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重要性,并不是以前者的身份地位来决定的。周锡兵深深地看了眼李姐, 再一次强调:“姐, 你要是想起了什么, 还是早点告诉警方吧。那个人能够在背后藏这么多年, 他的能耐绝对不会小。”
李姐的脸上无悲无喜,微微颔道:“我当然清楚。他的能耐要是小了,又怎么能隐藏这么久呢。”
人到中年的女人, 即使平常保养得宜,可眼神中已经流露出疲态。她长长地吁了口气,突然间开口道:“有的时候,我甚至希望他能够再犯下案子来。这样的话, 警察就能获得更多的线索,起码不会迟迟找不到突破口。”
周锡兵的目光始终落在李姐的脸上, 久久不曾离开。隔了半晌,他才像是回应一般开了口:“做过的事情永远都是做过了,绝对不可能跟没做过一模一样。没有完美的犯罪, 因为犯罪本身就是反人类, 绝对跟完美不搭边。”
李姐的脸上浮现出浅浅的笑容,目光温和,看着周锡兵的表情如同自己的亲弟弟:“对, 罪犯肯定会受到惩罚的。沾了血的手, 永远都洗不干净。”
周锡兵看了眼时间, 朝李姐点点头, 再一次告辞:“我先回去了。”
李姐送他出门, 到了健身馆门口时,恰好碰上她的朋友。朋友看着周锡兵笑,热情地邀请他留下来一块儿吃顿饭,被周锡兵谢绝了:“不了,我老婆还在家里头等我。说好了我回家吃饭的。”
已经过了三十而立年纪的男人冲她们点头微笑,大步走出了健身馆。李姐的朋友看着周锡兵不停地咂舌,感慨不已:“李芹,这要不是你弟弟,我肯定要下手睡一次。看看这背,这翘.臀,这公狗.腰,你真是暴殄天物。邻居家的弟弟又不是你亲弟弟。有这么一条小狼狗暖被窝,起码能年轻十岁!”
李姐突然变了脸色,声音也沉了下去:“这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弟弟!”
朋友叫她这突然变脸吓得不轻,连连摆手:“好了好了,我不说就是了。看看你,真是有异性没人性。我说你这么多年了,好歹也找个人啊。当初是别人拿钱挑我们,现在咱们有钱了,也该到挑小狼狗的时候了。”
李姐没有接朋友的话茬,反而将话题跳到了另一桩事情上头去了:“没说这些有的没的。对了,你上次跟我说的那个笑话,到底有没有下文啊?甲帮乙坐牢,乙戴着绿帽子帮甲养女儿?这事儿到底真的还是假的啊?”
朋友的脸上一下子亮了,像是有重大八卦要跟李姐分享的模样。她推攘着李姐朝贵宾接待室走,然后合上门板,眼睛里头是憋不住的得意色:“骗你做什么?你别成天就忙着健身馆的这点儿事情,也睁开眼睛看看外头的世界。哎哟喂,那事情可闹大了。RURU的那个客人没憋住,跑去找那绿帽子大老板了。唉,要想生活过得去,头上总要带点绿。这人就是想不开,居然抓着把刀去找那个坐牢的拼命了,结果好了,两人就这么互相砍死了对方。事情闹得挺大,安市那边都搞了个专案组调查这事儿。后来那出轨的女的也没落到好处,据说是疯了,跳进了人家的祖坟,摔死了。她女儿更惨,前两天江市那边不是有个卧轨的女的嘛,就是这家人的女儿。得,全死了。”
李姐给朋友倒了杯今年的南方刚产的新茶,微微笑了:“没憋住?这人怕不是听了枕头风吧。”
朋友也笑了,语气中不掩得意:“可不是嘛。小丫头的想法就是多,总想着自己能耐了,能出去单干。嗐,活像谁稀罕带着她们一样。累死累活的,天天还得跟在她们后头擦屁.股,我这是看她们可怜才帮着看看的。这丫头心却大的很,以为自己多能耐。撺掇了人去找绿帽子那头,想忽悠到钱。结果她那客人被警察逮到了,几乎脱了一层皮。人家能善罢甘休,还不得跑过来找她闹。”
