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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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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  这种事女主角报警,警察肯定会受理,但不管是他们还是我们都帮不上太多忙。按你说的,  那个导演是要自杀,被他找到的孕妇也是在进行一种自杀,  自杀不是犯罪,何况还不是当下自杀是未来有可能自杀。在他们俩都没有犯罪的前提下,  我们顶天了劝解无法对他们做什么。”

李在镕眉头皱的死紧,追问公职人员,  “一方诱导另一方自杀算不算犯罪?”

“首先,  你得有证据证明是诱导。其次,  诱导自杀女主角报警没用得受害者报警,我们才能跟进。”被哥哥以‘我想写个本子’叫来当专业问题顾问的检察官表示,  这事儿行不通,“按照你剧本的设定,  男导演自己想死,  因缘际会找到了一个孕妇做女演员,孕妇还是被强|奸|致|孕,  六个月了,  孩子应该也打不掉了,不过这个我不太懂,  你要去问医生。”

“我这边能告诉你的是,  你可以让你的主角报警,  但没什么大用。不过如果你的设定是报警后警察能帮上忙也不是不行,  剧本么,怎么写都行啊。”检察官看对方的脸色不太像是‘我有个剧本’,更像是‘我有个朋友’,  不过他没拆穿,只说,“报警能做到的极限是通过警察找到那两个人,包括孕妇。可孕妇如果不配合,不承认被诱导了。那个导演又刚好懂行,那警察连关他都做不到,本质上他没有犯罪。”

检察官不确定搞文艺的能不能听得懂,举了个例子,“我以前看过新闻说有的导演会没有任何事前提醒的情况下,在拍摄现场让女演员上演强|奸的戏码,这两件事的兴致很相似,都是受害人只要不认,很难给导演顶罪。你们属于特殊职业,特殊职业碰到特殊情况,一定要受害人立场够坚定才有用,否则警察和我们做得太过就涉嫌滥用公权,会被反告。”

“当然我还是建议报警,女主角做到了报警就够了。普通人碰到这种事唯一的义务就是报警,她报警了,义务做到了,之后发生了什么,谁生谁死就跟她无关了,这样起码心理上过得去。”

搞文艺的不接受这种话,他自己能接受,但他认为韩舒苒接受不了,“如果报了警就能不管了,就没有心理压力了,那一开始就可以当不知道,现在的问题是知道了。”

韩舒苒同样知道报警无用,还知道如果她真的报警了,学弟进了警察局,那就是给整件事添加催化剂。会让学弟加速推进那部短片的拍摄,这极有可能导致那个孕妇也救不回来。

询问过专业人员后,明白了韩舒苒在顾虑什么的李在镕,很苦恼他要不要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告诉李沧东。站在对方只是作品制作公司的角度,没有说的必要。站在韩舒苒的立场,这件事说了会有麻烦。

可站在李沧东的角度,如果项目拍完,导演自|杀,那也会有麻烦。

一边是多年老友,一边是‘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到底说还是不说,李在镕很纠结。纠结的他一把年纪了,都想抛个硬币看命运能给他什么答案。

命运给了韩舒苒一个她预想过,但当事情真实发生还是很蛋疼的答案。

金泽维同意了加入项目,项目导演在李沧东和金基德之间选择签后者的制作公司。韩舒苒很蛋疼,蛋疼于导演选了金基德的同时,也想要拍摄剧本最圆满的那个结局。

美梦成真这个词大概是世上最好的词,人人都想。学弟都不知道是想试一把美梦成真所以选择了给故事圆满的结局,还是故意耍韩舒苒,选了那个结局后又要金基德。

“怎么,做不到?”金泽维嘴角微翘,脸上带着明晃晃的嘲讽,“做不到你还说?”

韩舒苒叹气,做不做得到的,试试看吧,“我去约前辈,先见一面再谈。”

两个走邪典路线的导演在一个主流导演的牵线下见面了,见面后不说什么相谈甚欢确实也聊得不错,除了金基德不满意金泽维选的剧本结局之外,三人的见面也就这样。比起三个人的见面,第三方走了之后,留在山顶的两人之间的聊天更值得叙述。

他们三人约了个爬山的局,还不在首尔,在济州岛,金基德在这,两个后辈来这边见前辈。后辈之一先下山,留下说是要跟韩舒苒聊聊的金基德,他在金泽维的身影还未完全消失在视野中只是离他们稍远后,就单刀直入的问制作人,导演是不是想死?

