯良积怨颇深,本以为有了一个报复的机会,可见到许纯良之后,就有些打怵许纯良的这番话表明已经看透他的动机了,周义生这次来闹事肯定是周家兄弟怂恿。
周义生强装镇定道:“我叔死了,我来烧纸有错吗?”
许纯良道:“没错,请便!”
过来的周家族人都看出周义生率先怂了,他们来之前本以为一个外地人在济州不可能有什么人脉,可来到之后看到现场的阵仗,心中首先就矮了三分,再看到许纯良的气势和人脉,墨晗的出手,一个个就开始打起了退堂鼓,给周义文周义武兄弟俩当炮灰并不明智,主要是道理上也站不住脚,这周家兄弟本身就不是玩意儿,爹死了你们都不来,等着遭天打雷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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