李姐摇摇头,轻言细语地安抚着朋友:“算了,小孩子不懂事,你多教教就好。到时候闹得不好看,还不是你出面收拾烂摊子。”
朋友却冷笑:“让她吃点儿亏,晓得教训才好。一个个真以为自己是千金大小姐,脾气比谁都大。哪儿像我们当年啊,全都乖得很。”
李姐没有接朋友的话头子,朋友笑着推了一把她,然后拍自己的脸:“你看看我,没事说这些干什么。”朋友站起身,掩饰性地看着落地窗外头,周锡兵刚好走到她视线的尽头。她语气依然满是惋惜,“你可真是白白浪费了啊。这么好的条件,白瞎了人家那腰身。”
李姐站在朋友身旁,轻声道:“不要满嘴跑火车。我弟弟有女朋友了,马上就要结婚了。人家有人家的生活。”
那个满脸稚气的少年已经慢慢长大了,一步步地,走出了她们的世界。
李姐的目光缓缓收回,落在了原本那几个小孩子站着的地方。周锡兵的那个小姨妹跟她的学生已经走了。呵,年轻真好,活着真好,能在太阳底下吵架都是那么的美好。
王函的心情并不算好。其实春光明媚的时候,人反而容易忧郁。每当春暖花开,看着周围一片嫩嫩的花红柳绿草长莺飞,绝望的人往往更绝望。因为整个世界都那么好,唯一不好的只有自己。
郭宇在她旁边绕来绕去,努力地想要引起她的注意力。他突然从旁边的花坛跳了下来,然后将手中的早樱花塞到王函面前,笑道露出了两颗小虎牙:“来,送给你,美女!宝剑赠侠士,鲜花送佳人。就是你了,美人!”
一枝浅粉色的樱花在她面前绽放着,边上点缀着绿叶,除了粉嫩以外,王函想不到其他更加合适的词汇来形容。她盯着那株樱花,似乎要数清楚究竟有多少花瓣又有多少根花蕊一样。
郭宇的笑容愈深了,双颊上的酒窝明晃晃的,盛着满满的阳光:“美女,赏个脸收下吧。”
王函没吭声,只抬起眼睛看郭宇:“你到底想干什么?”
郭宇似乎有点儿手足无措了,捏着手中的樱花,结结巴巴道:“那个,我就是想你高兴点儿。你放心,我不会放过杜晨那小子的,我肯定会帮你好好教训他。”
“不必了!”王函冷淡地撇过了脸,抬脚往前走。
“那可不行!”郭宇又跳到了她面前,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看上去颇为严肃,“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
王函微微眨了一下眼睛,心底默默念着:真有意思。第一次她监考抓到了杜晨作弊,然后反被对方威胁,接着郭宇从天而降。第二次她随机下了公交车,杜晨居然也能莫名其妙地跑出来说怪话,然后明明留在公交车上的郭宇竟然又像踩着七彩祥云一般,从天而降了。
多巧啊,人们通常管巧合叫做缘分。真是好大的缘分。面前这个面容白皙笑容可爱的小虎牙帅哥,到底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呢?王函的长睫毛缓缓地翘了上去,唇角挂着淡淡的笑意:“我不懂你的意思。”
郭宇一下子紧张了起来,手不由自主地抓上了他蓬松柔软的头,支支吾吾道:“那个,老师,你能不能等我上大学……”
“上大学怎么样?”一直看着比郭宇还像个高中生的王函,突然间多了成熟的气质,让人猛然反应过来,眼前的这个女子的确是老师,即使只是实习老师。
郭宇轻轻地咳嗽了一声,然后像是鼓足了勇气一样,伸手将早樱花再一次送到王函面前,正色道:“等我上大学……”
“煦——”的一声尖锐口哨响,一位戴着红袖章的大妈气势汹汹地跑过来,口中大喊着:“没看见警告啊!谁让你们折花枝的?”