韩舒苒一愣,没回答。金基德在她的沉默下,扬眉笑开,带着恶意的笑。前辈的恶意不是冲着后辈的,也可能是?

“死亡的味道我太熟悉了,想在死前留下点什么的心态,我更熟。”金基德毫不顾忌的说,“当年我也想过,与其猪狗不如的活着不如一了百了,我要不是连死都不怕,一个字都认不全的垃圾,怎么敢拿起dv做你们这些文化人才敢做的事。”

“你们这些文化人读书读的脑子都有问题,人家自己想死,你拉着干嘛,你写的那本子绝对还有一版,属于他的那一版。”金基德瞟了眼后辈,“说说吧,最初的剧本到底是什么样的?”

命运在这里有了分岔路,韩舒苒站在道路的镜头,彷徨着不知该选哪一条。

面对垂头不语的后辈,前辈自顾自的猜测,“他为什么想死?跟剧本里的男主角一样发现了特殊癖好不想当个猪狗,想当人打算以人类的身份死去?那么无聊?”

金基德不太喜欢这个无聊的展开,再猜,“还是他是剧本里那个孩子的原型?那个小男孩?被他的母亲或者父亲母亲做了什么,打算干掉爸妈再自杀?”这个有点意思,“你该不会是发现了他要行凶,心理过不去才出手想拦,继而写了现在的剧本?”

后辈依旧沉默,前辈瞟了她一眼,带着点玩味,“你知道我跟你们这些人关系都不怎么样吧,那你知道我们关系不好的原因吗?就是你们这帮人总是居高临下的认为可以拯救我们,看到你们的脸就让人作呕。”

“让人作呕,我现在都会这种词了,我也是个文化人了。”文化人给自己点了根烟,满怀恶意的讲,“你救不了他,如果侥幸救下了,你就要承担未来某个孩子会因你救下了他而被毁了,你这种文化人能接受这种结果,我怕你到时候会亲手拿刀捅死他。”

“我以前就很好奇,你们这帮人为什么想救我们,又为什么认为我们想被你们救?”不用救也活的好好的金基德是真好奇,“当年我跟李沧东刚认识,明明我已经是导演了,他还只是作家,那个大学教授就试图给我灌输,什么人文关怀,什么作品要有社会意义,巴拉巴拉。”

“他是我认识的人里,唯一一个真心夸张我的电影很不错的人。一个大学教授哎,称赞我这个大字不识几个的贱民在电影上有天赋,我都想跟他拜把子,插香磕头做一世兄弟。但大学教授就是大学教授,文化人啊,哪怕认同我有天赋,还是会跟我说,你得多读书。说的都是废话,有机会读书,谁tm不想读。”

贱民说这段话是在笑着的,也不知道是在笑谁,可能是那个大学教授,也可能是身边的学院派后辈,“我记得你跟李沧东关系也不错,那你知不知道,我的电影在温哥华电影节拿到最佳影片时,他也就是个写小说的大学教授。他得叫我一声前辈知道吗?”

“这世上啊,人跟人是不一样的。那一年我去了温哥华,那一年他拍了出道作,刚出道就横扫国内所有电影奖项,反倒是我回国后颗粒无收。”

“明明我才是为韩国电影捧回了国际奖项的人,却从未享受过英雄的待遇。我这个前辈也没享受过前辈的待遇,我都能代表韩国电影去参加奥斯卡的角逐了,他也不过是拿下了威尼斯,就这他的电影全国铺天盖地的报道,我的电影连上院线都做不到,多可笑。”

“就这帮人还坚持什么艺术的纯粹性,你们这些坚持艺术纯粹性的学院派不就是抱团么。我这种野路子出来的不是你们团队中的一员,就没资格加入你们的游戏。你们的游戏规则由你们制定,所有不遵守规则的人都被排除在外,那还有什么纯粹性?纯粹排外吗?”

金基德嘬着牙花子低笑,阴沉的笑声,笑着让后辈别装死了,“说说吧,最初的剧本,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故事?”

最初的剧本是三句话就能说完的短片,韩舒苒也就说了那三句话,随后起身给前辈鞠一躬,告辞。

学院派的晚辈去找了学院派的领头人,告知对方,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包括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和金基德对此的看法。

听完整个故事的李沧东给小朋友倒了杯酒,温声问她,“我方便问一下,你坚持不拍《母爱》的理由吗?亦或者你愿意告诉我,《救赎》为什么拍的那么拧巴,我看过你的剪辑,在镕给我看的,我们认为你是心态不对,可能是恋爱过于顺利创作就被耽误了,其实不是,对吗?”

韩舒苒愣怔片刻,大前辈就是大前辈还真是一刀见血,“某种程度上,《救赎》和《母爱》是我的自传,我心态不对不是因为恋爱,而是我在创作时的心态在拍摄时发生了改编,拍摄时我已经突破了自己的困境。”

“这样啊”李沧东抿了口酒,跟之前突兀聊起别的剧本时一样,又突兀的把话题拉回来了,“那你会来找我,是金基德话让你发现了自己干涉他人人生的傲慢,还是你依旧坚持人得救,不能放任别人死在眼前而无动于衷,才来寻求我的帮助?”

“都有。”韩舒苒坦诚相告,“我在为剧本写第三个结局时就知道那是一种傲慢,易地而处,我如果站在金泽维的立场经历过他的人生,我现在做的好听点叫多管闲事,直白点就是何不食肉糜。我没资格去判断他的人生是否需要一场圆满,但我还是写了。”

李沧东抬抬手,同她碰杯,让她放松点,别跟着罪人一样,她没犯什么错,“那你还坚持这种傲慢,是你想从他身上找到属于你的圆满?因为你自己做不到给自己圆满,就想能有人能圆满也算是代偿?”

一口干了酒的韩舒苒长出一口气,“对。”

端着酒杯小口小口抿着喝的李沧东思索片刻后,跟小朋友讲,“既然你核心的目的是向内追寻,追求自己的解脱,那就放任金基德去做。”看她愣住,笑道,“去吧,拍这类的邪典,金基德比我更拿手。”

韩舒苒张了张嘴还想说点什么,到底没开口,只是给前辈再倒一杯酒,再同对方碰一杯后,起身告辞。

后辈走了,两个前辈碰了面,李沧东去找了金基德,让对方悠着点,别太欺负小朋友。小朋友是有师长的,欺负过了,师长会出头。

“我哪想不开做你的磨刀石。”金基德嗤笑,“我在你眼中难道是无私奉献的类型吗?”

李沧东笑了,“我以为你比我更想把身处光明的人拉入泥潭中,她已经站在了明暗的交接之处,你难道就不会想把她彻底拉入黑暗?韩舒苒如果加入了你的队伍,你手上就握着一员大将。”

即便知道对方是在下套,金基德也忍不住幸灾乐祸,“你们养出来的崽子,想跟我混呢,学院派也不怎么样么。”

学院派不争一时的口舌之快,“那制作人就这么定了?”

两天后,李在镕听说韩舒苒签了金基德,一个电话打给小朋友,你疯啦?赶紧给我过来,解释清楚!

小朋友叹气,疯的不是她,“李沧东老师好像看出来我想退圈,才”

“退圈?”李在镕打断她,“你为什么要退圈?”

韩舒苒翻动着烤肉,伴随着铁板散发出的肉香叹气,“我找不到拍电影的意义,也不是彻底退圈只是想休息,或者去第三世界国家拍一拍纪录片,待个三年五年的可能就缓过来了。我的镜头扭曲了,支离破碎,需要休息。”

叼着烟的李在镕想骂她没事找事,可又能理解这种对未来的迷惘,他在她这个年纪也有过啊,可是吧,“那跟你同金基德合作有什么关系?”

“我也不太确定,可能李沧东前辈想让我见见真正的底层吧。”韩舒苒确实不太能肯定李沧东为什么这么做,大概是,“我一路走来太顺,那前辈可能认为偶尔摔一跤更有助于我成长。”

李在镕轻‘啧’了一声,“你是说李沧东把金基德当你的磨刀石,指着磨出你的棱角?他知道你知道他的想法吗?”

“或许?”韩舒苒伸手问他要剪刀。

肉没有全熟,表面熟了而已,剪开后还有血水滴在烤盘上滋滋作响。剪开的肉块被烤肉夹控制住,鲜红的切面被按在铁盘上,滋啦的响动更大,肉香更浓郁了。

夹着烟看着烤盘的李在镕,盯着被炙烤的肉块,抽了口烟,想想后辈顺遂的职业道路,再想想人生路太顺没有经历过磨难,确实不是好事。教育孩子跟烤肉一样,关键时刻得把肉剪开,让最嫩的部位接受猛火,才能破除迷障。

前辈最终决定,“坚守本心,这点你要始终记得。”