郭宇大惊失色,立刻拽着王函拼命地朝前面跑。他本以为这位大妈只是虚张声势,没想到不晓得什么缘故,大妈竟然真在后头跟着追了起来。这一回郭宇真是跑的半条命都快没了。他肩上背着自己的书包,怀里还拿了王函的背包,一只手扶着两个包不让丢了,另一只手则死死拽着王函,不停地朝前面跑。
大约是最近采早樱花的人太多了,大妈想杀鸡儆猴,居然追着他们整整跑出了一条街,还是郭宇拽着王函躲进了旁边的老居民巷子,才避开了这位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的大妈。
郭宇气喘吁吁,手撑着墙跟王函解释:“肯定最近要来人检查参观,不然没可能这么拼命。”可惜他手中的早樱花,在这一路狂奔中,粉嫩的花瓣已经散落了一地,零落成泥碾作尘。
王函的背紧紧贴着老巷子的砖墙,后脊冰凉,前胸却跑的热气腾腾。郭宇转回了脸,看着王函红扑扑的脸蛋,原本还带着点儿小得意的笑容慢慢地凝固住了。他撑着墙壁的手像是黏在了上头一样,迟迟不肯松开放放王函出来,还冒出了一句:“王老师,我——”
少年想要往前面倾的身子被两人前胸之间夹着的书包给挡住了。王函推开了他的脸,声音冷淡:“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要从我这儿获得什么。我只能告诉你,我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给你。我们不是一个世界里头的人。”
既然当年你的母亲放过了我,那么现在也请你放过我。
年轻的女人面容光洁,青春在她的眼角眉梢流淌着,然而她的目光里头徜徉着无尽的悲伤。她看着郭宇,露出了微笑:“我愿你一切安好,前程远大。”
郭宇惊慌失措地想要再去抓王函的手,可惜年轻的实习老师已经干脆利落地朝前迈开了步伐。高中男生不甘心地在后头喊着:“王老师你别跑啊!你的包还在我这里呢!”
“这个包拿货价四十,里面没有任何证件或者□□,最贵的东西是饭盒。超市搞特价时一套三十块买的。放心,七十块钱的东西,我丢的起。”
郭宇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哪里能真的丢了王函的包威胁她,只能认命地继续拎着小老师的包跟在身后,企图为自己辩解:“王老师,我对你没恶意的。我对天誓,我本将心向明月,我心日月可昭。”
王函压根不理睬自己的学生,只不停地抬脚往家里头走。她的脑海中不停地出现着那个作弊的学生杜晨的脸,每一张脸上都写满了威胁。到底是因为什么,让杜晨跟抓到了她的把柄一样,这样有恃无恐?他所说的上传上去又是怎么回事?上传什么?上传到哪儿去?难道他真正等待着的那个人还会将这些人的惨死上传到网上去?
王函的心中满是疑惑,越想越觉得奇怪。其实无论是陶鑫还是郑东升亦或者是吴芸跟郑妍的死,网络上都有讨论。除了吴芸的死亡过于诡异而且牵涉到了不该提的人物家的祖坟以外,其他的人都有照片传出来。那么,杜晨所谓的上传上去,究竟又是上传到哪儿呢?又或者,难道他说的上传内容并不是这些人的死状?而这些,这个跟着她的男孩子郭宇,究竟又知道多少?他到底想干什么?