后辈动作微顿,随后颔首应下,“我会的。”

坚守本心的韩舒苒碰到了第一个困难,制作公司社长和导演打算改剧本,准确的说是重新写个剧本。那剧本跟她原本的故事不说大差不差吧,应该说是毫无关系。

他们俩抛开了她的本子,选择以导演写的短片剧本为母本进行故事线扩充。制作人坚决反对他们的做法,尤其是在韩舒苒终于见到了那位孕妇后,反对的更坚决。

自韩舒苒签约,她此前约好的所有团队都没用了,金基德自己的团队,用不上那些人,那些人也不是很喜欢跟金基德合作。在韩舒苒打电话告知他们项目签到金基德那,对方先是纠结她哪想不开,随后就是聊,我能退出吗?

物以类聚的意思是,什么人就有什么样的朋友。韩舒苒能找来合作的‘朋友’都是年轻一代的翘楚,本来就是给新人导演准备的项目,预算也不会太高,找大佬没必要也付不起钱,自然是找朋友。

朋友们会渴望签进李沧东的团队,却没那么喜欢跟金基德合作。哪怕这两位都是大导,哪怕制作公司也不能完全控制项目,做事的还是制作人,朋友们也会犹豫。

金基德控场的项目,绝对是邪典没跑。

“舒苒,我接受通过电影去展现这世上有那么一群人,他们天然存在,告知民众有那么一群人存在不是坏事,反倒可能让此前没有防备的人看过电影后有了防备。可这种片子由金基德来跟进,很可能拍成这世上允许这样的存在,我不能接受这个创作理念,你应该懂。”

韩舒苒懂摄像导演的意思,“我也是打电话来跟你抱歉,之前说好的不成了,他们有自己的团队。”

“哎~这干嘛导演,讲起来能跟对方合作还是我的荣幸呢。”朋友哈哈一笑当这事儿就过去了,挂电话前劝了‘好友’一句,“你小心点,能退还是退出来,跟那样的人沾边不是好事。我们有皇皇大道可以走,干嘛要去荆棘之路呢。”

“我会小心的。”这是韩舒苒的回答。

小心的韩舒苒在第一次剧本会议时就被破防了,初次剧本会议导演就把此前一直隐身的孕妇带来了,那还是是个小姑娘,上个月刚刚成年的小姑娘,这太tm操蛋了!

小姑娘也不知道是面对警察时被询问过太多次‘受害经历’,在又面对一群‘警察’时,平静无波的说着,孩子是她爷爷的。亲爷爷,亲生的爷爷。

这tm韩舒苒当场就飚了脏话,得到全场围观,包括受害者本人。

剧本会议参加的人不少,制作公司社长在,他带了个小团队来,导演也在,他也带来了自己原本打算拍短片的小团队。唯有制作人是孤身前来,唯有制作人在这个团队里格格不入。

这个团队不正常的人多到,韩舒苒都觉得她是个正常人。

不正常的文艺工作者们详细询问女孩事件过程,韩舒苒几度听不下去,咬着牙硬撑着听。不听不行,这帮人是打算把事件编入剧本的,这位孕妇也会加入表演团队,成为演员组的一员。

说到演员组,姜东元专门找过韩舒苒,在得知项目签了金基德的公司后。演员需要制作人做一个保证,保证他在拍摄现场不会临时被导演通知,他要对合作的女演员做什么,乃至于对合作的小演员做什么。

“我不是说一定会发生,我只是”姜东元给了个眼神让制作人意会,按照金基德的风格,这种可能性太大了。

韩舒苒叹气,她懂,“要不你退出,合约正好没签。”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姜东元迟疑片刻,实话实说,“我还是想赌一把,有你,有金基德,怎么都值得我赌一把。”但这场赌博并不包含,“导演如果需要我做什么,只对我个人,全果都能谈,但让我那么对别人不行。女演员尤其是小演员,我不行,我接受不了。”

韩舒苒想说来真的她也接受不了,可她现在能说的,“我还是建议你退出。”

“你没办法控制这件事?”

“金基德是大前辈,他还代表资方。”

制作人摊手,问演员,“你想我怎么控制?”

演员沉默片刻,“你让我再想想。”

演员要不要退出项目还没想出个结果来,制作人已经打算退出项目了,这太疯狂了!

剧本会议上有一个特殊的存在,金基德找来的律师,律师要帮文艺工作者们规避法律纠纷。比如演员在片场真实割腕后,如何能做到拍到最好的画面同时也不会涉及违法。还比如演员在片场真实分娩后,如果不慎导致碰上生产不顺利,如何在继续拍摄的情况下规避不救治孕妇的违法问题。

这屋子二十几号人,律师说话时其他人都听的专心致志,包括要割腕的和要分娩的演员,唯有制作人魂游天外,脑子里就一个字,跑!

会议还在继续,制作人没跑掉,腿僵硬如木棍,战斗站不起来何谈逃走。

会议结束后,律师先走,别人还在谈论剧本的问题,屋内闹哄哄的,韩舒苒在开到二十度的空调房内汗湿了后背。她现在能动了,能扶着桌子起身,缓步走到窗边,给李沧东打电话,求助,我要跑。

李沧东没说会不会帮忙,也没问她为什么突然说要退出项目,只问了一句,“你当初为什么把剧本给金基德?”

心脏猛的一跳的韩舒苒挣扎着解释,“本子如果只给你,金泽维不会答应的,我们走的不是一条路。”

“我们不止和金基德不是一路人,你和金泽维也不是一路人,你强求与他同行,就应该知道,这条路不好走。”李沧东的声音有些冷淡,“难走的路有时候是必须要走的路,那是你选择的路,爬也好过逃。”

韩舒苒张嘴就想反驳,突然感觉到有人盯着自己,扭头往后看,恰好碰上摄像导演的视线,对方不闪不避,还冲她笑了笑。韩舒苒皱眉,反手摸了摸后背,摸到湿透的衬衫,身体不用大脑指挥闪身就躲,背靠墙,正对摄像导演,你在看什么?

摄像导演是个丢在马路上随处可见的大叔,长相和打扮都不特别,笑起来还有点像是老实人。老实人再度冲她笑笑,眼神依旧不闪不避,仿若什么都没发生。

正在跟他说话的金基德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韩舒苒,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倒是看出来了韩舒苒表情不对,也没管。这没什么好管的,制作人要是弹压不了底下的人,那还当什么制作人。

制作人没有接触过这样的团队,韩舒苒的人设从未接触过真正的底层。某种意义上讲,她身边连真正的草根都罕见。

进游戏之前,自小住在科学院家属楼的韩舒苒,见到的叔叔阿姨爷爷奶奶基本都是学者,等她进了少年班,再一路顺风顺水的进了研究所,哪里有机会见到底层?

进了游戏后,能让孩子停下高考先出国游学一年的家庭又怎么会是底层,此后是成均馆、kafa,毕业的第一部长片就有李在镕给她保驾护航,身边全学艺术的名校生,又哪里还有底层?

在韩舒苒的世界里,金泽维其实就算是底层了,混地下电影的。混地下电影的学弟从来也不缺钱,压根也不是什么底层。

底层是什么?是奉行丛林法则,有便宜一定要占,不占就是吃亏。他们之间的厮杀更激烈,不像韩舒苒的世界里,大家关系再糟糕真见了面还是套上西装披上人皮当个人,虚与蛇委。他们是只能咬破敌人的喉咙才能抢到一口吃的,他们不在乎人皮,他们连未来都不在乎,只在乎当下。

当下,制作公司社长叫了外卖来,给大家垫垫肚子也买了酒,让大家边喝边聊。

当下,摄像导演给制作人敬酒,韩舒苒笑笑,说我不喝酒。这在韩舒苒看来就已经是很不给面子的做法了,这在摄像导演看来

“给个面子么,之后还要一起合作呢。”老实人酒杯往前送的同时转向自家老大,“我想跟制作人碰一杯,您说行吗?”

金基德扬眉示意他随便,夹了块血肠放嘴里,看好戏。这张桌上自摄像导演开口后,都收了声音看戏,看小姑娘怎么应对。

韩舒苒的应对方式是,“我不想给你这个面子。”再看制作公司社长,面无表情的开口,“前辈的团队连基本的规矩都不懂吗?”

前辈一乐,“你也得叫他前辈啊,他可是跟我一起去过柏林的人,我们还一起去过威尼斯呢。”

前辈二号也跟着笑开,手再往前送,“后辈,碰一杯?”

后辈还没来及说话,后辈二号把杯子送过来了。金泽维笑眯眯的冲前辈碰杯,“我跟您喝?”