她不搭理郭宇,可怜的男生也不敢再追着她纠缠不休。刚才在巷子里,他双手抵着墙壁,看到被他圈在怀中的王函时,他的眼前好像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那强烈的光刺激着他的眼睛,刚刚迈进成.人行列的少年,一时间居然恍惚起来了。
王函的目光落在了心神恍惚的男生脸上,眸光微闪,眼神一收,她的眼底暗了一分,面上却丝毫不显端倪。她没有再开口逼问郭宇究竟想要干什么,而是继续抬脚朝家中走。她的步伐频率极快,连腿长的郭宇都不能闲庭信步,否则就得被她丢在后头了。
郭宇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王函挺得笔直的后背。他的视线有点儿模糊,隐隐约约的出现了那个剪着童花头的圆脸小姐姐。刷得雪白的房间中,旁边有尖叫声跟打骂声,小姐姐拉着他躲在橱柜里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道:“我们不要出声音来。”
他们的身边有一具人体骨架模型,他看了动画片里头的骷髅骨,吓得不停地抖。小姐姐抱着他,小声地安慰:“不怕,这是假的,这是模型。”
可是他还是吓到了,后来起了高烧。等到他好了以后,小姐姐就不在了。他问妈妈小姐姐去哪儿了。妈妈说,没有什么小姐姐。这是他们母子共同的秘密。
现在,这个秘密终于要大白于天下了。
郭宇跟着王函,一直将她送到了小区门口。他还想接着往里头走,年轻的实习老师却态度坚定地拒绝了:“不要了,请你走吧,你该回你自己的家去了。”
郭宇笑嘻嘻的,企图耍赖:“王老师,你都不请我吃顿饭吗?我还有问题想要请教你,关于高考填报志愿以及调节情绪。老师,我可是脆弱的高考生,您应该多关心多爱护我的。”
王函却没有理睬他的嬉皮笑脸,态度坚定地拒绝:“你走吧。”
“你别这样。”郭宇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摆了,他可怜兮兮地看着王函,小小声地央求,“你可怜可怜我吧。我都好久没吃过家里头的饭了。”
王函皱了下眉头,刚想翻脸,远远的传来她姐的声音:“函函,你怎么在门口不回家啊?”
王汀摇下了车窗,看着妹妹跟她的学生,声音亲切又温和:“郭宇啊,你怎么还没回家啊?早点回去吧。考试辛苦了,早点休息,争取尽快调整出状态来。后面还有恶仗要打呢。”
虽然这位大师姨看上去极为平易近人,可郭宇每次看到她,总会不由自主地紧张。他硬着头皮,强行挤出笑容来:“那个,我家没人在,我……”
“没人啊,没人你不是更自在么。”王汀笑得异常温和,“那你早点回去休息吧。函函,上车。”
可怜郭宇连蹭饭的请求都没能说出口,就被直接丢在了车外头,留给他的只有汽车尾气。
王小敏像现新大陆一样,要不是手机功能所限,它简直要去摇晃小函函的肩膀,咆哮着大问:“小函函,你主人究竟怎么回事?我主人不是让你主人离郭宇远点儿吗?为什么还有奸.情?”
小兵兵难得赞同王小敏:“嗯,没错,郭宇家里头的情况很复杂的。嗯,警方正在调查他爸爸,他爸爸很有可能就是杀害了郑妍的凶手!而且这些案子都跟他爸爸有关系,当年绑架了你主人也可能是他爸爸!”
王小敏吓得不轻,它对吴厅长的关注点还在郑妍被杀案上,压根没往里头想太深的内容。现在被小兵兵直截了当地点出了绑架王函的幕后人就是郭宇的爸爸,一时间,它的小心脏乱颤,却强行压下了惊恐,语气严肃地跟着强调:“就是!王函应该离郭宇远点儿!”
小函函委屈极了,强调道:“才不是呢!你们又冤枉我主人。明明是有坏学生要欺负我主人,郭宇来英雄救美的!”
王小敏要跳脚:“反了天了!哪个混账东西敢欺负我家王函,让帅哥去教训他!哼!当学生的居然敢欺负老师,真是无法无天!”
小函函一下子像是找到倒苦水的地方,开始强调它主人的种种不容易:“现在的学生科嚣张了!他们不仅不怕老师,还有人会欺负老师。那个坏学生被我主人抓到了作弊,他竟然还敢威胁我主人,让我主人给他想办法。”
王汀微微皱起了眉头,抬眼看后视镜中还有些神情恍惚的妹妹,轻声道:“函函,是不是在学校里头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啊?”