金基德喷笑出声,他笑了,大家都笑了,笑小姑娘太端着,没那个必要。闹一闹么,开开玩笑,那么认真干嘛。

要换别的女孩子在这种气氛下搞不好会无地自容,但韩舒苒在这种气氛下,直接起身,走人。

追着她出来的是金泽维,并没有要拉她回去的意思,就亦步亦趋的跟着她,开嘲讽,“这点小事你都扛不住,还当什么制作人。”

制作人黑着脸一言不发,大踏步前进。金泽维颠颠的跟着她,可嗨了,“你别临阵脱逃啊,我可是被你拽到这里的,你得给我负责,我的葬礼还准备找你当主持人呢。”

韩舒苒径直往前,当身边是苍蝇,嗡嗡嗡。

苍蝇绕着她飞,飞出一个你就是活该的弧度,一直跟到她上了出租车,还站在车边乐呵呵的冲她挥手,让她下次剧本会议早点来。

韩舒苒不打断参加下一次的剧本会议了,她也去找了律师,谈两件事。一是签了合约后,违约金要怎么支付。二是剧本版权能不能买回来。她还去找了个检察官,以一个普通公民的义务告知对方,金基德的新作一旦开机,至少会死两个人。

只一个下午的时间,快刀斩乱麻的解决了所谓的‘底层’问题,韩舒苒憋着一肚子火,正无处发泄,郑宇盛打电话来问她要不要一起吃饭,她硬邦邦的回了句不吃。

被挂断电话的郑宇盛一脸茫然,咋了?转而打给兄弟,你老婆状态不太对,你要不要去看看?

目前还只是男朋友的李正宰想了想给女朋友发信息,说他今晚有空回家做饭,问她回不回来吃,再问她想吃什么。

气都气饱了的韩舒苒一个电话打给男朋友,疯狂吐槽金基德和他的傻逼团队,那帮人脑子有坑!当她是什么?!

男朋友边听边问她在哪,听她说在回家的路上,随后就吩咐助理晚上的局先推了,送他去韩舒苒家。

到了女朋友家,男朋友听到的还是吐槽,那帮人是韩舒苒完全不能理解的神经病,哪有摄像导演明目张胆的冒犯制作人?哪怕摄像导演是制作公司的老油条也得有个眉高眼低吧?金基德更脑残,居然打算扩充金泽维的剧本原样拍,拍他个大头鬼!这帮人就是在杀人!通通都是杀人凶手!

女朋友气在头上槽点无数,小嘴叭叭的。男朋友听着听着有点想笑,笑他还是第一次看到韩舒苒炸毛,有点可爱。

男朋友要是敢在这种情况下笑出来,他们就可以直接分手了。

李正宰完全没有笑的意思,沉着脸帮女朋友想出气的方法,“找人打一顿就老实了。”

正发火的韩舒苒愣住,“打谁?”

“金光植(摄像导演)。”

“打他?”

韩舒苒以为他开玩笑,可男朋友表情实在不像是玩笑,囧了一下,“打他算怎么回事?动手了就是我的问题了。”

“动手最直接。”李正宰背靠着窗台,在浓郁的夜色中,给没接触过底层的女朋友讲底层就是得直来直往,“口舌之争没用的,你也没办法跟那些人说长道短,他们压根也不会听。明面上制作组是你控场,但他们更听金基德的话,对那些人,要不然就诱之以利,要不然就一次性打趴下,自然就老实了。”

韩舒苒不赞同,“我打了之后他报警,倒霉的不还是我吗?”

“没人会报警,报警坏规矩。”男朋友笑看碰到暴力行为会报警的女朋友,“他们那些人信奉以恶制恶,你敢动手他们才知道你不好欺负。地位压制是没用的,你的地位比不过金基德,他们不靠你吃饭也就不会看你脸色行事。更何况你又是个女人还漂亮,天然会被他们看轻,就得下狠手才老实。”

女朋友以一种全新的眼光看待男朋友,“你碰到工作纠纷会找人打同事?”

男朋友展颜笑开,“我不会动手,我动手后续不好处理,到了不得不动手的情况,也会套上麻袋再打,避免被发现是我动的手。你不一样,你可以站在他面前,光明正大让人动手,他被打也就被打了,报复都未必敢。”

韩舒苒眨眨眼,“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武力压制搭配上地位压制能让你在那个团队真正受人尊重。”夜幕下的男朋友含笑建议站在光源下的女朋友,“这次听我的吧,我帮你解决。”

这次男朋友不再想着什么女朋友比他更像个‘男朋友’了,摸摸女朋友的侧脸,“交给我处理,好不好?”

韩舒苒沉默片刻,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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