周锡兵也看了眼坐在后排呆的王函,想了想,还是没有插嘴。姐妹之间的事情,他这个做姐夫硬要掺和进去的话,反而会尴尬。
王函摇了摇头,抿了一下嘴唇:“没什么事情。就是监考的时候,有个男生装了隐形耳机在耳朵里头,被我现了。我带他出教室的时候,刚好教导主任领着巡考组过来了,检测仪响了,他就跑了。然后那男生现在死活不肯承认自己作弊了,还想我帮他作证。”
王汀像是听天方夜谭一样听完了整件事情,忍不住摇头:“呵,胆儿挺肥的啊。这是在给高考作弊练兵吧。”
王函有点儿紧张地看着姐姐,小声解释:“我都说了,这事儿主任他们都知道了,他又做贼心虚跑了。想要洗白,肯定不现实。可是这人却像是认准了我一样,非坚持说我是监考老师,我说了算。”
“这事你别挡在前头,就坚持说他是被主任抓到的。”周锡兵看了眼后视镜中的王函,追问了一句,“哪个学校的学生?叫什么名字?”
王函下意识地握紧了手,半晌才小心翼翼地回答了问题:“杜晨,二中的学生。姐夫,你可别去找人家学生啊。不然,那个,影响就太不好了。”
周锡兵将车子拐进了停车位,语气平静地点了点头:“我心里头有数。”
王函微微垂下了头,手心捏得更紧了。她默默地看着自己怀中的双肩包,还是她姐催促她,她才反应过来要下车。
王汀伸手揉了揉妹妹的脑袋,轻轻叹了口气,安慰妹妹道:“你要是有事,就别跟我们回安市了。爸爸出院,有你姐夫在,我们能安排的过来。”
王函的心中弥漫着茫然。她想告诉姐姐,其实她早就忘了爸爸还在住院的事情。当年的那些事情,无论是对还是错,甚至连事实的真相究竟是怎样,他的父亲又在她被绑架这件事情当中扮演了一个怎样的角色,她其实都不关心了。她的确是个冷酷自私的人,她只知道,因为她的父亲,她整个少女时代都在惊恐中度过了。
“不想去就不用去了。”王汀拍了下妹妹的后背,“我给你准备好吃的放冰箱里头,你自己拿出来热一热。爸妈那边,我来解释,就说模拟考刚过去。学校正组织你们加班加点的把卷子给改出来。”
王函乖乖地点了点头,十分听话地跟着姐姐回了家。
晚上睡觉的时候,王汀忍不住对着周锡兵叹气:“其实如果换作我是王函,也许我连装都装不下去。”
尽管有人曾经嘲笑过她最会装了。可是如何让一个还不到十一岁的小姑娘,在至亲面前一直伪装着自己?当所有应该相信的都不能相信了,那么这个世界对她而言,还是真实存在着的吗?
周锡兵搂紧了王汀,在她脸上亲了亲,安慰道:“睡吧,一切都过去了。”
是非对错直至现在,其实谁也说不清楚了。他的岳父究竟在王函的被绑架案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是隐藏着的共犯还是猝不及防的受害者。既然没有实证证明前者,那么他愿意用最大的善意去猜测这件事。因为他是王汀的父亲,也是他的家人。
也许当年曾经有人跟岳父提起过用王函换前程的事情,但是被他当成玩笑话拒绝了。随即而来的,就是他被人设了局,直接破产了。他以为这种事情是你情我愿,他拒绝了就已经表明了态度。对方自然会寻找其他目标。可是他没想到,那些人居然会那样的丧心病狂。他打王汀,是害怕报警了激怒了对方,王函反而有危险。
当年的案子那样潦草地结束了,连显而易见的疑点都被集体全部无视了。这里头的水,有多深,的确不是寻常百姓能够去趟的。
齐鸣所说的,一切都过去了,所有人都开始了新生活。是不是在暗示他,也不要去趟那趟浑水呢?
周锡兵搂紧了女友,累了一天的王汀已经蜷缩在他怀中沉沉地睡去了。他却像是陷入了迷雾当中。郑妍到底是谁杀的?吴思远跟他的的那位司机侄儿都有不在场证据,那个神秘的第三人到底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